第13節
這只黃鼠狼雖然也週身散發著妖氣,但和於丹梅身上的妖氣卻是截然不同。我執起如胭劍,運功念起了咒法,很快便將這黃鼠狼打死了,不過門外的那道阻礙卻依然存在。我拿起手上的如胭劍奮力向它砍去,如同之前撞過去一樣,反被震了回來。
就在我苦惱萬分的時候,門外來了一個人,正是之前讓我擔心不以的李夢然。我雖困在屋裡,卻看得出來她好得很,至少比我好。一想起我現在的狼狽,怕是免不了要被她嘲笑一陣,當下我便開口說道:「你來得正好,快攔下於丹梅,所有的事都因她而起。」
誰知,李夢然並未應我所求,去追於丹梅,而是打量起這道門坎上的無形阻礙來。
「別看了,這個是畫地為牢,你管不了,還是去追於丹梅要緊。」我知道李夢然是在想辦法救我,可是易水派行醫救人還行,若論及符咒道法,想來是不太靈光的,故此我不想她浪費時間在我身上,這於丹梅要是多擔耽一時片刻,難保不會多生事端,李夢然的銀針很是厲害,如用它來降住於丹梅和她體內的鬼物,也是很有勝算的。
不想李夢然居然頭也不抬地回了我一句:「我知道,這事先不急。」
我正待說什麼時,卻見李夢然截下自己的長髮,放於指尖,而後滴上鮮血,神色嚴肅地念起咒來:「太清玄元上三天太上律……」
她這架勢有模有樣的,倒把我給看愣了,正尋思著易水派何時也會符咒道法時,卻見李夢然將已經融合後的頭髮與血,衝著這道門坎扔了過來,只聽得「滋」得一聲,有點像電器斷路的聲音,便見李夢然大踏步地向我走了過來。
「你剛念得?」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女清鬼律!」李夢然過來後,不由分說拉起我就向外面跑去:「不是說要追於丹梅嗎?」
我們出了她家小區,天色也暗沉下來,於丹梅早跑得沒影了。我不由得有些埋怨李夢然,李夢然冷哼了一聲,捌過臉去,拔出身上的銀針,放在地上以不知什麼咒法催動起來,只見這根銀針就像是得了靈氣的精怪,叮叮叮地便沿著某條路爬了過去。
這種法術我是知道的,雖然各派系的法術有些許不一樣,可大概脈絡本質還是殊途同歸的。這是一種專門用來找人或追蹤妖怪的法術,看李夢然的手法,是相當嫻熟,這讓我對於她自稱是易水派一說產生了些許疑惑。
「你愣著幹嘛呀?」李夢然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便急忙追隨著銀針而去,我也不多說什麼,跟著她一路奔了去。
銀針來到的地方是離魂鎮所在的醫院,我抬頭看了一眼樓上離魂鎮所在的病房,那裡還亮著燈,只是在醫院大樓的上空卻不停地聚集著一股濃黑之氣。我和李夢然對看了一眼,便直接衝了上去。
可一進大樓,整個醫院的燈火就全滅了,我知道這是於丹梅在搗鬼,因為有鬼物在身,她就比尋常人更多了一份敏銳。我提著如胭劍,李夢然手執三支銀針,我們都蓄勢待發,向著離魂鎮的病房靠近著。
就在快要靠近時,我眼角晃到身後一個黑影襲了過來,我伸手推了李夢然一把,隨後自己也迅速地閃躲開來。可這時那個黑影卻又不見了,此時大樓裡一點光線也沒有,我從小夜視能力極佳,故此並不受多大影響。
但奇怪的是,我能感覺得出衝過來的分明是一個略帶微熱的身體,可為何這一來一回之間,對方就能不見了身影呢。
正瞎琢磨著,一股犀利的風又從我的左側襲了過來,我本能地架起如胭劍擋了過去,耳邊卻能聽到某種金屬相撞在一起的聲音,而我和黑影都被分別撞開了去,我這一撞剛好進入離魂鎮的病房。
從地上爬起來,我正打算回頭看看離魂鎮的情況時,卻被人用雙手勒住了我的脖子。這時我聽到病房門外傳來「唔」地一聲,接著李夢然也衝了進來,她夾著銀針的手毫不留情地就向著我的方向射了過去。
我一驚,居然奮力從那雙堅固的手中掙脫開去,而李夢然的三根銀針剛好從我腦門前飛過。背後傳來了女孩子的聲音,聽聲音我們都認出了,剛掐我脖子的不是離魂鎮,而是於丹梅。
「啪」,醫院的燈再次恢復了正常。我和李夢然分別站在於丹梅兩邊,防止她再次作怪。
於丹梅撫著被銀針扎傷的右手,從床上走了下來,望著我們慘然一笑:「從遇見你們那天起,我就知道事情遲早要穿幫。」
「剛剛在外面襲擊我們的人,應該就是你口中所說的妖僧吧。」看她的樣子,我也收起了如胭劍。
「你們為什麼要多管閒事呢?」於丹梅雖然受擒,卻似乎很不甘心。
「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李夢然看了看她,開口耐心地說道:「吸食他人的精神來彌補自己身體的缺失,這並非長久之計,終究只會害人害己。」
第十四章 玫瑰十字會
於丹梅聽到李夢然的話,低下了頭好半天才悶悶地說道:「我來的時候,她就不在病房裡。」
「你就在這兒瞭解瞭解情況,我出去看看。」李夢然看了於丹梅一眼,又道:「他的醫術你也是見識過的,你的身體還沒有達到藥石無醫的境況。」
