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他倆便再也忍不住,哽咽的呼喚著,那兩位夫人見到自己昏睡不醒的兒子終於醒了,早已喜極而涕,馬上撲將上去摟著自己的孩子哭了起來。
張是非頭一次感覺到,自己母親的力氣竟然如此大,她緊緊的摟著張是非,似乎怕一鬆手自己的孩子就會再睡過去一般。
他們的父親倒是挺平靜,但是眼眶也紅了,由於他們還有幾個員工在外面,所以沒有表現的太激動,張是非偷眼望去,見那崔先生也是望著他們,一臉的笑容,現在看來,這一半臉笑一半臉不笑的笑容似乎也不是那麼特別猥瑣了。
顯然,那兩位家長還是比較會辦事兒的,只見那張叔和李叔走到了崔先生面前,然後對他連聲感激:「小崔,這次真是謝謝你倆了,這份恩情我們一定忘不了。」
說完,那張叔就要掏支票,崔先生擺了擺手,然後說道:「別這麼說,兩位叔叔平時如此照顧,這本是分內之事,啊對了,易欣星呢,我昨天不是要他來守著你們兒子的麼,這老小子跑哪兒去了?」
張叔聽他問,便說道:「小易啊,這次也麻煩他了,為了我們兩個兒子,他一宿都沒合眼,剛才他好像下去了,說是吃飯去,我們說給他買回來他也不讓,真是慚愧。」
只見那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兩位叔叔說道:「沒事兒,我還不知道他麼,他就這樣人,遭的了罪吃不了苦。」
那病床上的張是非見自己的父親跟這崔先生說話,也沒聽清說的是什麼,不過就在這時,那病房門又被打開了,風風火火的走進了一個青年男子。
只見這人一頭短髮,個頭挺高,一米七五左右,劍眉杏眼體型瘦長,臉上好像有傷,似乎還滲著血,水洗藍的牛仔褲,純白的體恤衫,只不過那體恤衫上也有許血血跡,最奇怪的是這人大熱天的,右手竟然帶著一隻白手套,張是非心想,這孫子不是模仿邁扣兒就一定是殘疾。
只見那人進門時驚呼:「哭什麼哭什麼,怎麼了?死了,他倆死了?」
那崔先生頓時一臉尷尬,然後沖那人連使眼色帶喝道:「會不會說話?!」
那進門的人見沒人死,便嘿嘿一笑,面容十分尷尬,那崔先生連忙向那兩位家長道歉,那兩位家長似乎也認識這剛進門的人,於是也就一笑說沒什麼。
只見那崔先生忙拉著那人走出了病房,到了走廊中,便對那人說道:「怎麼弄的啊這一身全是血?難道是遇到妖怪了?」
那人嘿嘿一笑,然後說道:「沒有沒有,我剛才吃飽了以後回醫院,看見幾個護士推著個擔架,上邊那人是出車禍了,腿都斷了,全是血,我就幫著推到急診室了。」
那崔先生又問道:「那你這臉是怎麼回事兒,怎麼破了呢?讓那家的家屬給揍了?」
那人又嘿嘿一笑,然後撓著腦袋說道:「嗯,把我當肇事司機了,還好後來解釋明白了。」
那崔先生一聽,便有些無奈,只見他舉起了大拇指對那人說:「易哥你真牛B,早上吃的是韭菜盒子吧?」
那易哥嘿嘿一笑,大板牙上塞著一片綠幽幽的韭菜葉子,他說道:「你咋知道的?」
崔先生無語,便也沒說什麼,這時,那病房中的雙方家長走了出來,對兩人表示感謝,崔先生接過張是非和李蘭英父親遞來的支票,頓時笑顏如花,和他們客氣了幾句後便要告辭。
那張叔說:「小崔,真是太麻煩你了,等著倆孩子好了,我請你倆吃飯,讓回讓他倆登門拜謝。」
那崔先生笑著說:「張叔太客氣了,沒事兒,應該的。」
說罷,便和那易哥一起告辭轉身下樓,在下樓的時候,那崔先生心中想道,何止登門拜謝啊,以後還要一起干妖怪呢。
那易哥見他笑,便對他說道:「老崔,你說這倆人看上去怎麼有點不著調呢,就這能成事兒麼,讓他倆去殺妖怪,我倒是很擔心他倆能不能把妖怪餵飽。」
那崔先生聽這易哥說完,便歎了口氣,確實,這兩人一看就是心性不定,機緣巧合之下才能活到現在,而以後,單是憑運氣是不可能的,必須要有真本事,於是他便說道:「成事在人,某事在天,想那麼多也沒用。」
於是兩人便出了醫院,一拐彎兒,便消失在了哈爾濱街道喧嚷的人群中,此時正是朝陽初生,氣候難得涼爽之時,病房中的張是非躺在床上,一旁是憔悴的母親不停的噓寒問暖,一旁是胖子對他媽不停撒嬌的聲音。
張是非望著那窗外的朝陽,心中想道,回來了,這回真的回來了,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心中竟然還不踏實呢?
