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譚彩玲優雅地用餐巾揩了揩嘴,提醒說:「松露這東西產量很低還沒法保存,每年只有兩個月可以吃到它,我們這通大吃,可能已把倫敦所有的松露吃完了,俱樂部當然要求我們預定了,趙小姐,忍忍吧,這是倫敦最高級的俱樂部,這裡沒有松露了,全倫敦也不會有了。」
趙箐跟羅亦安走出大裂谷後,匯合了譚彩玲、薇薇安。由譚彩玲這位國內大客商出面擔保(資助),為趙箐在考察隊請了假。在那場艱險不斷,時空多變的歷險過後,連神經堅韌的羅亦安都感到需要好好放鬆一下,作為對心靈創傷的安慰,也作為趙箐對那歷險經歷保密的酬勞。
趙箐本打算去巴黎讓羅亦安來次大出血,但羅亦安卻把第一站定在倫敦。對此譚彩玲沒有意見,而薇薇安多少有點猜到羅亦安的目的,當然不會反對。趙箐曾想堅持己見,但她雖與羅亦安沒發生什麼秘情,卻總有種偷腥的感覺,見了譚彩玲就像老鼠見了貓,故此,她最終按照羅亦安的意思,來到了這裡。
說到購物環境,倫敦顯然不如巴黎,但譚彩玲對此毫不在意,來倫敦後,她每日什麼也不管,只顧悠閒地逛著路邊小店。而羅亦安自到達倫敦後就與薇薇安脫離了大隊,行蹤總是神神秘秘,不知道都在忙什麼。
一貫霸道的譚彩玲對此卻表現出難得的溫柔,波瀾不興地繼續遊蕩,無處可去的趙箐又不敢在譚彩玲面前發脾氣,只好悶悶不樂地隨譚彩玲行動。她心裡有鬼,又知道面前這個女人精明得厲害,所以在逛街過程中連話也不敢多說,生怕說走了嘴。
好在譚彩玲似乎對她的出遊經歷毫無興趣,從不觸及相關話題,這倒讓趙箐輕鬆了許多。不過,由於她們兩人的審美觀念相差實在太遠,到最後,逛街對趙箐也成了一種負擔。
就在她快忍耐不下去的時候,羅亦安忽然邀請她來這裡,說是請她吃世間最美味的東西,這個叫「松露肥鵝肝」的東西確實好吃,又香又滑,絕美無比,趙箐正吃在興頭上卻被人告知沒有了,即使預定也要明年才能在重新吃到,頓時,她情緒波動到了極點,連譚彩玲的勸告也聽不進去了,只想好好發飆一場。
正在此時,一名侍者不顧橫眉冷對的趙箐,悄無聲息地走近羅亦安身邊,遞給他一張紙條,羅亦安簡單地瞄了一眼,似乎早有預料地問:「在哪裡?」
侍者擺手示意羅亦安隨他走,這一意外的變化讓趙箐冷靜下來,她忘了繼續發脾氣,歪著頭看著羅亦安欠身向眾人告辭,隨著侍者走入俱樂部後院。
第136章 談判
共濟會是一種帶烏托邦性質的基督教秘密團體,宣揚博愛的思想,以及美德精神。追尋人類生存的意義,號召建立和平理想的國家。它要求會員們做事時常捫心自問四個問題:真實、公平、善意、有益。
這個秘密組織脫胎於公元前十世紀,目前已有3000多年歷史,幾乎與中國甲骨文歷史同樣悠久。共濟會在民間有著龐大的勢力。加入共濟會的社員非富即貴,最初創立的共濟會規定:其社員每月集會全輪流在社員彼此的事業場所舉行。也就是說,你必須有自己的事業場所(工廠、商會、船場、農莊等等),才有資格加入共濟會。沒有自己的事業共濟會不可能吸納你,因為——想幫助別人,自己首先必須具備大能力。
基督教興起後,早期的基督教徒處處遭受當權者迫害,隨著共濟會不停的拯救活動,被拯救者逐漸加入到組織裡,而後,共濟會蛻變成了完全的基督教秘密團體。
西方的所謂「秘密團體」與國人所知道的含義完全不同,中國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說法,所以,所有不在皇帝領導下的組織都是非法的,組織成員對皇帝保密更是不能容忍的「大不敬」之罪,是要滅九族的。
而西方所謂的秘密團體,則主要指「組織成員對外不公佈身份」的社團組織。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美國總統布什就是秘密社團「骷髏會」的成員,他從不忌諱公佈自己這一身份。
這間俱樂部就是共濟會的產業,據說,這間俱樂部四周掛的油畫出自於共濟會另一名赫赫有名的成員——前英國首相丘吉爾的捐贈。譚彩玲對於英國歷史較為瞭解,知道此地深淺的她,吃飯間總是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優雅與風度。但薇薇安卻漫不在意,而趙箐則天真無知,這令譚彩玲感到如坐針氈,老擔心她們令自己下不了台。
