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節

  說話間,她便伸出了左手,輕輕的撫摸著張是非的右臉,張是非苦笑了一下,要說在蛇洞山跟那燃西幹架的時候,不管怎麼說,那個老妖婆確實挺給面子,沒打他的臉,他的臉腫了,是剛才在公交車上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
  張是非只感覺到梁韻兒柔若無骨的小手輕撫著自己的臉,冰冰涼涼的感覺,他心中頓時充滿了柔情,便對著梁韻兒說道:「沒事兒……估計是水土不服的關係吧,雅魯河的水沒有松花江的養人,明後天應該就消腫了。」
  梁韻兒顯得又心疼又有點兒想笑,張是非開口問道:「對了……」
  「對了。」還沒等他說完,那梁韻兒竟搶先說話了,她拉著張是非的手,然後對著他有些抱怨的說道:「你啊,沒看見這是誰麼?」
  什麼這是誰?張是非愣了一下,然後他順著梁韻兒的眼神兒望去,頓時大吃已經,只見那付雪涵此刻竟然坐在梁韻兒的對面吃著拉麵,她早就看到張是非了,只不過張是非見到梁韻兒後注意力就沒轉移過,竟然猜發現。
  哎呦,這是怎麼個情況兒?張是非望著付雪涵,表情不由得有些尷尬,想想上次見面,弄的大家都不老愉快的,這次付雪涵怎麼會和梁韻兒坐在一起?而在這種局勢之下,自己又該說些什麼呢?
  張是非張了張嘴,卻找不到一個字兒,平時挺會說話的他再次語塞,倒是那付雪涵先開口了,只見她微笑著對張是非說道:「張哥,好久不見啦。」
  張是非木訥的點了點頭,看來,這小妹子沒有生自己的氣,這樣就好,可是……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有些納悶兒的望了望梁韻兒,只見那梁韻兒抿著小嘴兒笑了笑,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行啦,你不用想的太多,以前的事情都是誤會,現在我和小兔子已經是好姐妹了。」
  張是非望著梁韻兒如此輕鬆的說出這句話,不由得又生出一絲敬佩之情,這個女人當真不簡單啊,雖然他以前也有過這想法,但是這梁韻兒卻偏偏總是給他一些驚喜,想著想著,張是非心中便又有些感激,張是非明白,其實梁韻兒這麼做,是為他著想,梁韻兒並不是傻女人,他自然能夠看出,這張是非和付雪涵兩人的關係還是不錯的,梁韻兒實在不想看見自己心愛的男人為了自己和朋友鬧掰,可能正因為這個,所以梁韻兒才會主動接近付雪涵吧。
  確實,上次和付雪涵的那些腦殘朋友對罵了一次後,張是非也有些苦惱,他明白,其實這件事不怪付雪涵,這個小妹子的人還是不錯的,真的,只是當時的張是非已經沒有精力去想這些,而且剛才在到這學校門口的時候,張是非的心裡還有些顧忌,如果再遇到付雪涵的話該怎麼辦,現在看來,他的顧慮都是多餘的,因為已經有個女人在背後幫他打理好一切了。
  這個女人真好,張是非心中又開始感動了,梁韻兒見他不說話而在發呆,便伸出手來點了點他的額頭,並且對他說道:「想什麼呢?」
  張是非從來都沒有想過,他竟然可以同時跟梁韻兒還有付雪涵坐在一起,而且聊的如此自然,梁韻兒是一個十分知道分寸的女子,她心裡當然明白,這付雪涵對張是非還是有意思的,所以,她也沒有因為許久不見而對張是非有過多親暱的動作或語言,更多的時候,她還是在和付雪涵聊天,張是非明白她這麼做的道理,也知道,她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女人,不想傷害任何的人,也不想讓喜歡的人為難,她是如此的要強,所有的事情都想做到最好。
  於是張是非也就漸漸的融入了他們的談話之中,張是非給這兩個女人講了一些自己『出差』時的經歷,當然了,跟妖怪散打這種事情是不能講的,但是風土人情卻還是可以將一些,什麼在火車上碰見被反鎖在廁所裡面的悲催群眾拉,什麼一個寺廟裡的老和尚最少活了一百多歲才死啦,什麼一座石碑曾經換了三次碑文啦之類,女人家都愛聽新鮮事兒,兩個女人聽的津津有味,張是非的語言還算幽默,雖然有些冷,但是付雪涵一直抿著嘴樂,梁韻兒則是一臉的笑意,雖然她在付雪涵的面前盡量的掩飾,但也遮不住兩眼之中對張是非滿滿的愛意。
  直到那付雪涵的面吃完了,她才伸了個懶腰,然後對著張是非和梁韻兒說道:「行啦,我吃飽啦,先回去洗個澡,張哥你多陪陪梁姐吧,我就不當電燈泡兒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前世之說(中)
  付雪涵走了以後,張是非的心便靜了下來,彷彿偌大的食堂也不在那樣的嘈雜,張是非轉頭望了望梁韻兒,發現她正在對自己微笑,張是非心中一動,有些不好意思,也就跟著笑了起來。
  看見梁韻兒以後,他的心中確實十分歡喜,梁韻兒的笑容很美,給人一種很踏實的感覺,這可能就是情人眼裡出那啥的關係吧,儘管張是非一路走來風塵僕僕,但是看見了這抹笑容,他的心竟然瞬間的安靜了下來,不過,一安靜下來,反而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這樣傻愣著,倒是那梁韻兒笑著對他說道:「我發現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老是這樣看著我,我的臉上有花兒麼?」
