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真是夠沒羞沒臊的了,但張是非現在屬於局外人,見那董家人都沒言語,自己自然也不會去找那個不自在,只是望了那二人一眼。
只見那男的大概三十多歲,黑色的西裝黑色的褲子,身材高挑,目測大概一米八十多吧,這裡提一句,張是非的身高是一米七五,對於這種高B他心裡完全沒有好感,那男人不單長的高,而且還很有型,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頭髮略短,不過看上去像模特到比像上班族要多一些,只不過那張臉很白,比張是非的臉還要白,而且眼神空洞,好似六神無主一般。
那女人就不一樣了,她身著一身黃衣,檸檬黃的衣服再這個悲涼氣氛濃郁的屋子裡顯得很是扎眼,個頭倒是不怎麼高,撐死也就一米六,赤著腳,側身坐在那男人的懷裡,直直的長髮,瓜子臉,兩條玉臂環繞著那男人的脖子,一臉深情的望著他,臉上掛滿了笑容。
那邊兒都死人了,這邊兒還親親我我,這幅畫面實在是有傷風化倫理喪失,張是非撇了撇嘴,然後把臉轉到一邊不再看這對狗男女黏糊,一是因為他四下打量也有些禮貌,二則是因為這個屋子裡也充滿了那種令他感到不舒服的『氣』,而且很濃,剛一進屋子他就發現了,由於太濃了,以至於不知道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他們三個剛進屋的時候,那老董頭兒便走到了棺材前摻起了自己的老伴兒,告訴她崔先生一行人的來意,就在這個空當,那沙發上的黃衣女子才注意屋子裡又進來人了,她轉頭一看,不由得樂了起來,只見她滿面笑容的對著崔先生說道:「秦愛德,你來了。」
不會吧,他們認識?張是非心中一陣驚訝,他望了望那崔先生,只見崔先生聽見那女子叫他,於是便對她點頭示意了一下,但是沒說話。
靠,不會他倆也有一腿吧,分頭哥夠花的啊,李蘭英腦子裡想著,這小娘們兒的膽子也真夠大,做在男人身上還跟另一個男人調情,還『親愛的』,我呸!
兩人望著那崔先生一臉的鄙視,崔先生到沒覺得什麼,這時,那老婦人已經被老董頭攙扶了過來,只見她也是白髮蒼蒼滿臉的皺紋,一雙眼睛都哭腫了,崔先生見他倆過來,便慌忙上前一步,然後輕聲說道:「懂嬸嬸,我是來為令郎操辦婚事的小崔。」
那老太太由董老頭攙扶著,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崔先生,然後歎了口氣說道:「麻煩你了……小崔,我兒子……嗚……」
這董老太太很傷心,一提起自己的兒子,又開始哭了起來,崔先生慌忙從手包裡掏出了一包面紙,邊遞了過去邊說道:「人死不能復生,老人家請節哀,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讓令郎走的體面。」
「恩恩……謝謝,謝謝。」那董老太太畢竟歲數大了,經不起這麼折騰,只見她說了兩聲謝謝後,竟然渾身一軟,險些昏了過去,那老董頭兒和崔先生慌忙將她攙扶住,崔先生說道:「董伯伯,現在我嬸兒身體虛弱,您帶她到那屋休息一會兒吧,我瞻仰完遺容然後就要準備令郎的下葬事宜了。」
「麻煩你了小崔。」那老董頭點了點頭,似乎沒有理沙發上的那兩個貨,便扶著自己的老伴兒出去了,崔先生見他倆走出了屋子,便歎了口氣,也沒瞻仰什麼鳥遺容,而是走到了沙發前,對著那行為輕浮的黃衣女子歎道:「大姐,你是怎麼知道我電話的啊?」
那黃衣女子笑了笑,然後說道:「上次你來的時候,我看見的,秦愛德,我的心願終於達成了,這最後一個忙,你不會不幫我吧。」
崔先生半邊臉苦笑了一下,然後有些無奈的對她說道:「我要是不幫你的話,就不會來了。」
看樣子他們果然是熟人,請崔先生來的,應該就是這娘們兒吧,難道她就是崔先生口中的那個『董珊珊』?張是非想到,他又打了個冷顫,可能是棺材不能讓陽光照到的關係吧,窗簾都拉著,大黑窗簾,使得這屋子裡陰森的嚇人,加之那股噁心的氣從始至終都沒消失過,而且不遠處還放了口黑棺材,這簡直讓人感到崩潰,張是非實在是忍不住了,於是便小聲兒的對崔先生說道:「分頭,你不是說這屋子裡有那啥麼,在哪兒呢?」
