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說到底,何謙這麼做,確實有些過分,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有他自己心裡有數,也許只是為了報那當年被周勝男拒絕又被梁顯山揍的仇吧,仇恨確實可以使人性格扭曲,他本來就是心胸狹隘之人,一口惡氣堵了幾十年,整個人都跟著變態了。
  酒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按照當地的習俗,該是保媒的出來說話,男女雙方聽完祝福後再喝下一杯山楂酒,這婚就算訂下來了,然後隔段日子雙方再過下彩禮,之後一領證兒,這事兒就算成了。
  現在大家吃的正是五分飽,到時候了,於是那何事成便拉過了那發呆的梁韻兒,來到眾人前,那正在吃喝人群中馬上站起了一個滿嘴油膩的中年婦女,看來這就是保媒的了,果真是一臉的媒婆相,一笑嘴邊的黑痣都跟著直顫,她擦了擦嘴,然後來到了兩人身前,笑呵呵的擺著手對眾人說道:「大家都停一停,喜事兒來了。」
  眾人心知肚明,除了一些小孩子外,都停了筷子向這邊看來,只見那喜婆兒笑嘻嘻的說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就跟那歌兒唱的一樣,為啥這麼說呢,因為今天咱村的老和大哥兒子訂婚,來,大家先給點掌聲!」
  稀稀拉拉的掌聲,映襯了這有些尷尬的話語,眾人心裡都明白,這不廢話麼,要不然他們放著地不種幹啥來了?但是卻沒人敢言語,任憑那三流喜婆繼續絮叨者一些這兩位青年是什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天造地設的一對之類的廢話。
  可是那梁韻兒跟何事成站在一起,鬼才會覺得般配呢,一個像朵花兒,一個像攤爛泥,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得出來,這裡面一定有門道。
  那喜婆又絮叨了一會兒,見眾人有些不買賬,便打住了,咳嗽了一下,然後從桌子上拿過了兩個酒杯,倒滿了紅彤彤的酒後遞給了兩人,滿臉喜慶的說道:「這真是交心的酒喜慶的茶,雙方家長都同意,早日抱上大胖娃,釘是釘鉚是鉚,今天日子就挺好,喝完這杯交心酒,這事兒就算定了啊,來,大口整了。」
  梁韻兒接過那杯酒,手竟然有些顫抖,他望著那些面無表情強擠出笑容的眾人,忽然覺得他們才有些可笑,同時心想著,罷了,也許這就是命吧。
  那何事成笑呵呵的還想來個交杯,梁韻兒眼神空洞的舉起了酒杯,剛要喝,忽然那坐在前排的何謙開口了,剛才他喝了不少,只見他擺了擺滿是老褶子的手,醉醺醺的說道:「等會兒!」
  眾人這個納悶兒,他腦子裡想的到底是什麼,只見那何謙站起身,然後來到了梁韻兒的身前,對著那梁韻兒說道:「喝完這杯酒,你基本上就是我何家人了,但是這之前有件事兒咱們要說清楚。」
  梁韻兒望著這老傢伙,沒說話,那何謙冷笑了一下,便指著自己兒子然後問道:「是誰把我兒子打成這樣的?」
  梁韻兒一愣,心中頓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她剛想開口,誰料想那何謙忽然大吼了一聲:「到底是誰把我兒子打成這樣的!?」
  被他這一吼,院子裡的人又安靜下來,這一嗓子比剛才那喜婆要好使多了,院子中,連同小孩子那些食客們都停了嘴,心想著今天到底是玩哪一出兒啊?!
  梁韻兒淡淡的說:「我不認識那人,就是一個喝多的酒鬼。」
  她這話一語雙關,那何謙自然是沒有聽懂,但是他聽梁韻兒這麼一說,反而更生氣了,只見他大罵道:「不認識?你少跟我在這兒裝!我跟你說,別以為嫁到我家就沒事兒了!我兒子鼻子都塌了,這筆賬怎麼算??」
  這老傢伙確實心裡有些扭曲,按常理來說,再怎麼說這些事兒也不能當著全村人的面說啊?也許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什麼,這誰都不知道,那喜婆怕這事兒弄砸了她拿不到錢,於是便慌忙上前陪笑著說道:「何大哥,息怒,息怒,今天喜慶的日子,咱們就別……」
  「別個屁!!」那何謙就好像個瘋子一樣,那喜婆頓時不敢吱聲,要知道得罪這土地主可是一點好果子都沒有。
  梁韻兒卻一點都不害怕,本來自己都已經這樣了,沒理由怕了,雖然她跟張是非認識不久,但是張是非確是唯一帶給過她溫暖的人,她是不會說的,於是她便冷冷的說:「信不信由你,我不認識那人。」
  「不認識?嘿嘿,說的好聽,你是那小子的姘頭吧?」何謙滿臉酒氣的說道,他這話確實過分了,簡直有些要砸自己場子的意思。
  「你……」梁韻兒頓時氣壞了,她也沒想到這老頭子竟然會當著這麼多人說出這樣的話。
  「你還裝什麼?別以為我們大家都是瞎子,我跟你說,你跟你媽都一樣,都是婊子,懂麼?婊子!」
  那何謙猛然大吼道,眾人都愣了,不知所措。
  原來,這何謙並不在乎別人怎麼想,甚至這梁韻兒嫁不嫁他家都無所謂,他要的,就是報復,要讓周勝男他們家永遠都不消停,梁顯山死了以後,他就將怒火轉移到了他女兒的身上,以至於自己丟不丟人都不管了。
  那何事成大氣都不敢喘,但是梁韻兒心中卻無比憤怒,原來他就是想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出醜!要知道,怎麼說她都無所謂,但是她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說她的母親,一時之間,極度的氣憤和羞辱,使她的臉變得通紅,她聲嘶力竭的大喊道:「你胡說!你胡說!!」
