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說來也奇怪,他並沒有撞的頭破血流,反而那石洞的洞壁竟然就向一灘水一般,他直接穿了過去,原來,就在這洞的盡頭後面依舊別有洞天,穿過了洞壁後,那邊的山洞頓時便的明亮了起來,整座洞都泛著綠幽幽的光芒,而且十分寬敞,此時看清楚了那個黑影,原來是一名青年男子,光頭鷹眼,左耳戴著一枚奇怪的耳環,他表情有些慌張,並沒有停留,又抬腿向洞中跑去。
  又跑了一會兒後,終於跑到了盡頭,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原來盡頭是一個環形的大洞,就好像個籃球場那麼大,這洞的中間燃著一個綠色的大火球,沒有柴草燃料卻一直在燃燒著,散發出幽綠幽綠的光芒,洞中有人,而且很多,他們立在洞中環形排開,左邊五個右邊六個,綠火的光芒映出他們的模樣,有男有女,有美有丑,表情不一,或悲或喜,彷彿某座寺廟中供奉的金剛護法一般。
  看這架勢,似乎是在列隊性保護什麼東西,而他們所要保護的,是一個人,那人坐在一把石頭椅子之上,即使洞中燈火通明也照不清此人的面孔,彷彿惟獨他那裡被黑暗籠罩,只能依稀的看清人影,一股異樣的麋香充斥著正個山洞。
  那帶著耳環的禿頭並沒有理會旁邊的那些人,他直接跑到了那坐在椅子上的黑影前跪了下來,然後說道:「母親,找到六四了。」
  那黑影似乎點了點頭,沒說話,而這時,那在右邊站著的一個男子笑著陰陽怪氣開口了:「現在不能叫六四,應該改叫十五了吧。」
  「哪兒輪得到你說話,狗東西!」那光頭男子滿臉怒意的瞪去,那說話的男子卻依舊滿臉冷笑的望著他,這男子尖嘴候腮,瘦長的身形活像根竹竿,兩個眼睛倒是挺大,裡面卻滿是皎潔的光芒,只見他笑著說道:「罵錯人了,你這白條雞罵咱們老弟幹什麼?」
  「去你嗎的!!」那光頭的男子怒了,他猛然越起然後向那瘦竹竿撲去,那瘦竹竿也不害怕,眼中同樣閃爍著凶殘的光芒,只見他也是縱身一跳,然後揮舞著兩手迎了過去。
  兩個傢伙一言不合竟然動起了手來,那四周所站的人卻都沒有一絲的動作,似乎這事情跟它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一般,就在一瞬間,他倆的拳頭相互碰撞在一起,轟的一聲,震的山洞內揚起了一陣土灰。
  這還沒完,他倆拳頭相抵,並沒有分開,反而好像要較勁一般,兩人一個怒一個笑,彼此都猛然發力,只見洞中的氣流方向都被改變,那洞中的大火球的火苗刺啦一聲冒的老高,山洞竟然都開始了輕微的顫抖,此情此景,竟然如同玄幻片一般。
  而就在這時,那離石椅最近的一個青年男子忽然有動作了,這名男子估計是這山洞之中長的最正常的人,他面容清秀,杏眼圓睜,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上似乎還帶有一絲哀愁,他見那兩人相鬥,石椅上的那個人似乎又歎了口氣,他便馬上皺了皺眉頭,就在一瞬間便出現在了那兩個互相拚鬥的人面前,他伸出雙手各抓住一個人,然後一用力,那纏在一起的兩人便瞬間分開。
  三人一起落地,洞中也恢復了平靜,只剩下那兩人略帶沉重的呼吸聲,只見站在他倆中間的美男開口了,他的聲音略帶磁性很是好聽,但是似乎不夾雜著任何感情,只見他說道:「老十十一,你們兩個是真長本事了,母親還沒問清話呢你倆就敢動手?不怕死麼?」
  說完,他平靜的看了看兩人,他的眼神很平靜,卻看的二人不由的顫抖了一下,只聽那光頭的男子慌忙說道:「五哥,你也看見了,這不怪我,都是這小子挑事兒!我早就看出來了,它自從知道六四的事情後,就一直想殺了我好吸取我的力量!」
  那竹竿男冷笑了一下,沒說話,而這時,那坐在石頭椅子上的黑影卻開口說話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年輕,一點也不像一個『母親』所能發出的聲音,倒有些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女,只聽那黑影說道:「算了,我知道你們天生不合,但還是先讓小十說完吧。」
  這女人的聲音有些懶散,給人很是漫不經心的感覺,但是眾人聽後馬上肅然起敬,那站在洞中間的三人慌忙躬身行禮,那老五和十一(竹竿男)便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好,只剩那老十站在那裡,那老十畢恭畢敬的說道:「是這樣的母親,六四之前一直都抑制著自己的力量,所以我們找不到它,可是剛才我忽然察覺到了他的力量!我想,我們馬上就可以去除掉他了!」
  那石椅上的女人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我只是不想孩子們再受傷,畢竟現在還有許多的孩子沒有出世,不能任由六四殺戮下去了,你們當中誰願意前去?」
  它話剛出口,那兩列人中,便走出了一個男子,這男子面容消瘦,但是身體卻胖的驚人,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個軍用水壺,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歲,厚嘴唇,塌鼻子,一雙小眼睛瞇著,他對那女人甕聲甕氣的說道:「母親大人,讓我去吧,我會完成任務的,我會讓六四…啊不是,是十五知道,違抗我們母親燃西的下場。」
  那女人點了點頭,然後便對那胖子說道:「十二,如果可能的話,不要殺他,留活口帶回來,明白麼?」
  「是的。」那胖子很是艱難的鞠了個躬,然後便向那山洞外走去。
第七十六章 滄海一栗
  當雨滴在張是非的臉上時,他醒了,滿身酸疼,雨很大,他全身都濕透了,發出了低低的呻吟聲。
  自己暈倒了?暈了多久?他忽然意識過來,李胖子呢??