緊接著李夢然又對我使了一個眼色後離去了,可我正沉浸在對於丹梅身上那莫名鬼物的不解上,故此李夢然的眼色,很讓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夢然一離開,病房裡的氣氛就略顯得有些尷尬。我想起了第一次去於丹梅家時,她突然對我的襲擊,便問道:「你屋子裡那黃鼠狼是怎麼回事?」
「那東西是和尚的,跟我沒關係。」於丹梅一聽,忙跟自個兒撇清關聯。
「你應該知道就憑那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攔下我,我猜,這是你們想出的拖延戰術,對吧?」我心裡掂量了一下,開始大膽猜測一些與事實相距不遠的線索,以此來套問她的話,看她的模樣,仍對我的多管閒事耿耿於懷,怕是不肯老實說清楚的。
於丹梅緩緩地點了點頭,卻又有些欲言而止。事實上她不用說出來,我已經知道她是有求於我,尤其是剛李夢然臨走前說的那番話,還是在她的心底蕩起了不小的漣碕。
當下,我便說道:「反正現在也閒來無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再詳細地把把脈,不過你得告訴我,你身上藏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不受我的法術影響。」
於丹梅只遲疑了一下,就伸手進衣服內裡,掏出一個長方形的石頭出來,遞給了我。我用手掂了掂,這東西還有些份量,不禁有些好奇:「這什麼玩意兒呀?」
「玉獸面紋圭啊。」於丹梅見我不識,抬起頭來看我那一眼顯得格外奇怪。
「不對吧,玉獸面紋圭是玉製的,你手上這塊分明就是一塊普通石頭。」我皺了皺眉,把這東西翻來覆去細看一次後,便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於丹梅手上拿出的這個東西,絕非是什麼玉獸面紋圭。
所謂玉獸面紋圭,說起來可是古玩界的珍品。它的兩面皆有紋飾,按照古代玉圭的擺放方式,刃部向上時,圖案為正。有人面紋的一面是圭的正面,圖案的上部是變形獸面紋,其下有一排旋轉的渦紋和弦紋,在向下是人首圖案,人首為環形眼,嘴中齜出獠牙。
雖是珍品,可這東西自古至今從來沒有聽說過它有限製法術的功能,更別說此刻於丹梅手上拿出來的很明顯是塊贗品。
「不是說要幫我診脈嗎?」於丹梅主動挽起衣袖伸出了手臂。
我點點頭,正準備將手搭過去時,李夢然回來了。
故我診脈的動作就此中止下來,我轉過身向她背後看了看,便問道:「找到離魂鎮和那個妖僧沒有?」
「離魂鎮沒事,剛她被人發現暈倒在廁所,已經送去醫生那裡了,目前並無大礙。」李夢然雖然說得很平靜,可是她的眼睛卻一直盯著我手上拿著的那個贗品:「至於妖僧,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蹤跡了。」
「喔,是麼?你來得正好,給你看個稀奇玩意兒。」李夢然說話的語氣太過平常,加上看到我手上這玉獸面紋圭的神情不太對,我便順理成章地將東西遞給了她。
李夢然微微笑地接了過去:「這件仿製品做得還錯,看來你倒頗費了一番周折。」
這句話很明顯不是對我說的,我轉過身去,這才發現於丹梅的臉上已是相當難看。剛我光顧著和李夢然說話,倒把她給忘了。只是李夢然這番說詞,似是意有所指,我又看了看她手上拿捏著的那個贗品問道:「怎麼了?」
「你真沒發現?」李夢然提高了嗓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把我看得莫名其妙,事實上我真沒發現哪不對。在確認這一點後,李夢然才開始說道:「這個玉獸面紋圭的確是贗品,光靠這個贗品是不可能限製法術靈力的,只不過剛剛在進來前幾分鐘,我在醫院的後花園發現了玫瑰十字會的宗教特殊印記,這塊石頭本身就被施了密咒,配合那個特殊印記才會起作用。」
聽完李夢然說的話,我還是覺得有些關鍵地方仍然存在疑惑,比如我為什麼就沒有任何察覺,相較於易水派的李夢然,我竟然絲毫察覺不到,這不是很反常麼?再則根據我記憶中的印象,玫瑰十字會的起源和赫爾墨斯神智學有很大關聯,而且這種西方宗教是不太可能在中國發展的,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於丹梅本身就受了對方的蒙騙,自然也就會對此深信不疑,如果李夢然所言不假,那麼於丹梅和妖僧的背後必然還有一個龐大的組織結構。
「李夢然,你可真會賊喊捉賊!」於丹梅也不甘示弱,將我原本藏於心頭的疑惑也捅了出來:「你真是易水派的嗎?據我所知,易水派的醫術確是十分精通,尤其對治療中焦脾土方面頗有見解,何曾會這些個符咒道法?」
「你這小姑娘真是不講理,我懶得和你說。」李夢然轉過頭來冷冷地看著我說道:「只怕你心中也是做此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