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趙箐聽得懂羅亦安說的意大利文,馬上插嘴說:「安啊,據說運河邊有座世界上最浪漫的餐廳,你有那裡的會員卡嗎,我們去吃午飯怎麼樣?」
「卡爾庭餐廳」,羅亦安掛上電話,微笑地看著譚彩玲,對方馬上露出笑顏,拎起裙角顛起腳尖轉了個圈,讓羅亦安全方位欣賞她的裝束打扮。「我正好在那裡定了午餐」,羅亦安邊欣賞美女的風姿,邊回答:「我午餐定的是德雷帕全餐中的部分菜餚,午餐後,我約了帕特魯尼大師,給箐兒你定製面具。
對了,帕特魯尼大師製作時裝帽也非常有名,威尼斯的時裝帽在世界上都是頂級的,而帕特魯尼大師更是最頂級的設計師。你們可以在他店裡選一些成品,如果挑不上滿意的,我們就定制幾頂。反正我打算在他那裡消磨整個下午。
晚上,我們去鳳凰歌劇院,當年威爾第的《茶花女》就是在這裡首演並獲得成功的,現在《茶花女》仍在該劇院演出,我定了最好的包廂,我們近距離看看《茶花女》,怎麼樣?」
這一天的安排有量身定做式的購物也有藝術品欣賞,晚上還能觀看舉世聞名的歌劇演出,譚彩玲得意地看著自己的獵獲物,心裡充滿成就感。趙箐也為這眼花繚亂行程所激動,尤其是羅亦安體貼地為她定製面具的舉動,更令她心暖異常。
「德雷帕全餐是什麼東西,好吃嘛?」趙箐的好奇心總是那麼旺盛,她似乎時刻準備著為新鮮事物而歡喜。
「德雷帕全餐——它比滿漢全席早誕生100多年,菜餚數目比滿漢全席多出31道」,羅亦安回答:「它是在中國的明代時期,由最不講究吃的英國人修訂完成,可不可笑……它是當時最有名的全餐菜譜,光是肉類就有豬肉、野豬肉、牛肉、羊肉、雞肉、兔肉、鹿肉、鵝、野鴨、水鴨、斑鳩、田鳧、雲雀、沙雞、鴿子、鵪鶉、天鵝、鷺鷥、鶴、山鶉、雉、孔雀、黑尾豫、燕子、貓頭鷹、杜鵑和美洲火雞等等,滿漢全席在國外就被稱為『中國的德雷帕全餐』,你想,它能不好吃嗎!」
趙箐一咧嘴:「貓頭鷹也能吃,噁心死個人,才不要呢!」
「放心」,羅亦安安慰說:「近代,德雷帕全餐也演化得很厲害,其中有很多菜餚因為很殘忍,已從菜單中剔出,其中就包括貓頭鷹一類的野生動物……對了,你們記住,吃完德雷帕全餐後一定不要張揚,因為按現在的觀念,吃這個大餐,甚至只吃其中的部分菜餚,都被認為是極度的奢侈與浪費,是野蠻、愚昧和不開化的象徵。現在那些老貴族也狡猾了,吃歸吃,他們從不談起這個詞。所以,等會進餐廳後別亂開口,朋友介紹人家老闆才肯接待的,別惹事。」
趙箐舔舔唇,還在嘴硬:「嗯,菜餚品種多不見得就好吃,菜要講究色香味俱全才算美味,西餐我也吃過,都死難吃,除了倫敦那個松露肥鵝肝還有點意思外,其餘的我毫無影響。」
譚彩玲微笑著插嘴說:「得了吧,你並沒有接觸過最頂級的西餐,別井中觀天了。香料貿易是由老外首先發起的,花椒、胡椒、八角、茴香,這些調料都是從西方輸入的,史書上都有記載。我承認中國菜普遍比較好吃,可你也不能否認,高級別的西餐味道也不錯……松露肥鵝肝,你知道那一盤松露肥鵝肝多少錢嗎,一輛高級轎車錢!」
……
與此同時,威尼斯警察局,幾名老練的偵探正對著一大堆證據頭痛萬分。
「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這裡面充滿著相互矛盾,簡直沒有一處符合邏輯,上帝,我們該怎麼形容那個刺客?老練,還是幼稚?沉穩,還是莽撞?訓練有素,還是手忙腳亂?這裡面一定有問題,可問題在哪裡?」
第140章 案情
威尼斯大歌劇院,威爾第的《茶花女》就是在這裡首演並獲得成功的,這齣劇目現在仍是威尼斯大歌劇院的保留曲目。多年前,威尼斯大歌劇院曾毀於一場大火,後來新建歌劇院由此被命名為「鳳凰歌劇院」。在西方傳說中,鳳凰五百年一死,能轉瞬在火中復生,這象徵著美好的東西永不會消亡,而這正是威尼斯人一貫的信念和力量。
羅亦安帶著兩女踱過鳳凰歌劇院,漫不經心地掃視著歌劇院前的大型海報,捉摸著如何打發晚上的光陰,與此同時,威尼斯警察局裡,一名經驗豐富的偵探正耐心地向一幫新手分析著案情。
「你們都知道,刺客是在酒店保安系統出毛病後,立刻發動攻擊的,若說酒店內沒有他的內應,他怎麼會把時機選擇得那麼巧妙?但是,如果酒店裡有他的內應,他完全可以選擇另一種更安全的潛入方法,比如:在內應的配合下打開房門,乘受害人酣睡時悄悄潛入,完事後無聲無息撤離。
這樣,我們發現兇殺案的時間會更晚,兇手也會有足夠的時間毀滅證據。但我搞不懂的是,刺客卻選擇了最粗暴的方式,破門而入,這是最危險而又最安全的進入方式……難道兇手在酒店內沒有內應,所以才不得不如此?