  想到了這裡,他便掙扎著起身然後四下看去,雖然在暴雨之中視線變得模糊,但他還是看見了不遠處的李胖子,見李胖子躺著一動不動,他也就顧不上自身的酸痛,跌跌撞撞的向胖子走去。
  還好,胖子似乎也只是暈過去了,聽見胖子張著大嘴發出了打呼嚕一般的聲音,張是非鬆了口氣,然後便慌忙邊拍著他的臉邊虛弱的說道:「老李,醒醒!」
  李胖子終於醒了過來,只見他剛一睜開眼睛便疼的咧開了大嘴然後罵罵咧咧的說道:「疼死我了……老張,咱們怎麼暈過去了,那畜生呢?」
  張是非一聽李胖子這麼一說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對啊!十五呢?剛才光想著胖子了,一時間竟然把十五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想到了這裡,他慌忙轉頭四下望去,可是滂沱大雨之中,早已尋不見了那卵妖十五的蹤影。
  它去哪兒了?!為什麼沒有殺我們?!
  張是非的腦中充滿了疑慮,就在他和李蘭英發愣的時候,忽然,不遠處傳來了皮皮虛弱的聲音:「你倆想……醒了麼?沒事就好……」
  「皮皮!」張是非驚呼了一聲,慌忙轉頭望去,但見那條老狗正倒在地上,任雨點砸在身上也一動不動,雨水打濕了它的毛髮,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它的眼睛似乎都睜不開了,但是它的語氣卻依舊是那麼的平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張是非和李蘭英慌忙跑了過去,李蘭英焦急的對著皮皮說道:「皮皮!到底怎麼……」
  張是非攔住了他,不讓它往下說了,其實這件事他們心知肚明,只要想一想便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定是皮皮拚死救了他們,以自己體內的妖卵結晶為代價,才保住了兩人的一條小命。
  張是非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望著被雨水打濕馬上就要死的皮皮,他忽然感覺到無比的懊惱,之前無法挽救徐瑩的那種無力感再次出現,以至於他又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老天爺!!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為什麼自己竟然如此軟弱,為什麼!!
  他抬起了頭,大雨不停的澆在臉上。雖說沖刷掉眼淚但是卻沒有沖刷掉恥辱,他張大了嘴望著天空,烏雲密佈之間電閃雷鳴。
  皮皮此時已經相當脆弱,似乎已經馬上就要死了,但是它的聲音卻好像一點都不後悔,之見它對著張是非說道:「先生……請不要悲傷,我這麼做完全是自己的選擇,請你不要自責。」
  張是非和李蘭英蹲在它的面前,張是非試圖用自己的身體幫他擋住這風雨,但是這風雨卻依舊打在它的身上,張是非見皮皮要死了,便有些哽咽的說道:「都怪我,都怪我太沒用了……」
  「老張。」李胖子忽然開口,張是非抬頭望著李蘭英,這時的胖子滿臉的嚴肅,眼神中還夾雜著一絲無奈,他對張是非搖了搖頭,張是非明白,現在即使他說什麼,皮皮都不會活下去,與其這樣,還不如說一些讓它感到高興的事情。
  而這時,那皮皮又開口了,它說道:「先生……不要自責……,對於你們人類來說,也許承諾算不了什麼,但是對於我們狗來說,卻是支持我們活下去的信仰。」
  是的,它為了完成自己的承諾而死,它是光榮的,張是非心中依舊悲傷,但他再抬起頭的時候,卻擠出了一絲笑容,只見他抹了抹臉上混雜著眼淚的雨水,然後對著皮皮說道:「你還有什麼心願,說出來吧,我倆一定幫你完成。」
  那皮皮平靜的說道:「心願麼……以前有,現在……似乎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我的主人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皮皮的話聽在張是非的心中,一陣酸楚,讓它知道老許頭已經死了這句話很簡單,他完全可以說出口,可是那樣的話,它一直以來的等待和守候又算什麼啊??
  想到了這裡,他便搖了搖頭,沒說話。
  皮皮卻有些激動的說:「沒關係的,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願意去相信,我曾經答應過主人,要守住這裡等他回來,結果……」
  「你的守護並不是沒有結果的!」張是非忽然喊道,他對著皮皮說道:「你的主人如果能看見的話,他一定會感覺十分欣慰的!相信我!」
  「是麼……謝謝你先生。」皮皮聽完張是非的話後,又平靜了一些,但是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忽然,它的身體又顫抖了起來,顯然,剛才的平靜只是短暫的迴光返照。
  這些都看在兩人的心裡,張是非和李蘭英握緊著拳頭,沒有表現出悲哀的表情,只見那皮皮斷斷續續的說道:「先生……感謝您請我吃的那些食物……我無以為報,但,但是,您不必在意失敗,相信我,您以後一定……一定會無比強大。」
  張是非緊咬著嘴唇不住的點頭,那皮皮顫抖的更厲害了,四肢開始瞪直,嘴巴張開,然後斷斷續續的說道:「最後能請……求您一件事麼?」
  「你說吧。」李蘭英見張是非難過的說不出話,便替他問道,那皮皮虛弱的說道:「我死後,請您將我埋葬在……我的主人旁邊。」
  兩人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它,於是便沉重的點了點頭,那皮皮見兩人同意了,本來已經渾濁不堪的眼睛中竟出現了欣喜的光芒,似乎此時生命的漸漸流逝已經不算什麼了,它喃喃的說道:「就是……這樣的雨天……其實我本來就該死了的……在十幾年前,感謝老天,我這一生很……精彩……。」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