他的知覺告訴他,即使回到了人間,以後的路也未必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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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虛驚
回復了人身,就像是個夢,張是非如是想到。是夢麼,還是現實,他握了握拳頭。
此刻的他正躺在那病床之上,雙手捧著後腦勺,又陷入了那已經養成習慣的思考之中,現實中的一天時間,想不到也可以像一年那麼長。
旁邊的胖子正在吃著各種食物,顯然是要補回自己在瀛洲所缺的營養,他的吃相很不雅觀,一張大嘴吧唧吧唧的,搞的張是非有些不爽的閉上了眼睛。
說到瀛洲,張是非又想起了那成天不穿褲子的劉伶以及那可以把自己睡成骨頭架子的陳摶,也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陳摶是不是還沒反應過來,想想自己從那老傢伙手中忽悠來的筆現在放在了崔先生的店中,那老傢伙說這筆吸收一年的月光就可以再次打開連接瀛洲的通道,如果以後還能回去的話再向那老傢伙道歉吧。
張是非睜開了眼睛,此時已經是晚上了,醫院的檢查是兩人一切正常,完全可以出院,但是他們的父母不同意,畢竟父母心疼,說什麼也要留他倆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剛開始幾天還好,兩人母親寸步不離,但是又過了幾天父母見兩人什麼事都沒有,便回家換了身衣服,然後便出去瀛洲了。
畢竟兩家的生意很忙,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好在銀子足,兩人自小也習慣了這種生活,便安穩的在醫院又住了幾天,倒也不嫌苦悶,因為再怎麼說也要比那瀛洲好上百倍,起碼李胖子還有護士可以調戲。
當然了,兩人回來之後也不是完全混吃等死的,在閒暇之餘,張是非和李蘭英試了一下,想看看在人身的狀態下是否能夠發動仙骨,但是兩人發現根本沒用,絲毫感覺不到腦袋裡的那東西,看來自己的仙骨留在了那獸體之中,要回到那個軀體才可以使用仙骨的力量。
後天就出院了,現在是晚上。
一旁的胖子還在不停的啃著手中的豬蹄兒,似乎對自己的這宵夜很是滿意,但是卻擾的張是非睡不著覺,於是他便歎了口氣,然後做起了身,想出去抽根煙。
胖子忙著吃東西,就沒跟他一起去,於是張是非便獨自推開了門走了出去,夜已經很深了,醫院的走廊依舊燈火通明,他現在身體已經恢復,便趿拉著拖鞋走到了醫院的外面,靠著圍牆處有一排長椅,上面坐著幾個病人的家屬,或者出來納涼的病人,於是他便坐在了那邊上,拿出了煙叼在嘴裡,點著了深吸一口,望著天空發呆,長椅後面種的大樹被風一吹嘩嘩的響,讓張是非的思維又回想起了那瀛洲那畫中女子。
終於安靜下來了,他長出了一口氣,享受這短暫的平靜,但是事與願違,他剛閉上眼睛,身旁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冷冷的,彷彿不帶一絲感情。
「你看沒看見我的孩子?」
由於張是非剛才剛定下神,這憑空冒出來的聲音頓時嚇得他一哆嗦,只見他慌忙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了一個身穿病服的女人立在了他的身前,看樣子大概有個二十六七歲,長髮披肩,面容消瘦,臉色煞白,她焦急的望著張是非。
張是非心中暗罵道想嚇死爹啊,走路連聲兒都不帶!
但是他看那女人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正常,眼神兒直勾勾的,目光呆滯,好像個神經病一般,於是他便沒有搭理她。
那女人見張是非沒有搭理她,竟然又湊到了張是非的眼前,然後幽幽的說道:「你到底有沒有看見我的孩子啊。」
這老娘們兒絕對神經病,張是非心中罵道,但是他正要發作,那女子就起身走到了另一個人的面前,又問他同一個問題,但是那人似乎也沒搭理她。
就這樣,這個女人問遍了這長椅之上所有納涼之人,但是那些人的反應如出一轍,都沒有搭理她,張是非心中有些納悶兒,自己不搭理她情有可原,因為自己是鳥人嘛,況且她還嚇他一跳,可是怎麼別人也不搭理她呢?難道這個社會真的已經喪失了人情冷暖了麼?
世態炎涼啊,張是非歎了口氣,見那女人也歎了口氣,然後幽幽的向醫院的方向走去。
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納涼的人陸續走進了醫院,整張凳子上除了他之外,還剩下三個人,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小伙,和兩個老頭子,看衣服都是病友,今天晚上悶熱異常,張是非不想回去,於是便伸了個懶腰閉上了眼睛準備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