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節
呂陽進酒店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這家大酒店的名字,但此刻站在前台和柳慧說話的時候,呂陽下意識地取了一張酒店前台裡的宣傳資料看了看,當然也看到了這家酒店的名稱……
金達大酒店。
看到這幾個字之後,呂陽的腦袋突然又疼了起來,疼得他忍不住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一些雜亂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進了他的腦海,這種湧入,就好像很多很細的針刺入了腦中一樣,讓呂陽痛苦不堪。
當呂陽再一次站立起來的時候,他的臉色變得極其蒼白,甚至有些頹廢……
「想起什麼了嗎?」柳慧似乎很漫不經心地問了呂陽一句。
「你休想!」呂陽咬著牙回了柳慧一句。
「你就不想結束這種惡夢嗎?一輪接著一輪,永無休止……」
「就算一直這樣惡夢,你也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東西。」呂陽頹然坐在了地上,眼中忍不住湧出淚來。
他很想一頭撞在金達大酒店廳中心的石柱上,但是,他知道,就算他真那麼做了,仍然無法結束這永無休止的惡夢。
剛才在見到『金達大酒店』這五個字之後,呂陽的所有回憶就全都回來了,也全部連成了一片。
但是,當記憶全部回來之後,真相卻是如此的殘酷……殘酷到他忍不住落淚,甚至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因為……他終於明白了,他不是呂陽。
他只是呂陽在周玲腦子裡的映射……
金達大酒店詭域時,他被收入了周玲的夾層空間之中,因為周玲的主魂被毀,所以他一直像一粒記憶塵埃一樣,留在了夾層空間最深層的地方,直到某一天,周玲的殘魂終於捕捉到了他,然後喚醒了他,想要從他這裡知道她是誰,她的主魂所在,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等等……
呂陽當然不會告訴她。
雖然這個呂陽並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知道一旦讓這個失憶的周玲回憶起了什麼,現實世界中,對那個真正的呂陽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包括伊雅她們,弄不好又要被她毒手。
夾層空間裡都是周玲殘魂模擬出的殘缺世界,包括和呂陽『幸福』了一整個早上,和呂陽呆了一整天的伊雅……
這一切,確實只是個夢,一個一個發生在夾層空間裡的夢。
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出口,唯一與外界有所聯繫的地方,就在柳慧的身上,所以只有當呂陽來到真實世界中確實呆在恆生醫院裡的柳慧身邊時,才得以看到真實的世界和真實的自己。
可惜,伊雅把他唯一能看到真實世界的那面鏡子給砸碎了。
這個呂陽,是真實呂陽在周玲腦海中的映射,因為周玲的特殊能力,他擁有真實呂陽在金達大酒店詭域及之前的全部記憶,但這些記憶周玲並沒有權限閱讀,周玲這位工程類詭士,就像車間裡生產電路板的工人,雖然按照工序能造出極複雜的產品,但卻無法真正瞭解這產品的特性和功能一樣。
而周玲的殘魂對此則更加找不到頭緒,所以只是用夾層空間的能力,讓他一次一次經歷各種她設計出的殘缺世界,想根據他的一些特殊表現來找到她所需要的答案。
這一切,對於映射版的呂陽來說,太過於殘酷了。
他現在,只是作為夾層空間的一部分而存在,這對他來說,也算是某種形態的詭域,只是,這詭域沒有生路,沒有出口,只有一個一個接連不斷的惡夢,他的記憶會丟失,然後又會找回,一切週而復始,沒有盡頭。
「你如果肯幫我,套出伊雅的話,告訴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可以幫你,讓你離開這夾層空間去到現實世界之中,對那個呂陽取而代之,你難道就不想擁有真正的生活嗎?」『柳慧』繼續蠱惑著呂陽。
「休想!」呂陽坐在酒店一樓大廳的地板上,冷冷地回了『柳慧』一句。
自從那次詭域裡推斷出自己只是映射之後,呂陽就毫不猶豫地用自己交換了伊雅,只是,他從來沒想過,這個映射,居然一直存活了下來,而且同樣擁有著呂陽的思維和記憶。
『柳慧』的條件,對他確實很有吸引力……
離開夾層空間,『回』到真實世界,擁有那個呂陽才擁有的一切……
這幾乎是每次他恢復記憶之後最渴望的事情了,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他只知道,他絕對不能向這個女魔頭妥協,他不知道她是如何變成了『柳慧』的形象,而且失去了原本的記憶,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能幫她恢復記憶。
「你何苦呢?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柳慧』手臂一撐坐在了服務台上,和當初的周玲一般,看向了地上坐著的呂陽。
「什麼問題?」呂陽漫不經心地回問了周玲一句。
他已經知道了,他本來就是虛幻的,而那個伊雅,則是虛幻的她從腦子裡虛幻出來的,在這夾層空間之中,唯一真正擁有正常智慧的人,就是面前這位。
她同樣是這夾層空間的主宰,在這夾層空間之中她就是創世神、造物主,呂陽在她面前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我不知道當初這金達大酒店裡發生了什麼……不過據我那些殘缺不全的記憶來推測……這裡應該是發生了一次詭域裡的爭鬥……我肯定是在與你鬥法之時,被藏在暗處的伊雅所害……具體的過程,你肯定比我清楚……」前台上坐著的『柳慧』,顯然已經快要完全恢復周玲當初的語氣了。
「我當然比你清楚,不過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呂陽冷笑了一聲,雖然他現在被困死在了夾層空間之中永無出頭之日,但是,他身為映射,幫助本體救出了伊雅並成功殺死周玲,他已心滿意足。
「這裡面有個問題……」周玲並不對呂陽說的話生氣,語氣就像是和一位好朋友探討事情一樣。
呂陽不吱聲了,他知道周玲會繼續說下去。
就像當初她在這裡滔滔不絕一樣……
「你怎麼知道你只是映射,而不是本體?萬一……你錯了呢?萬一……外面那個呂陽才是映射,他利用你被關入夾層空間的機會和伊雅的幫助得以離開詭域,成為真正的人,而你,明明是真正的呂陽,卻被永遠地困在了這裡?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不是真正的呂陽?」周玲連珠炮一般向呂陽發出了質疑。
呂陽的腦子裡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
攻人要攻心,周玲剛才這些話,確實讓呂陽開始動搖和疑惑起來……
是啊,那次金達大酒店詭域發生的一切……他只是根據很多他認為的原因,推斷出自己是周玲腦海裡的映射,而真正的呂陽必然黃雀在後隱藏了起來。
萬一真相不是這樣的呢?
萬一他才是真正的呂陽呢?
「你一直說伊雅很強大,除了你在她身上的殘魂消失了之外,你還有什麼別的證據?」呂陽避開了關於自己的話題,而是問起了伊雅。
他確實需要證據,證明自己只是個映射,否則他所做的一切犧牲,將變得毫無意義。
在這夾層空間支離破碎的記憶裡,周玲多次在他面前提及伊雅的強大,這讓呂陽很有些奇怪,在他印象之中,伊雅應該只是現實世界中的普通人而已,根本不可能是詭士,更別說是一名強大的詭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