從羅亦安的舉止中,可以看出他對趙箐頗多縱容。連番的變故讓羅亦安這個堅強的人也感到難以承受,更何況一個小女子,能夠堅持到現在仍未發瘋已經是難得了。所以趙箐耍耍小女孩脾氣,羅亦安也只是用寬容的眼光看著她,在譚彩玲看來,那目光中甚至還帶著濃厚的讚賞成份,這更讓趙箐無所顧忌。要不是譚彩玲最近得到了她最想得到的東西,心情一直不錯,她早就無法容忍了。
餐後的紅茶已經端了上來,在侍者的引領下,譚彩玲一行來到一個單獨的飲茶室。臨出餐廳前,譚彩玲快速地瞥了一眼餐廳內的動靜。幸好現在並不是就餐時間,餐廳內客人不多,不過,所有看到她們離去的客人均長長地吐了口氣,可見她們的喧鬧多不得人心,這令譚彩玲心情頗為鬱悶。
三個女人之間共同的話題似乎很少,落座後,大家各自低頭飲茶,場面尷尬。但不一會,趙箐耐不住性子,首先說話:「這是什麼破茶葉,哪有我們中國茶好喝?」
說完,她挑釁地看著譚彩玲,咄咄逼人地問:「你剛才說這是倫敦最高級的俱樂部,就拿這破茶招待我們,太過分了吧。」
譚彩玲一愣,完全沒想到趙箐膽敢挑釁,才豎起眉毛準備反擊,薇薇安清咳兩聲,驚醒了她,她淡淡一笑,臉色平靜地說:「英國人喝的是紅茶,你說的是綠茶吧,招待,給這位小姐換中國綠茶,要最好的。」
說完,譚彩玲瞄向薇薇安,這時,薇薇安正站在牆邊,饒有興致地觀看著茶室內懸掛的藝術品以及書架上的各類書籍,留給大家的只是背影。譚彩玲不知道剛才薇薇安是有意所為還是無心,她沉默片刻,問:「薇薇安,你知道小羅幹什麼去了嗎?這裡好像只有你心裡最有底。」
薇薇安悠閒地轉過身來,手裡拿著一本厚厚的羊皮卷,隨口回答:「他跟這裡的會長在談話,啊,對了,羅傑也是這個俱樂部的會員。」
一直以來,譚彩玲只和薇薇安在租房期間有過接觸,但隨著時間流逝,譚彩玲感覺到薇薇安與羅亦安之間關係微妙。不過,聰明的她決不去主動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那樣事情反而無可挽回了。她相信,只要沒捅破那層窗戶紙,自己總有努力的餘地。而現在,智珠在握的她認為自己一番辛苦終於有了好酬勞,故此也有了坦然面對薇薇安的勇氣。
「啊,我早猜到了」,譚彩玲對趙箐的撒嬌再也無法容忍,決定採取完全無視的態度,撇開她直接與薇薇安交談起來:「我聽說這間俱樂部不招待非會員,我原本以為我們能進來是因為你,後來又一想,這樣的老古董組織不會接受女會員的,但我實在難以想像,小羅怎會被這樣的老古董組織吸納……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小羅向我求婚了。」
譚彩玲用最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最後一段話,而後她雙眼緊緊盯著薇薇安,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可惜,從薇薇安那裡她沒有獲得希望的結果。
倒是旁邊的趙箐反映大的出乎預料,她正在抿一口茶,聽到這話,噗地一聲將滿口的茶噴出,噴的房間內到處都是。譚彩玲心內「咯登」一聲,她不動聲色地將身體轉過去面對趙箐,心裡冷冷一笑,正盤算著怎麼開口,薇薇安隨後的話卻又將她的計劃打亂,並進一步將趙箐也吸引到這話題中。
「嚴格地說,羅傑加入的並不是共濟會組織,他加入了一個國際探險組織,而這一探險組織和共濟會的拯救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準確地說,他不久前在非洲的旅行,就是該拯救組織的一項活動,他拯救的是一名著名的探險家……」
薇薇安話說到這裡,譚彩玲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個問題——她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
像是知道譚彩玲心中想法似的,薇薇安繼續說:「正如你所猜想的,我是羅傑加入這一組織的引路人,我們的初次見面也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好吧,讓我們言歸正題吧——羅傑在這次非洲探險中遇到了一些異常情況,當時他們的隊伍裡有五個人,這位趙箐小姐只是名誤入者,但最後只有他們兩人逃了回來……」