  張是非有些尷尬,要說他以前調戲妹子的手段還是挺高明的,可不知道為啥,一碰見這梁韻兒,幾乎都忘了個一乾二淨,於是他只好撓了撓頭髮,然後有些尷尬的說道:「沒,就是太久不見了,想看看你。」
  梁韻兒歎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的說道:「得了,別太甜言蜜語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給你看,乖,現在先讓我把飯吃完行不行?」
  聽她這麼一說,張是非才換過了神兒來,剛才張是非來的時候,梁韻兒也剛坐下不久,由於陪他和那付雪涵聊天,所以還沒有動筷子,現在桌子上的飯菜都已經涼了,張是非便有些內疚的說道:「那啥,都涼了就別吃了,走吧,我請你去外面吃一口算了。」
  梁韻兒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只見她伸出手拿起了筷子,然後笑著對張是非說道:「你啊,不知道糟蹋食物是會受天譴的麼,再說了,這飯不挺好的麼,在我家那邊還有很多人吃不到呢,而且,我不想你每次都給我花錢,真的,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用錢的地方了,聽話,好不好?」
  梁韻兒一邊說,一邊用小手摸了摸張是非的臉,不出意料的,張是非的臉紅了,他頓時沒了言語,說起來,雖然他調戲妹子的手段還是不少,但是真正談戀愛的次數卻幾乎沒有,在這方面來說,他還是雛兒,於是他只好木訥的點了點頭。
  他這才注意到梁韻兒吃的是什麼,土豆絲,由於食堂的傳統做法而加了胡蘿蔔,就是胡蘿蔔絲炒土豆絲,配上米飯,很難想像,這就是這個女人的晚餐,平心而論,儘管張是非現在已經沒有了什麼大少爺的氣質,但是當他看見梁韻兒就吃這玩意兒的時候,他確實挺難受的,他明白,這個女人很要強,之前去狼嚎那種夜店上班是實在迫不得已,現在債務還清了,她早就辭掉了那份工作,之前攢下的那些錢也沒亂花,留了一部分交學費之外,盡數郵回了家裡。
  而她自己,則是能省則省了,只不過,這也太省了吧,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怎樣都無所謂,但是梁韻兒這樣他實在有點兒說不過去了,於是他便有些猶豫的說道:「那啥……你……」
  「我什麼都不缺。」梁韻兒似乎有特異功能一般,見到張是非張嘴,好像就猜出他要說什麼了,只見她對著張是非說道:「對了,你吃飯沒?」
  張是非心中暗道,這個女人到底有多精明啊,怎麼自己話還沒說全她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呢?於是他木訥的搖了搖頭,只見梁韻兒站起身說道:「正好,那我請你吧,想吃什麼?」
  張是非望著梁韻兒的笑臉,憋了老半天,才憋出了個隨便都行,梁韻兒也沒在意,便拿著自己的飯卡去打飯了,留下了張是非自己一個人傻坐在那裡,張是非望著梁韻兒嬌小苗條的背影,良久,才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梁韻兒是不想再讓張是非為她花錢了,而且也不想讓張是非為他擔心,這就是她的性格,儘管外表看上去十分柔弱,但是她的心卻要比張是非這個男人還要堅強,看來啊,有時候自己還真不如一個女人,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他望著梁韻兒的飯菜,若有所思。
  梁韻兒為張是非買了個紅燒肉加排骨套餐,她端著餐盤,笑容始終沒有離開過臉上,讓男人吃飽吃好,估計就是女人的天性吧,而她自己吃什麼,卻似乎都無所謂。
  梁韻兒端著餐盤走了回來,笑著對張是非說道:「我回來……?」
  這一次,輪到梁韻兒愣住了,她站在張是非的身後,發現張是非正低著頭,端著她剛才那沒有動過的飯碗,大口大口的吃著,一邊扒了幾口飯,一邊伸筷子夾了一堆土豆絲放在碗裡,嘴巴都塞滿了,似乎吃的很開心的樣子,只見他轉頭望著梁韻兒,然後對著她笑了笑,有些歉意的說道:「抱歉,我太餓了,就把你這份給你了,你別說,你們這食堂做的東西還真挺好吃,正好,那份給你吧。」
  梁韻兒端著餐盤,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很明顯,他吃的很急,甚至飯粒都沾到了嘴角,梁韻兒自然明白,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同樣的,她也沒說什麼,只是眼睛有些濕潤了,張是非對這她笑了笑,然後拍了拍旁邊的排凳兒,由於嘴裡面塞滿了飯,所以此時他的口齒有些不清,只見他說道:「傻愣著幹嘛啊,快點坐下,不是餓了麼?」
  「嗯。」梁韻兒將餐盤放在了座子上,落座的時候手背不經意的掃了下眼睛,此時已經不需要什麼言語了,兩人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還需要說那麼多幹嘛?