那崔先生轉身看了看他們兩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無語,這時,那黃衣女子笑著對崔先生說:「這兩位是……?」
崔先生對那黃衣女子歎了口氣,說道:「我弟弟,和我當年一樣,不懂事兒。」
黃衣女子望著張是非,似乎想起了以前發生的什麼事,笑而不語,那張是非頓時有些納悶兒,見崔先生不搭理他,便追問道:「大哥,我問你話呢,不是有鬼麼,哪兒呢?」
崔先生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對他指了指那邊兒的黑木棺材說道:「壽材裡呢,自己看去吧。」
聽完崔先生這麼一說,張是非便對那李蘭英點了點頭,兩人確實挺好奇這傳說中的『鬼』是什麼樣子,崔先生說『鬼』就在棺材裡,這也算合理,張是非想到。
他不怕看死人,自從從瀛洲回來以後,也不是沒見過死人,比如那何謙死的就挺慘,但是比那些渾身粘液動不動就吐血的卵妖不知道要好到哪兒去了,所以,現在的張李二人已經麻木了,可以說口味相當之重,於是兩人便走了過去。
那棺材的蓋子不是關著的,這裡有點說法,一是剛發喪事,前來弔唁的客人需要見逝者最後一面,二是沒出門就蓋棺材蓋兒,容易讓逝者魂魄無法離體,當然了,第二條是民間傳說,無處考證其真假,不過這也方便了張李二人,這倆小子到底還有些小孩子脾氣,對未知的事物還是蠻好奇的,於是便忐忑不安的向那棺材伸脖子看去。
李蘭英心中有些奇怪,只見棺材之中躺著的那位,並沒有什麼異樣,就是尋常的死人嘛,相比他們前兩天看到的那何謙,不知道要乾淨多少,黑色的西裝,慘白的臉龐,緊閉的眼睛,如果不是臉色不對,簡直就跟睡著了一樣,不過看著看著,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具體哪兒不對勁他還說不出來,於是他便有些疑惑的轉頭望了望身旁的張是非,只見張是非的臉色都變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張的比眼睛還要打上兩三圈兒,一臉驚愕的表情,李蘭英有些納悶兒,便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並且問道:「老張,哎,你咋了?」
只見張是非伸出手往旁邊指了指,李蘭英轉頭望去,頓時腦袋裡『嗡』的一聲!這是怎麼回事兒?!
棺材裡的這個男人,竟然跟那沙發上坐著的男人一模一樣!!
雙胞胎?不,這不可能,李蘭英有些不敢相信的從沙發到棺材來回望著,這根本就是一個人,連臉色都不差!
那,這就是說……
「我!」李胖子頓時控制不住,喊了起來,他本來想喊『我去,鬼啊』這四個字兒,可是他剛一張嘴,那崔先生便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過來,然後迅速的摀住了他那張大嘴。
只見崔先生說道:「早就跟你們說過了,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要慌,喊什麼喊?」
能不喊麼?張是非嚥了口吐沫,這也太突然了,真沒想到,原來他們從門兒開始就見鬼了,這就像是那些蛋疼的恐怖片兒似的,本來沒多嚇人的劇情,可是竟他嗎抽冷子嚇人!
這正是,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誰是鬼。
李蘭英的嘴被捂著,還好他那嗓子沒被人發現,他瞪著眼珠子,望著沙發上的那對男女,張是非稍微平靜了一下,現在已知沙發上那爺們兒就是鬼了,怪不得剛才那兩個老人看不見他們,而張是非和李蘭英現在是獸體,所以才能看的見,不過……既然那男的是鬼,為啥那女的還能坐在他身上?難道她也是……?
