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節

  梁韻兒才反應過來,只見她發出了一聲驚呼,但是張是非卻沒有躲閃,我就不信你敢打下來,張是非心中想到。
  果然,就在那哭喪棒馬上要打在了張是非腦袋上的時候,竟硬生生的停住了,它極度憤怒的望著張是非,張是非的刀尖已經抵在了范無救的屁股上,謝必安(白無常)明白,如果自己不停手的話,雖然可以打到他,但是自己老弟的身子,也會被穿成糖葫蘆。
  該死,那謝必安的臉都要綠了嗎,望著張是非肩膀上好像死豬一樣的范無救,心中不停的咒罵道,這個窩囊廢,玩兒女人竟然也不注意點兒,居然還被人給打暈了,不過,白無常也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小子,既然能夠打暈范無救,那麼就代表他確實有些實力。
  而這時,牛阿傍(牛頭)和馬明羅(馬面)也趕了過來,只見牛頭鬼瞪著大眼睛有些焦急的說道:「謝哥哥,咱們一起上,拿了這小子吧!」
  謝必安搖了搖頭,雖然他知道如果不抓這小子的話,大家全都吃不了兜著走,可是,現在自己的兄弟就在他的手上,自己又哪能不顧它的死活?
  這裡說一句,謝必安和范無救兩人之所以成為了陰間的冥帥無常,就是因為兩人生前的道義,兩人在世的時候,就是異姓兄弟,當真是情同手足,有一日,兩兄弟結伴而行,路過一座大橋,忽然天降大雨,謝必安便叫范無救在橋下等待,自己冒雨回家取傘,可是沒想到,上游河岸堤壩被毀,大水很快就衝到了這裡,范無救不想失約,於是便抱著橋柱淹死在了橋下,而等到謝必安回來的時候,見到了自己兄弟慘死,頓時萬念俱焚,他不想一人苟活,便取了腰帶吊死在了那橋下,而當時的閻王聽說了兩人的故事後,便被其道義感動,於是便傳其正法使其得道並留在了身邊,做了酆都地府的兩位冥帥。
  這樣一個重情義的謝必安,雖然平時跟這范無救總是鬥嘴,但是他倆之間卻有著莫大的友情,如今這范無救淪為了人質,謝必安又怎能忍心不顧它安危?
  於是它便對著牛頭鬼說道:「不要動手!」
  「為什麼啊!」那牛頭鬼大怒,只見它對著白無常喝道:「就因為他拿住了八爺?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不現在動手的話,八爺在他的手上依舊危險,而且還會給地府造成無法估計的惡劣影響?!這些東西是你能承擔的麼?!」
  「能!!」只見那謝必安對著牛頭大聲的喝道:「一切都由我承擔,行不行?如果你想動手的話,牛阿傍,那你就試試。」
  說罷,它一揮哭喪棒,一股莫大的煞氣散發開來,論實力,這白無常謝必安要高於牛頭鬼和馬面鬼,所以那牛頭被它這麼一說,也就只能氣的一跺腳,然後發出了一聲長歎。
  嘿,有門兒!它們的談話自然被張是非聽的真切,張是非心中大喜,心想著看來自己這次是押對寶了,而且它們似乎也挺在意什麼影響,所以才會不帶兵將而來吧,就在這時,四周趕著去投胎的鬼魂們全都停下了腳步,十分驚訝的望著路中間的幾個大爺,雖然他們不清楚這戴著面具的傢伙是誰,不過那三個大爺可都是地府裡面響噹噹的人物,還有那面具人背著的傢伙,有眼尖的已經認出它就是謝七爺的弟弟范八爺,於是便不由得駐足觀看。
  那馬面鬼見到四周的鬼魂越來越多,頓時抬頭發出了一聲嘶鳴,而牛頭鬼心中本來就不爽,便大聲的對著那些圍觀的小鬼兒們大罵道:「看個屁啊!!有什麼好看的?!地府辦事,誰再不走,一律殺無赦!!!」
  說到了這裡,只見那牛頭鬼抬起了手中的兵器,那是一桿雙股精鋼叉,它將叉子狠狠的往地上一蹲,竟發出破鑼似的聲音,那些鬼魂受到了驚嚇,哪裡還敢停留,於是全都一窩蜂似的跑了,顯然因為圍觀而丟了性命並不划算。
  而就在這時,只見那謝必安勉強的壓下了心中的怒火,然後盡量平靜的對著張是非說道:「朋友,你叫什麼,看你也有兩下子,應該知道自己已經跑不掉了,現在投降還來得及,我可以為你像閻王求情,保你不死,只要你放下我兄弟,怎麼樣?」
  張是非笑了一下,嘿嘿,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於是,他便對著那謝必安說道:「嘿嘿,我是誰不重要,而且,我既然敢來,你認為還會怕死麼?」
  那謝必安將手裡的哭喪棒握的格格響,只見她對著那張是非沉聲講道:「那你為什麼要大鬧地獄,還救走惡鬼?」
第三百五十八章 必須死
