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我就事論事,這些人根本沒有絲毫威脅,為何非得趕盡殺絕?如果這其中有你的家人,你忍心這麼做?」
  「我是個軍人,必須服從命令。」
  「如果這個命令是錯誤的你也一樣服從?」
  「作為一名士兵我沒有甄別上級命令對錯的能力和權力,我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完全服從命令,並執行它,如果你覺得用槍對準我便能阻止這次任務,那可就太小看我了。」說罷他轉過身正面對著苟長青的槍管高聲道:「所有士兵做好準備,立刻開槍。」
  苟長青厲聲道:「你們有誰想自己連長腦袋多個窟窿儘管開槍,我絕不是嚇唬你們,誰打出一顆子彈,我就在他腦袋上釘一顆,有多少算多少。」苟長青說這話時眼珠子已經紅了,面現猙獰。
  現場氣氛都凝固了,士兵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孫連長和和苟長青一步不願退讓,我見勢不妙,放下槍走到兩方人中間道:「大家都是自己同志,沒必要讓事態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商量一個折中方案唄,武器可不是用來對準自己同胞的。」最後一句話一語雙關,現場緊張的氣氛便有了一些鬆動。
  我們可不是你死我活的敵對勢力,所以溝通起來並不困難,孫連長歎了口氣道:「班長,你既然是一名軍人就應該理解我的苦衷。」
  「軍人的天職除了遵守命令,還有一條就是保護自己的人民不受傷害,而你們居然選擇主動屠殺,這就是你所謂的天職?」苟長青還是很憤怒。
  孫連長轉身看了一眼表情似乎也有些複雜,他微微歎了口氣道:「我沒有選擇,如果你真的開槍我無話可說。」說罷他就要做出射擊命令,而我也清楚的看到苟長青勾著扳機的手指驟然收緊,眼見一場慘劇即將發生,忽然一聲沉悶的吼叫聲傳來。
  循聲望去只見六七個身材高大的畸形人手裡拿著凶器,押著一群人走來,其中有大人也有小孩,只聽劉珍珍驚叫道:「兒子,我的兒子。」說這話就要衝過去,被身邊的軍人攔住,而畸形人則用手上的斧子、棍子等凶器對準身邊的人質。
  軍人們再度將槍口轉向他們,場中局勢瞬間又發生了變化。
  僵持了片刻之間一名齜牙咧嘴的畸形人繞過人群放下手上的武器,走到孫連長面前數十米處停下腳步道:「我放了孩子大人,你也放過我們的人。」
  孫連長雙手環抱在胸冷冷的道:「你這是和我談條件?」
  沒想到畸形人咚的一聲跪在他面前道:「我知道你們來這裡為什麼?我們確實害了太多的人,願意接受懲罰,但是那些女人、孩子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沒有殺過人,沒有吃過人肉,所以我求求你們放過他們,事情是我們這些人做的,和孩子們沒有關係,你打死我、打死我為他們報仇。」
  「你手上押著這些人質為什麼?威脅我?」孫連長道。
  畸形人道:「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把他們帶出來。」說罷他轉身做了個手勢,那些畸形人便放下手上的武器,人質頓獲自由,孩子哭著找媽媽、朋友哭著找夥伴,場面頓時有點混亂。畸形人轉過頭時孫連長已經掏出槍毫不猶豫頓准他腦袋便開了一槍。
  接著槍聲響成一片,六七名成年男性畸形人瞬間成了渾身彈孔的屍體,這下那些孩子們頓時哭喊成一片,就要跑去自己父親身邊,卻被其餘人緊緊抱住,這些人性尚存的畸形人瑟瑟發抖對著槍口,似乎都做好了迎接死神的準備。
  然而最終槍聲並沒有響起,孫連長也沒有繼續要求開槍,即便是那些受到污染,性情大變,甚至把人當成食物的生化人尚且保留著一絲人性,寧願犧牲自己保護自己的家人。
  他們畢竟是一群軍人。
  雖然我們並不知道那些孩子、女人包括四平村受到污染的村民最終去向,但我知道至少他們沒有被屠殺,都保留了一條性命。
  一座曾經掩藏著血腥殺戮的詭山,似乎終於得到了久違的寧靜,士兵撤退時孫連長特意和苟長青握了手,他冷冷道:「我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軍人,說實話我從心底裡佩服你,希望交你這樣一個朋友。」
  「我們本來就是戰友,之前用槍對著你,別往心裡去。」
  「放心吧,我沒那麼小心眼。」
  我們當然不可能跟隨他們撤離,正要去集結地,小六子卻道:「我還有一件事,你們能陪我走一趟嗎?」
  「當然,你還需要做什麼?」
  「我要拿到那件殺器。」小六子斬釘截鐵道。
  「你是說那個能拉乾淨人臉上所有皮肉的蜘蛛?」我心有餘悸道,因為那人慘死之狀直到現在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實在是太可怕了。