薇薇安啪地合上了手中的書,繼續說:「……他們的歷險經歷用語言表述出來,簡直令人難以想像,而現在羅傑正為此與會長交流。譚小姐,首先我要恭喜你即將獲得的婚姻,但乘這工夫,我希望你能與你達成一個諒解——羅傑屬於組織,組織需要羅傑。知道麼,這是個雙贏的結局,你公司生產的旅遊用品,其客戶全是由組織推介的……」
譚彩玲只用了片刻就明白了她的處境,她愈挫彌堅的性格不容忍作出妥協,眉一橫,脆聲說:「別逼我,別拿公司的事與我的愛情掛鉤,我們國內也有個大市場……」
薇薇安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說:「我的要求很簡單:當羅傑在家時,做好你妻子的本分;當羅傑有任務時,讓他走,別打聽不該打聽的事,等待,等待羅傑回家。也許他會願意向你說些什麼,但這都是秘密,絕對的秘密……你明白我的意思?」
「這麼簡單?」譚彩玲愕然,忽而,她又冷笑著說:「不過,讓你這麼一說,我的愛情簡直成了服務業,做牛做馬只會累死自己!」
薇薇安毫不理會譚彩玲的抱怨,回答:「你現在反悔,還有機會。」
譚彩玲咯咯笑了:「我幹嘛要反悔,哼,我爭取了五年,奮鬥了五年,才得到現在的結果,你想讓我放棄?休想。」
薇薇安得意地一笑,轉向在旁邊呆愣地傾聽她們談話的趙箐:「趙小姐,現在就剩你的問題了。按規定,幫助我們進行救援行動的人,有權力向我們提出一個要求,你可以現在提要求,也可把這要求留在你需要求助的時候。你現在想提要求嗎?」
一點紅暈漸漸擴散到了全臉,趙箐張了張嘴,歪頭偷瞥一眼譚彩玲,見對方的臉色漸趨鐵青,趙箐臉色一黯,低頭嘟囔:「算了吧,連羅先生這樣的人都在這個組織裡,我想你們一定什麼『要求』都能辦到,等我需要時,再麻煩你們吧!」
「如你所願」,薇薇安回答。
樓上的會談也進入了尾聲,一個體態肥胖的銀髮老人臉部隱藏在房間的陰影裡,手裡粗大的雪茄隨著他的手勢,帶出一道道紅色的軌跡:「你考慮好了嗎?這是你最後的答覆嗎?羅傑,組織對你很期待,一旦你加入核心小組,組織對你的支持會更大?」
「不」,羅亦安回答了:「我寧願站在組織的門外,為組織盡我力所能力的義務。我知道,一旦進入核心小組,我的生活就不再屬於我了,我希望能保持現在的狀態,所以這是我最後的答覆。」
雪茄煙停止舞動了片刻,而後又動了起來:「好吧,我不再勉強你了……正像你猜測的一樣,韋爾斯並沒有退休,他在組織裡還有另一個名字,但現在,我不能告訴你實情——因為你拒絕了我們的邀請,而你現在的身份還不能接觸到這個秘密。」
羅亦安聳聳肩,說:「無所謂。」
「至於你交給我們的圖紙,我們還需要花點時間研究,嗯,在此之前,你可以有段時間休息一下,然後,我們需要你去厄瓜多爾一趟。你拿回來的圖紙是由一種奇怪的文字書寫而成,而這種文字在厄瓜多爾出現過,我們想讓你去確認一下。」大胖子又說。
羅亦安點頭不語。
「我們必須拯救韋爾斯先生,目前我們正在全力研究你拿回來的圖紙,實在不行,我們只好麻煩你再去摩亨佐·達羅跑一趟。按你所說,那種能源雖然不匹配機甲人,但仍然能讓它們送回你家,我們計劃協助你拿到那種晶體,然後召喚機甲人,請它送你去韋爾斯的時空。找到他們、帶他們回家。至於機甲人是否能恢復全態,這不關我們的事,你認為呢?」
「我同意你的觀點」,羅亦安回答:「據我所知,反物質的研究需要在太空進行,那樣才安全,而正式研究出結果,也許需要數百年的時間,韋爾斯可等不了那麼久。」
雪茄煙歎了口氣,說:「這幾年對我們來說是災難的時代,我們連續損失了不少精英,以至於連小政府公務員也敢向我們挑戰,所以我們很珍惜每一個成員,如果你願意加入核心小組,那我寧願你不去拯救韋爾斯,因為你的存在比他更有價值——這或許與我們以往的觀念有所不同,但我們再也承擔不起損失了。」
羅亦安微微一笑,沒有插嘴。對方是在變相地解釋此前發生的洩密事件,懷特的行蹤洩露導致大批有心人蜂擁非洲大裂谷,這使得羅亦安等人的探險只能偷偷摸摸,間接導致了他們因設備不足而發生意外。但羅亦安自認沒有評論的資格,事不關己只好沉默。
大雪茄遞上一疊厚厚的資料,說:「好吧,這是你厄瓜多爾行動的資料,什麼時候你準備好了,通知我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