  張是非冷笑了一下,他轉頭望了望梁韻兒,然後便對著那謝必安說道:「惡鬼?別開玩笑了,你看看它的衣服,像是惡鬼樣麼?你們地獄本來就關錯人了!但是你們卻不放她,所以我自己來救又有什麼錯?!」
  「不可能!!」只見那牛頭喊道:「地獄怎麼可能關錯人!謝哥哥,你別聽他廢話!!」
  張是非冷笑了一下,然後看著謝必安,也沒說話,謝必安現在也管不上這些了,於是它便對著張是非說道:「沒有名字的朋友,你到底想要怎樣,不妨說出來聽聽。」
  終於說到正題上了,張是非心中想到,於是,他便對著那謝必安說道:「很簡單,她本來就是不屬於這裡的鬼魂,所以你們要把輪迴井借我用用的話,我自然會放了這個長的像『泡芙』似的傢伙。」
  泡芙是什麼,謝必安自然不清楚,不過他明白,這個小子指的是自己的弟弟范無救,真想不到,他竟然提出了這樣的條件,於是,謝必安搖了搖頭,然後沉聲的說道:「不可能,凡是進了地獄的鬼魂,必須要刑滿後才可以進入輪迴井,這是規矩,我無法答應你!!」
  張是非平靜的說道:「那就是談不攏了?」
  謝必安見這小子的語氣竟然越來越囂張,頓時止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見它緊握著哭喪棒,渾身的陰煞之氣鋪天蓋地的散發開來,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想怎樣?」
  張是非冷笑了一下,也將自己的仙骨之氣散發,藍色的氣和那黑色的氣無形之中產生了對抗,一時間竟不相上下,張是非冷笑了一下,面具下面的眼睛流露出了一抹殺氣,只見他淡淡的說道:「你可以試試。」
  「算你狠!」白無常見張是非本不受自己的恐嚇,便真的頓時沒了主意,他已經知道了這小子的本事跟自己差不多,於是便低下了頭,然後狠狠的說道:「好吧,你給我些時間,我去跟閻王談,但是你要保證我兄弟的性命。」
  張是非輕輕一笑,他現在可管不了那謝必安生氣與否了,只見他對著謝必安伸出了兩個手指頭,然後說道:「兩個時辰的時間,如果過了的話,我就不保證它會怎麼樣了。」
  「哼!」謝必安強壓著怒火,沒有說話,而是轉過了頭向回走去,牛頭馬面見謝必安走了,便也跟了上去,牛頭鬼對著謝必安說道:「謝哥哥,難道咱們真的要放過他麼?」
  謝必安搖了搖頭,然後便對著馬面說道:「明羅,你現在全速趕到輪迴井,以防他趁機逃走。」
  馬面鬼點了點頭,它的速度在地府數一數二,於是便轉身朝著輪迴井的方向狂奔而去,它同張是非擦肩而過,瞪了張是非一眼,張是非權當它是空氣,沒有理會,張是非心中明白,凡事都不要太過火,想想這馬臉應該就是去輪迴井蹲坑兒了,看來它們倒也不傻,其實張是非剛才還真有這想法,不過,在看見馬面鬼朝著輪迴井的方向跑去以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要知道自己這人質,似乎只能威脅到那謝必安,而如果卻無法威脅到這牛頭馬面,如果把它們逼急眼了,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物極必反,對於張是非來說,這范無救還真就是一根金稻草,張是非也當真有些不敢殺它。
  唉,看來還是繼續的等待吧,張是非心中想到,而就在這時,身後的梁韻兒愣愣的問著張是非:「蟑螂,你剛才說的輪迴井是怎麼回事兒?」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對著梁韻兒說道:「啊,沒什麼,我忽悠他們的,走吧,咱們現在先去三生石那邊坐著吧。」
  說罷,他便牽著梁韻兒的手慢慢的向前走去,其實,他心中很明白,自己想要的這兩個時辰,無非就是想梁韻兒能多留在自己身邊一會兒,因為就在他救出梁韻兒的時候,他倆之間的緣分,也就進入了倒計時,眼看著就要走到盡頭了。
  而就在這時,那謝必安已經和牛頭走出了挺遠,只見謝必安並沒有想回去的意思,他示意牛頭跟上,兩個傢伙走進了路旁的樹林之中,牛頭見他不回去,便大喜的說道:「謝哥哥,果然你還有辦法對不對,咱們現在就殺回去,干他個出其不備吧!」
  哪成想謝必安搖了搖頭,然後對著牛頭鬼說道:「不,我並不打算要冒險,我也不能拿我的兄弟的性命冒險,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所有的責任都有我自己承擔,我留下來觀察他們的動向,而你,我請求你,回到閻羅殿跟大王說一聲。」
