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邵玉講道了此處,便又對著我歎了口氣,他對我說道:「當我第一次在地下通道裡面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了你手裡的鼓和我父親對我形容的那面『開元鼓』完全一樣,所以我就想把他買下來,但是你也知道,當時有一些意外的因素,所以……」
我聽他說到了此處,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媽的,都賴城管,想來這些該死的吸血蟲真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啊。
而就在我想到此處的時候,邵玉便繼續對著我講了下去,他對我說,他那天回到了家中,將見聞告訴了他的父親,而他的父親邵永林聽完之後便讓他繼續打探,可要知道,偌大個哈爾濱要找一個人哪裡又有那麼簡單?而且想來那次被城管收拾了一頓之後,我確實因為一時之氣而選擇了跳大神掙錢買戒指這一條路,想來等我繼續賣藝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後了。
邵玉對我說,他整整找了我一年,說起來這一年的時間,不光讓他打探到了我的消息,而且還間接性的打探到了金巫教的消息,而且最令他感到震驚的是,我這個薩滿的傳人,居然跟金巫教最大的一個掌教終日混在一起。
他說他當時也不敢確定我的立場到底怎樣,是被那韓萬春騙了還是甘願跟那金巫餘孽同流合污,於是他思前想後,只好扮作一個路人甲的形象前來找我,他第一次請我跳神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我的表現,那完全用不著多管閒事,而通過那次的事情他也大概對我這人有了認識,他覺得我估計是被蒙在鼓裡,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大伯已經死了,而我是他大伯的傳人,他不忍我被惡人欺騙利用,所以之後便拜在了那韓萬春的門下。
聶寶中說到了此處,便停頓了一下,只見他對著我說道:「小遠,你這人哪兒都好,但就是太老實了,而且心性不定,我當時如果告訴你的話,估計你一定會在那韓萬春面前暴露,要知道那老賊的道行高深,一旦暴露的話你自己也沒有本事自保,所以我只能繼續下去,一邊看著你成長,一邊等待著機會復仇。」
復仇?復什麼仇?我看著眼前的這個邵玉,除了相貌之外,哪裡還有我以前認識的那個聶寶中的樣子?我歎了口氣,心裡想著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真想不到,我過了那麼長時間的生活看上去風平浪靜,但是水平面以下卻是波濤洶湧。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有人抱著各種目的在我的面前偽裝呢?為什麼,為什麼蒙在鼓裡的人始終是我?
我忽然覺得很累,以至於對邵玉所說的復仇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他說到了此處,臉上竟然冒出了笑容,只見他雙目炯炯有神的對著我說道:「直到今天,我明白機會終於來了,前幾天你對我說你要來這裡,我當時就覺得這似乎是個陰謀,於是便暗中跟隨,小遠,現在黃善已經死了,而且馬天順也沒有了活路,只剩下了一個韓萬春,該是咱們報仇的時候了。」
我歎了口氣,然後對著他說道:「我沒興趣。」
聶寶中愣了一下,然後對著我說道:「你怎麼了?他們做了這麼多的惡事,害了你這麼久,如果你不反擊的話,那他一定還會想辦法整治你,咱們身為薩滿傳人,怎麼能任憑著這些邪教徒耍弄?!」
我低下了頭,心裡滿是辛酸,我發現我真的太累了,特別是知道了真相之後,我忽然想到,之前那妖怪頭子胡三太爺托胡白河傳給我的話,它說對於青丹這個東西,我越是尋找只會讓自己越痛苦。
我之前不明白,但是現在卻懂了,想想在尋找青荔丹參的這段時間裡,我的身邊真的發生了很多痛苦的事情,蘇譯丹的身體越來越差,我身邊的朋友一個接一個的露出了猙獰的面目,這種日子,到底還要持續多久?
