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節
張是非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後問道:「地獄很難去麼?」
在張是非的眼中,神仙這種生物,簡直要比分頭還萬能,難道他們也有辦不到的事情?只見那陳摶笑了笑,然後打了個哈欠講道:「要去地獄這個地方,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什麼意思?張是非和李蘭英倆人都沒有聽明白,而那陳摶繼續慢慢的說道:「去地獄的最簡單方法,就是那把刀捅自己,捅死了以後就自然有機會去了……」
靠,這還用你說啊?!李蘭英滿臉的無奈,他望著陳摶,然後沒好氣兒的說道:「我說老爹,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有雅興開玩樂兒啊?」
陳摶瞪了一眼李蘭英,然後對著他說道:「你懂個屁,噤聲!」
很久之前陳摶就曾經形容李蘭英,說他長了個大蘿蔔腦袋,天生挨削的命,見陳摶罵他,他也就不敢再吱聲了,而那陳摶繼續不快不慢的對張是非說道:「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我問你,你當真知道地獄是什麼麼?」
「地獄……」張是非想了想後,便說道:「地獄就是人死後待的地方,不是麼?」
「當然不是了。」只見那陳摶擺了擺手,然後說道:「你說對了一半,但是地獄並非是所有鬼魂待的地方,而是扣押那些有罪的鬼魂之地。」
陳摶對張是非說,地獄就跟人間的監獄差不多,可以說它是三界之中最大的監獄,三界人神鬼,就是三個不同的世界,彼此都有聯繫,陰間也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並非是像傳說中那樣是在人間的地底下,神界同樣如此,而三界之間的三個連接處,也就由此而來,瀛洲是連接人間和仙境的地界,而連接人間和陰間的地界則名為『陰市』。
這也是為什麼你在陰間也是可以看到天的原因,而地獄,則是酆都城外的一座地下城堡,或者你可以理解成它是陰間的地下世界,可以說,它是這三界之中位置最低的地方,就像是深層建築,每下一層,其凶險程度就要比上一層高上千百倍,如果貿然前往的話,很有可能人都沒有救出來,而自己也有去無回永遠的留在了那裡。
張是非聽到了這裡,便對著陳摶說道:「老爹,我早就知道那裡凶險了,但是我不害怕,你只管告訴我應當怎麼去便是。」
陳摶歎了口氣,然後回答道:「問題就出在這裡,要知道咱們現在所處的,是人間和仙境的交界處,這裡只有兩條路,要麼人間,要麼仙境,如果你在這裡死了,都要先回到人間才能去陰市。」
「這麼說,我要先回到人間才行了?」張是非若有所思的問道。
陳摶搖了搖頭,然後回道:「要是那樣還好了,要知道,人要去陰市,除了死之外,還是有辦法的,比如自古以來有道行到家的了修道之人,就可以做到魂魄脫體前往陰市,成為人間和陰間話事人……」
這老傢伙說的不會是分頭吧,張是非心裡想到,想想之前那崔先生曾經就跟那藍衣大姐一起去過陰市,之後還毫髮無損的回來了,好像這種行徑,被他稱之為『過陰』,對於那分頭來說,這似乎很簡單的樣子,一點也不難啊?
張是非剛想到此處,就見那陳摶繼續說道:「可是我們現在的問題並不是能夠前往酆都地府,要去很容易,我都能帶你去,可是,要在那裡找人,可就難上加難了。」
原來,地府就像是人間的影子,人間有多少人,地府就有多少鬼,不,這不恰當,準確的說,地府裡面的鬼魂要比世間的人多上四到五倍。
因為天地萬物,無論鳥獸,除了花草樹木以及蒼蠅蚊蟲之外,就都有靈魂,而這靈魂也有增加的趨勢,畢竟六道輪迴,能夠輪迴成人已經是大造化,而如果人世間有不爭氣的傢伙,壞事做絕的話,死後除了要經歷地獄之苦之外,刑滿之後其靈魂也要被剪碎,這些被剪碎的靈魂,來生就變成了蒼蠅蛆蟲之類的東西繼續受苦(蠅頭小蟲是破碎的靈魂碎片投胎所以沒有智慧只有本能),變成蒼蠅蛆蟲反而好說,最離譜的就是變成花草樹木了,不能聽不聽看,五感全無,渾渾噩噩數百年都不能解脫。
好在輪迴是不休不止的,就像是學校一般,來一批就要走一批,走不了的,就要關一批,地獄之大,遠遠超出張是非的想像,本來他從小就知道,這地獄一共有十八層,但是現在聽陳摶一說,他額頭不由的又滲出了冷汗。
原來如果要細分地獄的話,哪是什麼十八層啊,陳摶說,十八層地獄是主獄,主要關的是惡人的靈魂,但想像天地萬物皆有靈性,妖魔鬼怪死後,無疑也要落入地獄,關它們的又是什麼呢?所以,除了十八層地獄之外,還分八炎,八熱,八寒三大地獄,在這三大地獄之中,八熱地獄最是有名,因為三界之中最為凶險的地方就在那裡,名為『阿鼻地獄』。
而這還不算,每一個大地獄往往都通往數個小地獄,可以說,整個酆都的地下,就像是一個龐大的蟻穴,它們的形成,已經無從查證,更離譜的是,它們也隨著靈魂的增加而增加,恐怖之極無法想像,佛家典故《俱捨頌疏》卷十有記載:「余孤地獄各別業招,或多或少,或二或一,所止差別多種,處處不定。或近江河山邊曠野,在地下空及余處。」
可見,主地獄之外還有大地獄,大地獄之外還有小地獄,就像是一棵參天大樹的根脈一般,便步了整個陰間的地下,無休無止,有許多上古的妖魔最後都被單獨的關在一個小地獄之中,這種無定處、單個存在的地獄據說有八萬四千多個,這也正是地獄的可怕之處了。
八萬多個地獄??