  「為什麼啊!!」那牛頭鬼頓時十分不理解的說道:「為什麼咱們要被一個沒名的臭小子牽著鼻子走?」
  牛頭說道了此處,不住的喘著粗氣,鼻子上的鼻環都不停的抖動,謝必安看著它,然後對著它正色的說道:「被人牽鼻子的只有你,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也發覺到了,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那個女鬼確實有些蹊蹺,明白麼?你現在趕快回閻羅殿,叫崔判官查一查那女鬼的來歷,然後交給大王定奪,不過你你放心,如果必要的時候,我會跟我的兄弟一起死。」
  說到了此處,只見那謝必安歎了口氣,然後轉頭望了望三生石的方向,這位天地間知名的陰帥,頭一次感覺到了無奈。
  而讓它感覺到無奈的傢伙,此時正領著自己心愛的人走到了三生石之前,三生石,是陰間地府的一塊奇石,據說這塊石頭有著如同鏡面般光潔的外表,只要有鬼魂站在前邊,就能夠看到自己前世今生所有未解開的因果,不過,這些東西張是非當時並不知道,他當時只是以為這塊兒地方的名字叫三生石,只見那塊空地之上立著一塊巨大的黃色石頭,不過張是非也分不清顏色,只是覺得這塊石頭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塊大水晶一般,甚是美麗。
  張是非心中無比的惆悵,只道除了『聽經所』外,這裡應當就是地府中最好的風景了吧,在這裡跟梁韻兒度過最後的時光,也算不錯,於是他便苦笑了一下,扛著范無救牽著梁韻兒的手走了過去。
  這三生石確實是地府名勝,乃是天地對魂魄的恩惠,每一個來到這裡的鬼魂都有資格知道自己的因果,解開自己的心結,然後毫無牽掛的喝下孟婆湯,走過奈何橋,進入新的輪迴,所以這裡的鬼魂很多。
  不過,這裡的鬼魂,大多都是之前被那牛頭鬼嚇跑的,它們自然知道這件事有些不對勁兒,現在竟然看見了這個戴著面具的傢伙朝著這邊走來,開什麼玩笑!那張面具看上去就滲人,就跟沒有臉似的,而且這傢伙的身上還扛著地府的惡霸范無救,於是乎見到張是非走來後,那些鬼魂們全都跑出了老遠,生怕再招惹到麻煩。
  不過他們這一走,四周倒也安靜了,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來到了那大石頭前,將那肩膀上的范無救隨手一丟,丟在了一旁,然後便攙扶著梁韻兒背對著那大石頭坐在了草地之上,天空漆黑一片,依稀可見的銀河閃爍著紫色的光芒,真想不到,在這陰間地府之地,也能有這麼安靜的時光。
  張是非將梁韻兒輕輕的攬在了懷中,梁韻兒就像是一頭小獸般的溫柔,他抱著張是非的腰,同他說著一些早就想說卻又沒有來的急說出口的情話,這種時光,張是非一生都不會忘記,他為了這種時光,曾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不過,人還是人,越是美好的東西,就越想要留在身邊,不忍其溜走,張是非此時抱著梁韻兒,感覺著他的存在,說著一些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話,心中滿是甜蜜,可越甜的東西,傷人就越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是非的心又開始疼痛,似乎那只斷了腳的紅龍,此時正在不斷的撕扯他的心肺,這麼美好的時光,馬上就要結束了,這段淒美的姻緣,之後也不負存在。
  人生之傷,乃是天道之本,天之傷,雪落紛紛眾生蒼白,地之傷,土隨風化沙成塵埃,獸之傷,終身掙扎卻難果腹,人之傷,姻緣失去再回不來。
  失去的愛,再也回不來,張是非雖然早就在自己的影子蜘蛛的故事中看到了這一幕,但是,此時的心情卻依舊苦楚不堪。
  相遇,就是一場離別的開始,此乃芸芸眾生之傷,有人知曉,卻無人參破,張是非望著梁韻兒,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還在天真的策劃著『回去之後』的生活,可她越是這樣,張是非的心中就越痛,痛的都快無法呼吸。
  好幾次,他都想要將真相告訴她,可是卻實在不忍心,再過一會兒吧,再過一會兒吧,再讓她,再讓她多幸福一點。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