說到底那些邪教徒為什麼要害我?於是想到了此處,我便抬起了頭,然後對著這個邵信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搶我的鼓?」
邵信看了看我,然後也歎了一口氣,這才對著我說道:「這就是我要保護你的原因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開元鼓有什麼用?」
我搖了搖頭,我只知道用這玩意敲鼓能請來妖怪,不過貌似只要有幫兵訣的話,敲普通的鼓也可以請來妖怪,甚至想來那些不是正統薩滿的人,只要懂薩滿歌,也能敲鼓請來妖怪,民間很多跳大神的不就是這樣的麼?
既然是這樣,那那些金巫教的人為什麼還要糾結這面鼓呢?
邵信見我搖頭,這才對著我說道:「你的開元鼓,和我的金刀銅鈴花冠都是青巴圖魯的遺物,這四樣東西其實都有其用處,你也知道薩滿的本意是什麼吧,沒錯,就是溝通,你的開元鼓就是用來溝通的法器,而你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有興趣聽你的話的,對於一些邪惡的妖怪我們沒有辦法溝通,所以只能採取一定的手段,這金刀和銅鈴便是另一種極端。」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是誰(下)
邵玉說到了此處,便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對著我說道:「金刀是當年皇上御賜,能斬盡天下妖邪,而銅鈴則是青巴圖魯遊歷天下的時候得來的寶物,它的響聲可以迷惑妖物,讓它們失去行動能力,剛才我就是用這兩件東西的配合才收服那怪物的,你本不是薩滿的後裔,自然不會知道這些事情,想來你也應該知道吧,其實你明面上是薩滿傳人,但是卻並不能真正的號令妖怪。」
我點了點頭,確實,自打那天我敲響了這面鼓後,除了胡白河之外,並沒有別的妖怪來幫我,儘管胡白河曾經對我說過,說它們這些外仙這兩年會有一番大劫,所以不能全力管我,但我卻依舊覺得它們這舉動好像是敷衍。
試想一下,它們妖怪丟了一根煙袋鍋子都花了那麼大的力氣去找,怎麼就沒空管我了?
說起來,我一直覺得我這個所謂的薩滿傳人其實就是一空架子而已,這並非是我自己的臆想,事實上這真的是我通過我的所見所聞所下的定論。
而那邵玉說到了此處後,便繼續對著我說道:「其實,它們那些金巫教的人之所以想要你的鼓,就是因為你的鼓是一件極其重要的東西,有了你的鼓,外加上我的金刀銅鈴,這三樣東西加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薩滿信物,有了這三樣東西,才能真的號令那些妖怪,而它們又不敢不從!當然,我直到今天都沒有暴露,不過那些傢伙知道這個事情,你想想,他們見了你這鼓後,能放過你麼?」
我聽他這麼說後,又陷入了沉思,想來那些金巫教的人想搶我的鼓是想要控制那些妖怪,說起來東北妖仙甚多,光是五族就有眾多門徒,外加上那三個傳說中的妖怪,如果真的能將它們收為己用而去做壞事的話,那這後果當真不敢想像。
難道這就是真相?不過這也說不過去啊,要知道我跟韓萬春住了這麼長時間,他如果想要鼓的話哪裡會費這麼大的力氣?於是我便把我的疑惑又說給了邵玉聽,邵玉聽我問出這話後,便對我歎道:「小遠,這是因為那老傢伙也起了疑心了,他其實早就發現有人暗中保護你,他是想通過這一系列事情來釣出暗地裡的那個人,也就是我啊。」
真的是這樣的麼?我苦笑了一下,然後抬頭望著這邵信,我想了好一陣,這才對邵信問道:「那你想怎麼辦?」
邵信想了一陣後,便對著我說道:「我今天既然現身,雖然迫不得已,但是只好明刀明槍的跟它們干了,不過它們人數眾多,咱們雙拳難敵四腿,所以只能從咒術上對他們下手,我的意思是咱倆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研究彼此的口訣還有這幾樣事物,等到能夠完全的號令外仙的那一天,便是那些金巫教的雜種們覆滅之時!」
說來說去,他還是要復仇。
我歎了口氣,說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在知道了這事情所謂的真相後,當時我心中對著金巫教和薩滿教的恩怨真不想去過問了,說起來也和我的性格有關吧,我覺得為了這一面鼓,到底有多少人再煞費苦心?到底有多少人受到迫害和痛苦?那些金巫教的人最初的目的也是復仇,現在身為薩滿教傳人的邵玉也是為了復仇,難道復仇真的這麼重要麼?
