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節
伊依似乎總是在擔心自己會餓死,以前的她就是這樣,她除了懶覺之外,算是一個比較愛動的人,所以很容易餓。
她天冷的時候賴床,但最終迫使她起床的原因,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因為餓了。
現在身邊的這個伊依,如果說是詭域刻意虛擬出來的,那麼,這個虛擬的她和真實的她,也就是和呂陽一起生活過的那個伊依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既然原本的那個世界,呂陽都不認為是真實的,那麼,誰能說現在的她就是假的?
他認為她是真的,她就是真的。
呂陽越來越覺得,人的身體就只是一個載體而已,記憶和靈魂才是一個人的主體,同樣一個身體,如果擁有不同的記憶,就變成了兩個人,而兩個身體,如果擁有同樣的記憶,則就是一個人。
就像他所綁定的第二身體,當他進入林茵體內時,他還是他,並沒有變成林茵。
這個伊依,因為擁有原本伊依的記憶,同樣很依賴呂陽,所以,她就是真實的。
別的,不重要。
……
今天的日子,和昨天沒有任何區別。
窗外依然是暴雪,狂風時起時停。
伊依和昨天一樣,做出一日三餐,然後歡天喜地地和呂陽一起吃。
今天中午吃的不再是土豆絲和蕃茄炒蛋,伊依居然做了個辣子雞出來,同樣,呂陽沒有看到家裡有雞,然後就被她憑空做出來了。
除了做飯、洗碗、洗衣服、拖地板、擦桌子之外,伊依的時間大多是窩在破沙發裡玩弄那個IPAD去了,偶爾她會起身站在窗邊,看看外面的雪景。
一切似乎很平靜,但是,平靜中卻透著絲絲的詭異。
呂陽沒辦法讓自己停止思考。
這個伊依,雖然看起來和原本的那個伊依沒有太多區別,但是,呂陽仍然可以找到她們之間的不同點。
就比如,這個伊依就從沒有擔心過……呂陽一直不出門做事的話,以後兩人沒有吃的怎麼辦……
以前呂陽也有想要偷懶的時候,假稱沒有事做,賴在家裡不想出去接活幹,而是在破電腦裡打著那些無聊的網絡遊戲。那時候伊依雖然不說什麼,但是會皺起眉頭,時不時地向呂陽張望過來,臉上現出些愁容,彷彿想要問他什麼,但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過。
呂陽能看出她的擔心,只好停止玩那些無聊的網絡遊戲,然後換上衣服出門去。
這時候伊依會重新高興起來,但臉上也會現出些心疼的神色,她甚至會換上一身外出的衣服,跟著呂陽一起出門,然後在街對面遠遠地看著他。
現在的伊依,大概是廚房裡有取之不盡的食物,所以就不再擔心餓死的事情了,於是對呂陽始終『宅在家裡』這種事情,也沒有了任何擔心。
……
呂陽倒是很想知道,伊依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
她對外面的雪原一點兒也不好奇嗎?
她就從沒有想過,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食物是哪兒來的?IPAD裡面那些電視劇是哪兒來的?
在呂陽的感覺裡,她除了與曾經和他生活過半年之久的那個伊依有著無比相似之外,其他所表現出的特徵,更像是一個電腦遊戲裡的NPC。
她擁有伊依的一切性格特徵,甚至是思維方式,但是,她並非是一個完全生活在現實世界中的人。
她的思想,似乎有很多斷層。
……
『宅』在家裡的日子過得很快。
特別是這種大雪紛飛的冬天。
早上起床,差不多九點多鐘了,洗漱過後,吃過早飯,差不多十點鐘了。
然後過不了多久,就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吃過飯,打開電腦看看新聞,和伊依聊聊天,看看雪景,有時候又瞌睡了,於是打個盹,便到了晚上吃飯的時間。
冬天天亮得晚,黑得早。
吃過晚飯天基本全黑了。
於是一點一點不知不覺地就到了深夜,於是,又該睡覺了。
雪原小屋第二天的深夜,當呂陽站在衛生間鏡子前審視著自己的時候,他某個瞬間發現他的臉色更加慘白了,嘴唇黑得可怕,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屍體。
也許,那個『真實』的自己,已經凍死在雪原小屋裡了,高級詭士的試煉也失敗了。
可這個幻想中的自己,仍然和伊依生活在溫暖的租屋裡。
雪原小屋裡的本體凍死了,現在租屋裡的自己會怎麼樣?
好像沒感覺到有什麼不適。
那就不要再想這件事了吧。
深夜之中,撞擊門的聲音也再度響起,這一次,雖然伊依仍然驚恐萬分,但是呂陽已經沒有太大的感覺了,他只是摟抱著伊依,努力讓她平靜了下來,然後她在他懷中睡去,然後,那撞擊門的聲音也逐漸變得遙遠起來。
……
日復一日,終於,呂陽在衛生間裡的鏡子裡,發現了自己真的死在了雪原小屋裡,因為,他看起來和一具凍屍已經沒有了任何區別。
不過,租屋裡的他,依然活得好好的,和以前沒有任何兩樣,所以,雖然心裡有種說不清的擔心和恐懼,但呂陽總是刻意迴避了那種擔心和恐懼,努力讓自己『沉迷』於和伊依的溫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