  「就是那個東西,這玩意很多時候可比槍炮管用,拿到手上對我們而言也是一件防身利器,不過蕭殺之器可不是簡單用手摘下來的東西,我得借幾位身上的東西。」
  「說罷,你需要什麼?除了錢我沒有,其它的都能給你。」我道。
  「借你們三位眉心的血一用。」小六子高深莫測道。
  聽罷我心裡咯登一下,畢竟曾經是個盜墓賊,雖然不入流,但多少知道一些秘術法門,人的眉心血是行封印之法最重要的東西。
  所謂封印就是將人之魂魄封在一個有形或無形的器物之內,當然這與道行深淺有關,厲害角色天地萬物都可以作為封印之器,而一般角色則必須使用五行元素造出的盛器,所謂封印法器指的就是這些東西。
  難道他準備封印我們三人的靈魂?我沒招惹他啊。
  小六子見我們沒了聲音,便繼續解釋道:「我師父曾經是位道士,略懂封印之術,那株柳樹明顯封印了東西於其中,用行話說就是木封之地,如果不放出被封印的靈魂,誰都不可以動青絲遮面,否則必是死路一條。」
  「明白了,那東西就好比是一處絕殺局,如果不破了其中的法門,這個殺局就永遠存在?」我接茬道。
  那兩人對於風水秘術絲毫不懂,聽得目瞪口呆,小六子進一步解釋道:「絕殺局說的有點聳人聽聞,說白了就是風水陣的一種,出於上古秘術奇門遁甲,諸葛武侯的八陣圖就是其中名氣最大的一種,為何幾塊石頭壘達的陣法常人陷於其中就會遭到飛沙走石的襲擊甚至陰兵鬼將的追殺?因為每一塊石頭搭建之地都暗含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之脈,你進了哪一門就會見到哪一門的景象,這就是風水陣法,絕殺局和八陣圖都脫胎於其中,所以欲取殺器必要破陣,眉心血既可以封印靈魂,又能夠開放法器,關鍵在於當封於其中的凶靈釋放而出後,我們能有破解之法,否則必受其害。」
  第五十七章 法印鬼影
  「聽你這話好像對於將要被放出的兇惡靈魂並沒有十足的降服之道?既然如此何必冒險呢?」我道。
  「我們已經經歷了兩次任務,一次面對之怒始祖,僥倖獲勝,一次面對生化巨豬還是僥倖獲勝,但人一輩子能有幾次好運氣?所以如果想要保證自己能安全的繼續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武裝自己,讓自己變的更加強大,所以我願意承擔一定的風險,因為至少這份危險是我們可以與之抗衡的,總比將來在遇到生化巨豬這樣的對手,完全靠運氣擊敗它更靠譜些,大家認為呢?」
  小六子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所有人思想高度統一,立刻朝「青絲遮面」所在地趕去,到了後只見水源依舊清澈,並沒有被溢出的黑水污染,讓人頗感欣慰,經過小六子的提醒,我便仔細觀察那株隱藏了超級殺器的柳樹。
  我的目力非凡,所以雖然距離很遠,但還是看的非常清楚,可無論我怎麼看也無法看出這株柳樹和其餘柳樹的區別,想到這兒便請教小六子道:「哪不對了?」
  「如果這樣都能看出破綻,還能讓人上當去送死嗎?你看看書上的葉子,仔細看看。」經他提醒,我仔細一看果不其然,樹葉都是脈絡清晰的,然而這株柳樹的樹葉居然是長條一片,就像用綠布縫製出的碎布頭,而且初冬時節,葉子居然絲毫沒有枯萎的跡象,茂密生長著,這也是蜘蛛隱於其中不被發現的主要原因,卻被我們忽視了。
  「這棵樹作為封印法器,自然有別於其它樹種,只要仔細觀看肯定能發現破綻。」
  「好吧,我承認你厲害,不過破解之法你懂嗎?」我道。
  「雖然我沒本事破解諸葛武侯的八陣圖,但是對於這棵樹絕對沒有任何問題。」說罷小六子從包裡掏出他的羅盤道:「三位是否能貢獻一點眉心血來?」
  我們不再猶豫,苟長青掏出匕首依次將四人眉心刺破,小六子將血盛入羅盤中,聚集了小酒杯一杯的量,仔細觀察一番,繞到左面朝柳樹走去。
  「你確定是安全的?」我道。
  「看樹身,左面的樹皮被吭的亂七八糟,這說明有動物曾經從這個方向靠近過,所以左面必定是安全的。」話雖然這麼說,但我們還是不禁替他暗中捏一把汗,因為青絲遮面機關一旦彈出小六子瞬間就會變成一個骷髏頭,這其中所承受的痛苦,想想就讓人覺得渾身發麻。
  然而小六子似乎非常自信,毫不猶豫走到樹前兩米處,隨即蹲在地下畫了一個六角星,接著將血均勻的撒入軌道中,很快泥土便將血水吸入,但留下一道暗紅色的軌跡,小六子用牙齒將舌尖咬破,一口血水噴在樹身上。
  一瞬間柳樹便開始劇烈搖晃,就像被人抱住樹身用力搖晃一般,小六子立刻往後退回,緊接著我們忽然感到周圍的溫度立刻降了下來,立足之地瞬間長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而呼出的氣都帶著薄薄的白霧。
《禁地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