我真的不想管了,可能也跟我的遭遇有關吧,以至於我當時都想把這鼓直接給了那邵玉,然後自己一個人離開這塊是非之地,大不了以後不回哈爾濱了,金巫教薩滿教他們怎樣就讓他們自己去鬧吧,現在青荔丹參的下落再次渺茫了起來,而蘇譯丹也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是不是真的應該利用這段時間去陪陪她呢?
想到了這裡,我又是一陣心酸,身體上的疼痛稍緩,我答應過她的,要帶她去浙江,去看十里的桃花,桃花是在春天開放的麼?
想到了這裡,我便對著那邵玉歎道:「我不去了。」
「為什麼呀!」邵玉見我這樣,頓時有些激動的對著我說道:「你為什麼不去?」
「你就聽他的吧。」就在邵玉說出這話之後,只見一旁的錢扎紙忽然開口了,說起來錢扎紙一直坐在我的身旁聽著邵玉講出這件事情,所以也大概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只見他對著邵玉說道:「我覺得做人還是簡單一點的好,平時上上網玩玩遊戲泡泡妞,比報仇什麼的可要開心的多了,而且……」
錢扎紙講到此處後,轉頭看了看我,然後對著邵玉說道:「他太累了,咱們身為他的朋友,還是支持他的選擇比較好,起碼……起碼我支持他的選擇。」
我轉頭看了看錢扎紙,他對著我一笑,我心中頓時又是一陣溫暖,想來也只有這個瘋子才真的能體會到我的痛苦。
而那邵玉則似乎還有些不甘心,只見他對著錢扎紙說道:「你懂什麼?!」
說完這話之後,只見他伸出右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後十分坦誠的對著我說道:「小遠啊,你怎麼還這麼天真?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你怎麼還不明白?有些事情是你逃不掉的,你越懦弱有些人就會越欺負你!難道你真的就這樣一直下去麼?」
他的右手寬大,抓在我的肩膀上並沒有用力,但是我的渾身確是一抖。
隨著他輕微的搖晃,他手腕上繫著的銅鈴也開始叮噹作響,我歎了口氣,剛想說話,但是卻愣住了,我的眼睛定格在了他手腕銅鈴之上。
看了一會兒後,我抬起了頭來,然後望著那邵信,只見他滿臉的迫切之色,我和他對視了一會兒之後,便對著他說道:「你是誰?」
邵信似乎被我的話給問愣住了,只見他對著我說道:「小遠,你這是怎麼了?」
一旁的錢扎紙見我忽然說出這話,頓時一皺眉毛,然後哭喪著臉對著邵信罵道:「媽的,你看看你看看!都怪你,他今晚已經受了這麼多的打擊,你還催你嗎啊,現在把他逼失憶了,你爽了?」
我當時並沒有理會錢扎紙,而是死死的蹬著那邵玉的臉,邵玉見我好像有什麼異樣,於是便對著我說道:「你怎麼了小遠,我跟你說你可別嚇唬你哥啊。」
說罷,他又搖晃了我肩膀幾下,而我當時心裡竟然出奇的厭惡,於是便用盡了全力將他的手拍掉,然後對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問你,你到底是誰?!」
邵玉見我的表情不善,於是這才對著我說道:「我是邵玉啊,怎麼了到底?」
我咬著牙對著他說道:「你這串鈴鐺是怎麼來的?!」
邵玉見我問出這話後,真的愣住了,而我只見到他的臉上陰晴不定,心裡便更加對我的猜測感到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