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鳳凰」,趙箐脫口而出:「她飛舞的姿態,簡直就是微縮版的鳳凰:長長的尾羽、美麗的頭冠、七彩斑斕的羽毛、優雅到令人窒息的姿態,如果用剪影畫畫下它飛行的姿式,簡直就是鳳凰。」
羅亦安帶著溫和的笑容回答:「這是卡佛食蜜鳥,又被稱為長尾太陽鳥。但你怎能肯定它不是鳳凰的原型呢?這是人類起源的地方,出於對於起源地的懷念,我們神化一些起源地的動植物,難道不可理解嗎?」
趙箐張嘴結舌:「鳳凰、涅磐、火中重生……」
羅亦安截斷她的話,繼續說:「非洲大草原每18年有一次大火,大火燒盡了衰老的植物,在大火的高溫中,無數堅殼植物的種子開裂,得以播種,草原煥發了新生。在火後的草原上,最先到達的鳥類就是美麗的長尾太陽鳥,她們的到來宣佈了草原的火中重生,這不是涅磐嗎?」
趙箐拒絕爭論。畢竟接受新教育以讓她擺脫了「中國是地球唯一文明,其他人都是蠻夷,並且那些夷人膝蓋不會打彎」的觀念,畢竟這地方是無可爭議的人類起源地……
「我餓了」,她繞開話題說:「快拿吃的來。」
羅亦安苦笑一聲,說:「抱歉,大小姐,本來我們打算裝滿食物出發,但一不小心,把你躺的箱子當作食品箱裝在馬上,現在——很遺憾,我們無法吃你,所以沒有食物供應。」
趙箐眼珠一轉,迅速從她枕下摸出了那支袖珍槍,歡喜地說:「太好了,看我的,我用銀雀給你們打獵,你準備好爐子,燒好開水,等我回來吧。」
羅亦安眼珠轉了轉,順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手槍消聲器,邊為趙箐裝上邊好心的提示說:「用這玩意兒,打不準也不會驚動了其他獵物……離這兒不遠處有一群獅子,你小心點,別離開我200米,否則我來不及救援。」
趙箐才爬出箱子,聽到這話,才邁出的腳凝在了空中,她偏著頭央求說:「你不陪我去嗎?」
羅亦安遞上三隻彈夾,拍拍對方的肩膀,充滿信心地說:「放心,你只要不離開我200米,沒有獵物能逃出我的槍口。」
趙箐遲遲疑疑的邁出腳步,嘴裡還說:「你可別把我也當獵物獵殺了。」
羅亦安擺手不斷地向她送出鼓勵的目光,看著她漸漸沒入草叢。
韋爾斯在地上動了動身體,突然用清醒的嗓門說:「她竟然一點沒問為什麼來到這裡?……啊,這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活得純真無邪而又衣食無憂。我現在才發現那板條箱實在是人間天堂——隔熱的鋁涅、防潮的泡沫墊、腳部兩個微型空調扇送來清風徐徐;蓋上蓋子,箱子裡面恆溫恆濕,還可以駝在馬上遍地走,比睡袋舒服多了。上帝,她比我這個貴族還會享受!」
羅亦安為他的雷明頓擰上消聲器,把槍塞進韋爾斯懷裡:「你拿著,照看一下這女孩兒,我去美國佬的營地。」
韋爾斯一咬牙,說:「只要十分鐘,我們只要十分鐘的時間,就可以越過營地進入深谷中。」
羅亦安點頭答應著:「我有兩枚RXS神經毒氣彈……」
第117章 毒氣
羅亦安像是在說「我有兩個玩具」一樣談論著恐怖的RXS神經毒氣彈,韋爾斯聽到這個詞,頓時明白了羅亦安的打算。
RXS神經毒氣彈是禁用武器,但美軍特種兵常用它來突襲敵方據點。在特殊情況下,警察也常使用它來對付凶殘的劫匪。這種神經毒氣彈會讓嗅到它的人立刻陷入麻痺與癱瘓,事後卻完全回憶不起當時的情景,自我感覺就好像打了一個盹。故此,它又有個綽號叫「時間竊賊」,意思是當事人的時間被它悄無聲息地偷走。
如果沒掌握好這種神經毒氣的用量,它會讓人在酣睡中死亡。所以,它被明文禁用。而美國人的營地紮在野外,是個開放環境。迷倒這樣一大群自由活動的人,不可避免會導致大量野外生物殃及池魚。
「我會在上風頭打出這兩枚毒氣彈,如有漏網之魚,我會用匕首解決他們。」羅亦安不動聲色地說:「有半個小時,足夠我們過境了。」
「直升機」,韋爾斯不想與美國人搞得太僵,他提醒羅亦安:如果直升機駕駛員嗅到這神經毒氣,會造成機毀人亡的慘劇。
「沒時間了」,羅亦安不在意地回答:「大清早釋放這毒氣,你以為美國人發現不了其中蹊蹺——我們只要求過境,等我們到了谷中,我相信會有接二連三的古怪事情發生,美國人會應接不暇。」
韋爾斯愣了一下,本想問羅亦安為什麼那麼肯定谷中會發生蹊蹺事,但羅亦安匆匆而去,只給他留下了背影。
不久,趙箐興沖沖地跑了回來,一迭聲地喊著:「色狼,快點,湖邊有一群河馬,我們午餐吃河馬肉,怎麼樣?」