張是非感覺這件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要知道崔先生說,給他打電話的正是這娘們兒,張是非想到了這裡,頓時腦子裡一團亂,嗎的,難道鬼還會打電話?這算啥啊,拍《鬼來電》第三部麼!?
想到此處,張是非有些驚慌的望了望崔先生,崔先生將手從李蘭英的臉上拿開,然後對著張是非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嗎的,果然,張是非暗罵道,果然那狗男女都是鬼,我說呢,他們怎麼這麼肆無忌憚的黏在一起,感情是這樣啊!
等等,那沙發上的男鬼應該是今天死的啊,可這就一副棺材,那女的是怎麼回事兒?張是非對那崔先生小聲的說道:「我說分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不帶你這樣兒的吧,再不告訴我我就走了,我都要崩潰了!」
那崔先生聽張是非這麼一說,便苦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我叫你們去起點看《我當陰陽先生的那幾年》你們沒看麼?」
「滾,看那小說還要花錢的,你這財迷!」李蘭英沒好氣兒的說道。
崔先生頓時啞口無言,這時,那沙發上的女鬼從那男鬼身上下來了,赤著腳踩在地板上向他們三人走來,那男鬼還是剛才那副德行,跟傻子似的,眼神兒直勾勾的,一句話不說,那黃衣女鬼走了過來,然後對著張是非笑著說:「小朋友,我和你哥是舊相識了,這次是我請他來幫我一個忙的。」
小朋友個屁,張是非有些無語的看著那女鬼,看它這樣貌頂天十七八歲,竟然還叫別人小朋友,唉。
李蘭英在一旁暫時不知道說什麼,那張是非便已經開口了,他對著崔先生以及那黃衣女鬼說:「算了,你們的事我也管不著,哎分頭,我就想問問咱們到底是來幹啥的啊,我現在還沒弄明白呢。」
崔先生聽他講完後,剛要開口,那董老頭就從房廳裡走了進來,崔先生便沒有再說什麼,換回以往的表情,對那董老頭說道:「董伯伯,你來的正好,咱們說說令郎的喪葬問題吧。」
董老頭似乎就是為這個進來的,於是他便歎了口氣,然後對崔先生說道:「嗯,唉,那啥,你們還沒吃飯吧,咱們先去吃飯,然後再說吧。」
這時候,房廳中那些來弔唁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聽董老頭說,那些人是他兒子,也就是董思哲的同事,董老頭他們並不是本地人,董思哲年輕的時候來哈爾濱上學,之後就留在了這裡,這次還是他們的同事給他們打電話,他們才趕來的,結果只見到了他最後一面,他就嚥氣兒了,人死了,拉回老家下葬是不太可能了,畢竟路比較遠,而且天氣條件也不允許,只能就地火葬將骨灰帶回。
如果不是崔先生今天來了,那董老頭都不想大費周折了,可是畢竟這兒子只有一個,現在沒留後就走了,如果不正規一點,他這老人家心裡始終是有些過意不去,現在崔先生自己找上門來了,而且還不用錢,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董老頭也算是有所慰藉了。
雖然說崔先生不收錢,但是這規矩董老頭還是懂的,畢竟歲數在這兒呢,他明白,請『先生』辦事,最少也要供人家頓飯的,眼下董思哲那些同事們都走了,那董老太太說要留下來陪兒子,於是那董老頭便帶著崔先生三人下樓吃飯。
那兩個鬼依舊留在了樓裡,臨走的時候崔先生趁大家不注意便對那黃衣女鬼小聲的說道:「等我回來再說。」
那黃衣女鬼點了點頭,然後又一屁股坐在了那董思哲的身上,竟然還十分調皮的對著崔先生擺了擺手,本來張是非剛進屋子的時候看著那口棺材,心裡挺緊張的,可是現在知道了真相,看著那倆另類的鬼,這感覺頓時變了味兒。
望著沙發上的董思哲,他忽然覺得原來死亡也就是這麼回事兒,或者說,死亡也就是換了種方式生活,那老太太不可能想的到,自己在這邊抱著棺材哭,自己的兒子卻在沙發上懷裡還抱著個妞兒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