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此刻,門外再度傳來好消息,水壩已經修好,樓內的控制室已經加上了電,監視器裡出現了羅亦安給他們播放的內容:山腹內,煙霧繚繞,所有的人員四處倒臥,慘不忍睹。
據梅麗說,這是以前一次水壩出現故障後,山腹內工廠發生的情景。這樣的慘狀,卡洛斯印象深刻,梅麗本不打算拿出來播放,但現在卡洛斯陷入過量吸毒後的迷幻,這個顧慮不存在了。
樓內監視器傳來了一陣陣呼叫聲,那是前來交易的毒犯要求提供降落方位,並發出相互辨識的暗語。魯克緊急詢問手下:「我們還有多少炸藥?」
「沒有了,最後一次,我們用上了所有的炸藥,只將混凝土層炸開了半米。不過,接通控制系統後,我們發現這周圍還佈置有六枚導彈。夥計們可以改裝一下,用導彈擊毀大門。」
魯克在房間內轉了個圈,下定了決心:「我們沒有貨物拿給對方,只有硬啃了。通知第一、第二、第三戰鬥小組準備戰鬥,叫第四戰鬥小組拉卡洛斯來,再給他注射一針,誘導他說出降落信號。第五戰鬥小組找出導彈的位置,卸下導彈,運到地庫來,我需要兩枚導彈轟開地庫大門。」
情勢緊張,薇薇安、梅麗四處搜尋過後,回到了羅亦安身邊,苦笑著向羅亦安搖搖頭,表示一無所獲。這逃生密道一定極其隱秘,即使梅麗熟悉這座大樓的每一個角落,卻仍不知道卡洛斯最後的秘密。
兩枚導彈運送到這的時候,就是大家最後時刻的到來。薇薇安有了這覺悟,轉身去卡洛斯的武器收藏堆裡,檢點著稱手的武器,不一會兒,她卻痛罵出聲:「混蛋,這個卡洛斯幹什麼吃的,收藏這麼多武器,卻沒有一把配上彈藥。」
羅亦安頭也不回的安慰說:「我們中國把這叫做葉公好龍,剛才,在他的寶庫裡,我就發覺這個現象,這麼多武器,卻沒有配備相應的彈藥。卡洛斯一定不是把它當武器來收藏的。他把這些東西都當作了可以增值的藝術品。」
「我們現在有一挺加特林、一支小口徑、一支阻擊步槍,還有三桿完好的AK-47,這是從匪徒身上撿來的,只有四個彈夾,幾把小手槍,對付那些傭兵,有甚於無」,薇薇安分發著武器,說:「好吧,沒時間了,拉過幾張桌子,做好掩體,我們準備戰鬥吧。」
羅亦安拖過沉重的加特林機槍,為自己佈置好射擊點,鬥志昂揚的補充道:「如果上帝給你一個酸檸檬,你能做的就是把它變成一杯甜檸檬汁。對勇氣的考驗,通常不是去死而是活下來。讓我們為了活下來,而拼盡最後一滴血吧。」
第61章 爆炸
時間在沉默中一分分度過,透過監視器看到來交易的毒梟又降落了兩架飛機。停機坪上,飛機已停的滿滿當當。這幾天,傭兵們炸斷了停機坪周圍的幾棵大樹,將自己乘坐的飛機盡量擺放到邊源,才能夠讓這兩駕中型運輸直升機落下。
前來交易的毒梟剛一進大樓,打鬥便開始了,傭兵們又損失了兩個戰鬥小組,才將前來交易的毒梟制服。不過,那些毒梟很硬氣,即使在槍口的逼迫下,也不願給傭兵劃賬。魯克殺光了所有毒梟,只得到兩箱現金。按卡洛斯以往的規矩,這只是貨物20%的錢款。
「四千萬,我們辛辛苦苦損失了那麼多弟兄,只拿到了四千萬,這只是一次行動價格,怎麼可能?隱藏身份是很花錢的。」傭兵們叫囂著。此時,第五戰鬥小組已扛來了兩枚導彈,正在製作粗略的支架,準備採用遙控起爆的方式,用導彈轟擊庫門。
傭兵們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魯克不動聲色,強行壓下了傭兵們的喧囂:「好了,集合隊伍,我們先把這筆現金分了。別忘了,地下庫裡還有價值兩億的毒品,我們還有六枚導彈。」