見到大樹下只有韋爾斯抱著長槍,愣愣地看著她,趙箐這才發覺了營地的異樣。「人呢?營地其餘人呢?怎麼?我們換了營地?」
韋爾斯聽不懂漢語,他等著無辜的大眼睛瞪著趙箐,嘴裡說著最簡單的英語單詞,希望能與趙箐溝通。趙箐急得滿頭汗,掏出衛星電話準備打,可眼角一瞥,瞧見韋爾斯警惕的目光,她歪著頭想了片刻,又將電話裝回兜內。
「算了,等那大色狼回來,再找他算賬,反正他也不能把我賣給非洲土人」,趙箐訕訕地自言自語。
拉了一下槍栓,趙箐檢查了一下槍中的子彈,還有6發。她摸了摸飢餓的肚子,無精打采地提著槍,返回湖邊。這回的狩獵,她顯然認真許多,不一會,她提著一頭幼小的羚羊返回了營地,不管韋爾斯能否聽懂,她驕傲地宣佈:「瞧,這是我打到的第一頭獵物,怎麼樣,羨慕吧。今後,我還會打倒更多的獵物。」
韋爾斯指指地上的一隻長條箱,自己一手接過小羚羊,動手解剖起來。不一會,飄散的血腥味引來了一群禿鷲。趙箐舉槍欲打,韋爾斯搖首勸止,他將羚羊的內臟與皮毛甩了出去,禿鷲們群湧而上搶食著。
漸漸的,在韋爾斯手下,羚羊被分解成一塊塊肉塊;漸漸的,趙箐在禿鷲飛舞中平靜下來。見韋爾斯熟練地動作,趙箐自感插不上手,她向韋爾斯指點過的長條箱走去。
這是一個與她睡覺的板條箱同樣大小同樣外形的板條箱。掀開箱蓋,一付太陽能硅板露了出來,硅板固定在板條箱蓋子上。趙箐心中一動,連忙仔細檢查這幅板條箱。
箱子的底層是一付電磁爐,它固定在箱底。一付電池組將箱子分割成兩部分。電池組左手全是固定好的鐵製旅行盒,盒蓋上用漢語、英語標著「鹽」、「胡椒」,「芥末」、「花椒」等等字樣。電池組右手,除了電磁爐外是兩口旅行鍋,一個水桶、一個烤爐。
烤爐?!趙箐撲哧笑了。咯咯地自言自語:「這個大色狼,譚姐說他骨子裡就是一廚子,到哪兒也不會忘記吃——看來真沒說錯。」
韋爾斯將肉塊放入桶中,拎著同走向湖邊,等他回來,趙箐已接上電源連接線,架起了烤爐。「烤肉了!」,她吆喝著:「巴西風味的?埃及風味的?法蘭西風味的?還是印尼風味?」
巴西、埃及、法蘭西,這些詞眼韋爾斯聽懂了,他大喜過望地連連點頭,沒想到趙箐接著一句話把他氣得直翻白眼。「I don』t Know」。說完,她放聲高歌:「I waited til I saw the sun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I left you by the house of fun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這是一首爵士歌曲,叫「我不懂為什麼」。國內酒吧裡常作為懷舊音樂放送。它的大意是:「我一直等到我看到了太陽/我不知道那時為什麼我沒有來/在充滿快樂的房子旁我離開了你/我不知道那時為什麼我沒有來/我不知道那時為什麼我沒有來。」
趙箐的英語只限於這水平,這證明了一個真理:愛好,比十所大學更易使人獲得知識。
無奈之下,韋爾斯只好自己動手,為趙箐炮製英式烤肉。多年的野外旅行經驗,讓他的手藝非同凡響,吃的趙箐直在旁邊催促:「快點,快點。」
氣急敗壞的韋爾斯顧不得對方能否聽懂,反問道:「上帝,帶上你真是個災難,你從不幹活嗎?連幫忙都不知道,那些男孩怎會追求你?」
趙箐聽不懂,她還在催促:「快點,快點。」旁邊一個聲音代她回答:「別介意,他們這一代都是獨生子,從小被家人寵壞了,漂亮點的女孩更是認為整個世界都應該圍著她們轉。我們的小男孩對他們要求不高,只要會尊重人、有點愛心、沒有壞心眼,就算頂級可愛了。」
伴隨著一陣嗡嗡的響聲,羅亦安腳下踩著一個大圓盤出現在不遠處。那個大圓盤發出類似於風扇的響聲,離地30厘米左右懸浮著,隨著羅亦安身體的擺動,那個圓盤左繞右拐,飛速駛到兩人面前,風扇的響聲緩緩停了下來,他穩穩地落在地上。
「呀,好可愛,這是什麼?磁懸浮嗎?」趙箐跳了起來,奔到羅亦安身邊擺弄著那個圓盤。
羅亦安沖韋爾斯使了個眼色,伸手做出ok的姿勢,嘴裡說:「這是幽浮,是一種美國兒童玩具,依靠強力風扇讓自己懸浮在地面,用身體的擺動控制方向。由於它登山涉水如履平地,所以,探險家們也常用它作為探索工具……」
韋爾斯伸出手錶調整著時間,「20分鐘?」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