張是非聽到了這裡,只感覺到自己的頭都要炸了!開什麼玩笑,八萬多個,那自己要找到什麼時候啊??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再也忍不住了,只見他站起了身對著那陳摶顫抖的說道:「那,那老爹,我該怎麼辦?」
只見那陳摶對著張是非說道:「別慌,雖然地獄的數量眾多,不過,關人之魂魄的,還是那主要的十八個,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的那個女娃會在地獄之中呢?」
對啊!張是非頓時一愣,這才想了起來,梁韻兒的一生多災多難,但是她卻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死後還要墮入地獄?這哪兒有天理了?
見他發呆,那陳摶便說道:「雖然在你的記憶裡,她似乎從事過不正當的行業,可是天道有情,她本是為孝,百善孝為先,怎麼說她也不會有這般下場,所以,她入地獄的原因只有一個。」
陳摶說到了此處後,又頓了一下,想了想後,這才說道:「因為那個妖陣。」
妖陣?張是非心中一顫,他又想起了燃西的那個什麼妖陣,那個妖陣集合了五百一十二隻卵妖的妖氣,而其中的五百隻卵妖,都是吸飽了人間的怨氣,這力量何其驚人,張是非現在還記得當晚那四周樹木一枯一榮的詭異景象,於是,他便對著那陳摶說道:「老爹,你是說她就是被那個妖陣所害麼?」
陳摶點了點頭,然後對張是非說道:「大概就是如此了,此等妖陣真是聞所未聞,五百個不同的怨念外加上『死符』和『天哭』的威力,當真能夠有更改天道的力量,而你說那陣法發動,周圍的樹木曾經枯榮數次,而蜘蛛的願望又是想恢復青春,可能它想更改的,就是時光。」
張是非默然,想想燃西也確實是有這個念頭,不過,這跟梁韻兒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見那陳摶搶過劉伶的酒葫蘆,又往自己的杯中倒了酒,然後說道:「那個陣法在即將成型之前失敗,而你那個女娃為了你破了陣,毀了肉身,導致陣法失衡,可能她的魂魄就被那陣法的力量送到了一個未知的地方,那個地方很可能不是這裡。」
張是非感覺自己都快急瘋了,於是他便問那陳摶:「什麼意思?」
陳摶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簡單點說,就像你之前到那以前的雪山一樣,這個陣法是,是命運的傑作,而你又在那畫中得到了女娃身在地獄的消息,所以我判斷,很有可能,那個女娃也因為這個陣法而出現在了以前,或者以後的地獄裡。」
張是非終於明白了陳摶的意思,原來,梁韻兒的靈魂是因為那個陣法的關係不知穿越到了哪兒,這可怎麼辦呢!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的心似乎都要落入了谷底,要知道要闖地獄已經很難,哪曾想那個地獄還不是現在的這個,老天啊,我到底該怎麼辦?
張是非顫抖的問那陳摶:「老爹,那,那我到底該如何是好?」
陳摶想了想,然後便回答道:「其實也好辦,只要你有兩樣東西,一就是你所見的那個帶黃帽子的血,二,就是你那個女娃隨身佩戴之物。」
陳摶說,如果有這兩樣事物就容易的許多,只要有這兩樣東西,陳摶便可以如同之前那樣,以至寶『實相圖』為引,將張是非送到那個梁韻兒所在的人間,而張是非也可以從那裡前往陰市,然後救出梁韻兒了。
張是非聽到了這裡,頓時難耐不住心中的喜悅,只見他慌忙摘下纏在手上的那條項鏈,然後遞給了陳摶的同時,大聲的說道:「老爹,你看看,這個行不?」
現在張是非終於明白了那個黃帽子為什麼要給他這條項鏈了,原來是這樣,張是非心想道,看來,那黃帽子倒也不壞,可是,他這到底是因為輸給了自己,還是因為他良心發現呢,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吧。
陳摶接過張是非手中的鏈子,仔細端詳了一下那鏈子,只見那鏈子之上的血跡竟還未乾涸,陳摶老眼一睜,然後沉聲問張是非:「這是那個女娃的事物?」
張是非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陳摶說道:「是的,是我在畫中得到的!」
「好!」陳摶歎了一聲,然後便對著張是非說道:「看來這當真是你命中注定的造化啊。」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陳摶歎道:「老爹,別跟我說什麼命運了。」
雖然不想,但是張是非必須承認,雖然自己確實挫敗了命運,可是卻又落入了一個新的命運之中,他很討厭這種感覺,但是卻必須接受,可能,他和命運的較量並沒有輸贏可言,他雖然拒絕了命運,但卻又要墮入其另外一個劇本之中,得到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算了,還是不想了,張是非搖了搖頭,似乎這些與他都無關了,他只想要自己嚮往的生活,只想要兌現自己的諾言,僅此而已。
於是,他便又像那陳摶問了一些到了那邊的具體事項,陳摶傳了他一個法子,可以通過這條項鏈知道梁韻兒的方向,陳摶說,他能夠做的只有這麼多,之後的事情,也就要看張是非自己的造化了。
對於陳摶,張是非自然是感恩戴德,於是,他便又起身,對著那陳摶跪下了,然後恭恭敬敬的磕了九個頭,他說道:「老爹,謝謝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陳摶笑了下,然後對著他說道:「那些事情,等你能回來再說吧,不過我要告訴你,你雖然能夠救她脫離地獄,不過她本已經死去,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你不能帶她一起回來,你能做到的,只能送她投胎,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