羅亦安看到這裡,忽然直起了腰,長長的鬆了口氣:「薇薇,把手槍給我。」他呼喊道。
薇薇安拋過來幾支上滿子彈的手槍,羅亦安吹著口哨,神態輕鬆的將手槍插入懷中。這舉動令薇薇安驚訝,她走出了自己的掩體,來到監視器邊,邊掃著屏幕,邊問:「你看到了什麼?怎麼,我們的危險過了嗎?」
「我看到了陰謀,現在不是分錢的時候,魯克竟然召集他的手下當場分錢,嘿嘿……做好準備,我一聲招呼,你就打開大門。」
門前的第五戰鬥小組應招而去,樓內頓時空空如野,所有的人均聚集在控制室裡。羅亦安一個手勢,殘破的大門艱難的開了個小縫。
傭兵們吵鬧不休,也有聰明的傭兵詢問:「為什麼現在分錢?為什麼不回匯合點再分?」
吵鬧聲中,魯克提高了嗓門喊道:「這裡有八架直升飛機,我們還有十五人,我想,行動結束後,我們各自駕駛一架飛機分頭走。願意走一路的,自由搭伙。我可不想再遇到你們任何人。各位,先把錢分了,回頭去山腹自己取一些毒品,我們從此各奔東西。」
吵鬧聲掩蓋了大門的移動音。情緒激動的傭兵們雖然聽到點動靜,可他們的注意力全在魯克身上,或者被錢所吸引。
「四千萬不夠分的,那些毒品一時半時出不了手,我要做那駕中型運輸機」,傭兵們繼續爭吵著。
羅亦安閃身走出了門外,示意薇薇安呆在門裡,監視梅麗與雷納爾多。大門重新關閉,羅亦安閃身來到正對大門的粗陋導彈發射架上,只用了片刻工夫,便拆除了兩枚導彈的控制芯片。現在,就是用鎯頭砸,導彈也不會爆炸了。
樓內的槍聲突然想起,夾雜著數聲爆炸聲,不一會兒,槍聲越來越稀落,最終,停了下來。
羅亦安將兩枚導彈芯片裝入懷中,拔出手槍,向爆炸聲傳來的地方奔去,才跑到樓梯口,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傳來。魯克邊走邊嘟囔:「四千萬當然不夠所有人分,但一個人得足夠了。大家分散跑,哪有一個人躲藏隱秘。這些蠢才,全死光了才能引開外界的注意力。」
羅亦安稍稍隱藏了身體,腳步聲咚咚的跑出大樓。稍待一會兒,羅亦安竄出地下室,來到了剛才響槍的地方。
一地血泊,所有的重傷員都已被割喉,控制室內的儀器被炸得烏黑一團。十四個人都成了十四具屍體,不過,魯克看來也沒討到好,跑出去的腳部是一串血印。
屋外響起了幾聲槍響,羅亦安撿起一支AK-47,衝到了樓門邊,探頭向外查看。
魯克正在破壞直升機,為了不引起大爆炸,殃及他選中的那駕中型運輸直升機,他將直升機郵箱放空後,向油箱開了槍。燃起的火苗,恰好燒燬了直升機的駕駛艙,火勢卻沒有進一步擴散。
羅亦安毫不猶豫地端起槍,沖魯克開火,怕引起大爆炸,他的槍口放得很低,目標只是魯克的腿。一梭子彈打過去後,魯克借直升機的遮擋,躲過了射擊,躲在直升機後面,魯克高喊:「誰?誰在那兒?誰還活著?我說,你小心點兒,飛機停得這麼密,一旦發生連鎖爆炸,我們誰都走不了,哎,再商量商量,我分給你一半錢。」
羅亦安沒有回答,換了一梭子彈後,他竄上了二樓,自窗口向外瞄準。
二樓窗戶玻璃早已被打碎,唯有沒發生過戰鬥的三、四、五樓還算完好。羅亦安躲在窗角,從地下撿起一片破碎的鏡片,將鏡片伸出一個角,通過鏡片的反光,觀察著屋外——對手是個老練的傭兵頭目,羅亦安可不敢大意。
沉寂似乎壓垮了魯克,他仍不住又喊:「好了,兄弟,在僵持下去,我們誰也走不成,這樣吧,兩隻錢箱你我一人一隻,我把錢箱扔出去,你放我走,怎麼樣?」
羅亦安沒有吭氣,一個銀色鋁制旅行箱從直升機後扔出,不等羅亦安反應,那架直升機旋翼轉動,開始發動。