但這個判斷,卻又無法解釋為什麼兇手在衝入房間後,只開了三槍,三槍,夥伴們,不多不少,只有三槍,躲藏在屋內不同角落中的三個住客全部額頭中槍,準確地令人心寒!這說明什麼,說明兇手不僅對屋內的人數瞭如指掌,在破門而入的那一刻,他甚至知道目標躲藏的位置!」
警察局長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你的意思呢?你想說明什麼?」
「這不是刺殺,這是一次恐嚇,是一次實力炫耀!屋內的客人背景決不簡單。有人想通過這次最簡單、最直接的刺殺,向受害者背後的勢力發出警告!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行動,依我判斷,威尼斯的血還沒流夠,兇殺還將繼續……」
胖胖的警察局長用肉乎乎的手從桌上摸起一支雪茄,眾位偵探看著那雙短粗的手指在文件中上下飛舞,摸出了長桿火柴,點燃了雪茄。一縷淡藍色的煙霧飄起,雪茄的芬芳瀰漫在烏煙瘴氣的房間內。
警察局長若有所思地咬著雪茄煙,吞雲吐霧。偵探在一旁催促說:「法醫鑒定已經出來了,謀殺案就發生在我們發現屍體前一小時。當時,在大街上的人員都有嫌疑。局長,請快下命令吧,我們立即開始排查遊客,嗯,先從對面的運河大酒店查起。
我們還要派出一支小隊,調查受害者的背景,我相信從他們的背景裡一定會挖掘出兇手的影子。」
警察局長猛吸了幾口雪茄,狠狠的將雪茄在煙缸裡一按,說:「好吧,我決定了……」
一名衣冠楚楚的隨員恰到好處的推門而入,打斷了局長的發言,他俯身在局長耳邊低語幾句,並手指著門外。透過玻璃門,局長看到門外有兩名衣冠楚楚,做律師打扮的年輕人正矜持的望著他。局長遲疑著,擺了擺手,嘟囔道:「好吧,聽聽他們想說什麼……」
怏怏不快的局長勉強同他的部下打了個招呼,示意他們稍候,自己帶著門口的那兩名客人來到隔壁的會客室。
會客室隔音效果極佳,透過玻璃,偵探們看到局長憤怒的與兩名客人爭論著什麼,不一會兒,局長平靜下來,與那兩名客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著。許久,兩名客人彬彬有禮的告辭而去,局長則臉色平靜地回到辦公室。
「遇難的四名客人身份已經查清」,局長有氣無力地說:「他們都是拆白黨人員,這次他們招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嗯哼,兩個巨人在角鬥,置身於刀劍之間的人,應該衡量自己的實力……」
警察局長很隱晦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在意大利這個黑手黨橫行的國度裡,警察對黑社會的猖獗多少都有一點認知,遇到這樣的黑社會火拚,一般說來,只要不是鬧得太大,傷及無辜百姓,大家還是樂於坐山觀虎鬥的。
「這起謀殺案牽扯到一起綁架案、一起勒索案以及一起詐騙案,有人已經主動伸過來了橄欖枝。他們坦白的告訴我們,只想拯救那位被綁架的人質。」局長敲敲桌子,加重語氣繼續說:「盟國的情報部門也出面打招呼了,政府方面也有要員出面要求我們配合行動。夥計們,這起刺殺案沒有家屬出面,當然也不會有家屬出面要求我們嚴懲兇手,這是一起無頭案。夥計們,按照這個基調,大家各自行動吧。」
眾人在剛聽到拆白黨這個名字時已打起了退堂鼓。在意大利數百年的歷史上,這個秘密團體的作案對像總是警察們招惹不起的大人物,大多數受害者為了家族名聲會忍氣吞聲,但其中也不乏願意拚個魚死網破的硬漢存在。
警察們處理這樣的事早已輕車熟路,聽到局長這樣表示,所有的警員們暗自鬆了口氣,面無表情的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一個個悄悄溜出門外。
當分析案情的那位老偵探準備出門時,局長喚住了他,「那位客人確實住在運河大酒店」,局長歎了口氣,接著說:「我想,你已經有了目標,好吧,別去打攪他,他是我們的朋友。」