  食堂的飯,其實並不好吃,但是張是非吃的很開心,雖然是冷飯配他最討厭的胡蘿蔔,但是他卻嚼的十分認真,因為他明白,自己吃這個,梁韻兒就能吃肉了,他早就料到了,梁韻兒一定會給他買好吃的,但是張是非身為男人,又怎麼能吃得下呢?剛才他就一直在想,怎麼才能既不辜負梁韻兒的好意又能讓她吃上熱乎飯,而且還不能讓她覺得自己在讓著她,這該怎麼辦呢?想來想去,似乎就這個方法可行了。
  這兩個人很好玩,輪流發呆,這次輪到了梁韻兒,張是非見她望著自己而不吃飯,便裝作一副奇怪的表情,然後對她說道:「你老是這樣看我,我的臉上有花兒麼?」
  這一句現學現賣,讓梁韻兒撲哧一笑,然後她搖了搖頭,伸出了手來,擦掉了張是非嘴角的米飯,然後說道:「沒花兒,有飯粒。」
  「嘿嘿。」張是非笑了笑,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快吃吧,要是再涼了那可不好辦了。」
  「嗯。」梁韻兒點了點頭,然後吃起了熱乎乎的飯,這頓飯的價錢大概是十五塊四毛,其中一份土豆絲是一塊四,兩碗米飯是兩塊,十三塊錢的肉菜。
  這些錢,對張是非來說,簡直就連個屁都不如,不夠他以前在夜店裡喝的一瓶啤酒,不夠一份果盤,不夠一份薯片,不夠從他家打車到福澤堂,甚至,連他平時的一盒煙錢都不夠。
  但是儘管如此,這一餐飯,兩個人吃的出奇香甜,到最後,竟然好像比賽一樣,看誰吃的快,張是非也顧忌不上什麼形象了,將那盤土豆絲盡數倒進了碗中,攪合了幾下,然後呼嚕嚕的扒拉進嘴裡,就好像餓死鬼投胎一樣,梁韻兒也不時的往他碗裡夾著肉,兩人的臉上始終有笑容。
  張是非差點兒撐的直翻白眼兒。
  最後他靠在椅子上,只打飽嗝兒,梁韻兒也吃飽了,只見他從挎包裡面翻出了紙巾,擦了擦嘴,然後對著張是非笑著說:「呼,好飽啊。」
  張是非此時一張嘴都一股土豆絲兒的味兒,他點了點頭,想要回答,剛一開口,就『嗝』的一聲,逗得梁韻兒合不攏嘴,只見她對著張是非說道:「你啊你,讓我怎麼說你呢,害的我減不了肥了,這一頓飯得長多少肉啊?」
  張是非聳了聳肩,一頓飯下來,語言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腦子裡面,只見他對著梁韻兒說道:「趕快打住,可別減肥,你看你,現在的大腿都快沒有我胳膊粗了,再瘦點兒都魯豫有約了。」
  魯豫有約?很顯然,梁韻兒並沒有一下就聽懂這張是非話中的內涵,只見她眨了眨眼睛,這才捂著小嘴兒笑了,然後用手點了點張是非的頭,並對他說道:「你啊你,真是有點弄不明白,有的時候正經的不行,可有的時候卻這麼不著調,你們男人不都喜歡瘦的麼?」
  「嘿嘿。」張是非笑道:「別一棒子打死一船的人,我可不喜歡瘦的,我只喜歡……」
  張是非剛說道這裡,頓時心中咯登一聲,他慌忙將後半句嚥了下去,同時心中開始狂跳了起來,他心想著,我這幹什麼呢,詛咒還沒解除呢,我怎麼差一點兒就把這要命的話順出去了呢?
  「喔?」那你喜歡的是什麼呢?梁韻兒歪著小腦袋望著張是非,笑吟吟的等待著張是非說出那句話。
  張是非本來想說的是,我喜歡的是你。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