羅亦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駕直升機正是傭兵們來時乘坐的攻擊直升機,機翼上帶有四枚響尾蛇地對空導彈。魯克是想用它來對付他心目中活下來的手下,等盡滅手下後,他再來取回錢箱。或許,他以為利令智昏下的重傷手下,會一念之差,給與他進攻機會。
羅亦安抬起槍口,對準飛機尾翼連開數槍,這次,他瞄得格外准,槍聲響過之後,尾翼頓時冒起濃煙,片刻,尾翼螺旋槳飛離機身,直升飛機頓時選入螺旋狀態。嗖嗖嗖,四枚響尾蛇導彈胡亂的向四面八方飛去,卻與魯克心目中的目標相差太遠。
眼見直升機脫離了停機坪上空,羅亦安換上一支新彈夾,將步槍改為單發狀態,瞄準油箱,一槍接一槍,將直升機送入地獄。
「轟」的一聲,直升機墜毀在不遠的雷區,大火引燃的地雷爆炸接二連三。羅亦安久久凝視,心情愉快。
這是一個兩千萬美元的葬禮,魯剋死時真是奢華,與他一同化為灰燼還有那裝著兩千萬美元的錢箱。
「結束了」,羅亦安看著熊熊大火長長舒了口氣。這場戰鬥他雖然沒動多少刀槍,但卻費盡了腦力。
羅亦安相信:凡事都是先有因後有果。傭兵們過的是刀頭舔血的生活,以生命和鮮血換取預期的舒適生活,在羅亦安給出一種可能,一種或許他們的血汗錢已被毒梟吞沒的可能後,暴躁的傭兵不可避免地挑起了第一場火並。得罪了大毒梟後,傭軍們下一步只能隱名埋姓逃亡。最終,事態的發展只能是傭軍頭目選擇殺了自己的同伴,孤身一人逃亡……
羅亦安仰臉朝天,抽動鼻翼嗅了嗅空氣的味道。幾天來都呆在山腹,空氣不流通,山腹內,因為是加工毒品的工廠,醋酸酐、濃硫酸氣味衝鼻,這時,他才感覺到新鮮空氣的可貴。這就是自由的味道。
羅亦安臉上突然感到一陣濕潤,那不是淚水,他伸手摸了摸濕痕,還沒來得及思考,又一個水滴墜落下來,一眨眼功夫,接二連三的水滴由稀稀落落變成像瀑布奔瀉,嘩嘩嘩的大暴雨撲滅了直升機的大火。
下雨了,長達三四個月的雨季來臨了。雨季是南美叢林最令人生畏的季節。整個叢林變成一個大沼澤,表面看完好無損的大路,一腳踩上去,便會被泥塘吞噬。那些大泥塘甚至眨眼之間就吞噬一輛吉普車,然後絲毫不露痕跡,仍然張著可怕的大嘴,等待下一個犧牲品。
雨季也是雨林植物瘋狂生長的季節,昨天,該地可能是個停機坪;今天,這裡就會變成一片矮樹林;後天,這裡不會找見丁點兒空隙,所有的空間都被植物佔據。
羅亦安顧不得回去通知薇薇安,他趕緊跑上水壩,打開了洩洪口,冒雨在大壩上來回巡視著傭兵們的傑作。
傭兵的修復工作做得很專業。薇薇安炸毀的水壩閘口,被傭兵們用鋼板仔細的鉚焊住了缺口,炸毀的發電機組,被傭兵們從控制室拆下的設備替代。羅亦安這是第一次知道,那些發電機組關鍵部位,還能如此被替代。這些拼湊起來的電子芯片,達到的效果居然與原來的相差無幾。
不過,這個水壩對羅亦安已經沒有用了,只是為了防止水淹沒停機坪或者灌進地下室,他才上堤打開洩洪口。這項工作完成後,他又冒雨奔向了直升飛機,將一個個飛機發動著,開到了兩個保鏢樓前,從保鏢樓內拿出防雨布,把直升機遮蓋起來。
剩下的日子,過得很乏味,漫長的雨季裡,眾人無法出門。為了有一塊乾燥的棲息之地,羅亦安用拆東牆補西牆的辦法,將兩個保鏢樓的玻璃全部置換到了主樓。依靠熱核電池強大的能量,他和夥伴們,才在這南美叢林裡有了一塊乾燥的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