羅亦安愜意的吃完了這頓午餐。飯後,他陪伴兩女沿運河大道倘佯散步,而後的幾天他按著旅遊手冊悠閒的挨個遊覽著威尼斯的景點。當然,在此期間,威尼斯也接連發生了數起兇殺案。
隨後的幾起兇殺案在警察的極力遮掩下,波瀾不興。但經此一役,在意大利傳承數百年的意大利拆白黨組織遭受了重創。羅亦安的殺戮幾乎將這罪惡組織連根拔起,該組織的領導層幾乎被屠戮一空。
……
數天後,南非,開普敦,羅亦安孤身一人循著拆白黨組織留下的線索追蹤而來,當飛機降落在開普敦的機場上,他感慨萬千,他真沒想到自己能夠這麼快又重新踏上非洲這片土地。
世界上有很多國家都有著自己的別稱,比如科特迪瓦這個象牙之國,又被稱為「政變之國」;印尼那個發生數次排華風潮的國度,因為在排華風潮中使用野蠻行為,又被稱為「野蠻之國」;而南非這個國家,它的別稱是:「罪惡之國」。
多年以前,南非奉行種族隔離制度,在聯合國上被多個國家領袖指責為罪惡。而後,南非總統德克勒克簽署了解除種族隔離的法令,但是,翻身黑奴把歌唱,他們搶竊、強姦、殺人,花樣百出,把多年遭受的歧視和壓迫以一種不恰當的方式表達出來,甚至連親手簽署和解宣言的白人總統德克勒克也不能倖免,他的總統夫人,擁有南非第一夫人身份也沒能在混亂中倖免,竟被她的黑人保安姦殺。而堂堂的南非黑人副總統,也竟然犯下強姦罪而鋃鐺入獄。因此南非至今仍未摘掉「罪惡之國」的稱號。
這個混亂的國度,實在是綁架犯好的藏匿處,無怪乎拆白黨要把那位無知少女誘騙到這裡。在這個國度裡,警察和綁匪實在是同一人,區別只在於當時是白天或者夜晚。如果是白天,你看見的是公正嚴明的警察,但到了夜裡,那位警察把制服一脫就變成了打劫你的人。
南非的混亂基本上集中在開普敦的貧民區。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南非全國的七成居民居住在首都。南非是世界上唯一有著三個首都的國家,立法首都開普敦,司法首都布隆方丹,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亞。而黑皮膚的成功人士在革命成功之後,首先想到的是搬入過去種族隔離時代的白人區,於是那裡發展成了富人區。而過去的黑人區由於治安混亂,甚至連國際援助組織的車隊也頻遭打劫,故而投資越來越少,成為了混亂的貧民區。有統計稱,貧民區的發案率是富人區的200倍左右。
羅亦安約定的接頭點就在貧民區。他孤身一人穿過了混亂不堪,來到了一間門面污穢的小酒館,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跟蹤者,便推開了那扇塗鴉滿滿的玻璃門。
門鈴清脆的響了起來,羅亦安站在門口,眨了眨眼,方適應了屋內的昏暗。此時,屋裡彷彿是突然中斷的幻燈片一樣,數個壯碩的黑人保持凝固的姿勢,盯著門口這位不速之客,他們形態各異,有端酒就唇停止不動的、有手持檯球桿俯身回望的,有伸手準備按老式音樂播放器卻將手停在半空的……
這些惡狠狠的目光足以將一位普通華人嚇走,但羅亦安不是普通華人,他稍稍停留片刻,看清了酒吧內的形勢,便邁步走向吧檯。
吧檯的酒保冷冷的盯著走來的羅亦安,緩緩轉動手中的毛巾搽拭著一隻酒杯,這一動作彷彿是按動了幻燈片的播放器,酒館內的人活動起來,他們繼續著被終止的動作,所有人的耳朵紛紛豎起,想在等待號令以便奔出起跑線的獵狗。
大白天很少有人上酒吧來消磨時間,因為他們需要工作以養家餬口,除非是那些打手和黑社會人員。此地位於貧民區中心,一個華人在這個時間,決不會出現在這個地點,故而,酒店裡的空氣裡充滿著敵意,彷彿是酒精濃度過高,就差一個火苗然後就爆炸、燃燒。
「我找這裡的老闆摩根·華盛頓」,羅亦安按規矩將雙手放在吧檯上,以示自己沒帶武器也毫無敵意。
酒吧裡傳出幾聲重重的出氣聲,許多僵持的身軀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