  「哼哼,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最清楚,各位在這兒呢,我就把話說明白,今天定親,就是為了我兒子,要不是我兒子喜歡你,你說你是個啥?再說了,要不是我,你現在能上學?欠我多少你不知道啊?趕緊的說!那個男人是誰!說出來這一頁可以翻過去!」
  這真是老貓房上睡一輩傳一輩,何謙充分的繼承了自己父親那顛倒黑白的本領,一番話說的相當體面,言下之意是雖然你這樣,但是只要你能改,我們還是會好心的接納你。
  可憐梁韻兒都被氣的失去了理智,哪兒還有什麼言語解釋真相?她見這何謙再三為難,便再也忍不住,對著何謙大聲喊道:「你騙人!!當初我們都說好的……」
  「你敢跟我這麼說話?!」那何謙似乎也失去了理智,他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那梁韻兒的衣領,然後舉起了右手大喊道:「你說還是不說!」
  梁韻兒萬念俱焚,如同墮入了深谷一般,不幸的命運再次捉弄,確實讓她無話可說,她咬緊了嘴唇,始終沒有開口。
  那院子裡雖然人很多,但是見一個弱女子要被打,卻沒有一個上前阻攔,更有甚者似乎把這件事當成笑話看,圍觀嘛,這實在是國人的優良傳統。
  那何謙見梁韻兒始終不肯開口,怒火頓時燒到了頂點,只見他大喊道:「不說是吧?好,我今天就替你媽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罷,掄起右手就向梁韻兒的臉上砸去。
  「啊!!」
  一聲慘叫,但卻不是梁韻兒,而是那何謙所發出的!
  千鈞一髮之際,只見他的手剛要落下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兒,忽然飛過來一隻皮包,從飛行速度來看,似乎很沉的樣子,正好砸在了何謙的那只右手之上,啪的一聲,砸的那何謙頓時一聲慘叫,皮包落在了地上,這老傢伙右手吃痛,站穩了腳步,放聲大罵道:「他嗎的是誰!?活膩了怎麼的!!??」
  眾人順著那皮包飛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那院門之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青年男子,兩瘦一胖,那站在三人中間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多歲,皮膚蒼白,滿臉怒容,正是我們的孔雀張是非!
  他冷笑了一下,然後伸出右手指了指梁韻兒,然後瞪著何謙,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他嗎問我是誰?我是來接她走的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能動手就少吵吵
  皮包硬生生的砸在那何謙手上後,掉落在了地上,由於猛烈的撞擊,使其拉鏈鬆脫,從開口處露出了幾沓人民幣。
  「張……?」
  梁韻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身處絕境的時候,這個救過她多次的男子竟然再次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方纔還覺得自己的心已死,不過就在現在,望著這一臉英氣的男人,她的心中那些壓抑已久的情感頓時如同潮水般湧出。
  都說女人在最心愛的男人面前,是不能遮掩自己內心情感的,這話沒錯,一時間心酸苦澀委屈感動,混合著一股愛意浮現心頭,從最開始便沒有哭的她,控制不住的留下了兩行熱淚,這忽然出現的張是非,到底是夢是幻?她不敢相信,似乎覺得這只是她單方面的臆想,一張嘴,聲音竟然也跟著沙啞起來。
  張是非見梁韻兒叫她,便對著梁韻兒點了點頭,然後笑了下,說道:「抱歉,讓你受苦了,錢已經湊夠了,今天,我就帶你走。」
  他的笑容在梁韻兒眼中是那般的溫暖,以至於驅散了一切過往的寒冷,一時間她感覺到了一陣眩暈,跌坐在了地上,淚流滿面。
  他真的,真的沒有騙我,梁韻兒以前生性剛強,但是現在卻已經絲毫不介意在眾人面前哭泣,曾經的她以為男人都是騙子,可是張是非竟然真的兌現了自己的承諾,為了自己這樣出身低賤的女子,千里迢迢趕來,就是為了救她,試問,又有誰不會感動呢?
  淚水,絕提而下,這是發自內心的,混合了酸楚,但並不是酸楚。
  張是非身後的胖子喘著粗氣,顯然是剛才的衝刺累壞了,由於距離運動,他現在全身燥熱,直想伸舌頭排汗,但是他忍住了,深知現在不能這麼丟人,而那老易也好不到哪兒去,他邊擺出鎮定的表情邊偷偷的擦了下嘴邊嘔吐的痕跡。
  似乎三人中只有張是非好像一點都不累,他現在是獸體,仙骨的力量絕大部分來源於淨勝,他心中那股強烈的情感已經完全凌駕於肉體之上,所以他覺得現在這狀態簡直好極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也不是不可能。
  院子裡的村民們見忽然出現了三名不速之客,便四下的議論起來這三人的身份,而那何謙回過了神來,他哪兒受過這窩囊氣?
  只見他望了望地上那只皮包,然後又對著張是非破口大罵道:「你他嗎哪兒的啊?找死是不是?敢拿皮包砸我?」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