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
那確實是兩扇虛掩的大門,黑黝黝的且沒有門環,上面無有任何的花紋裝飾,乍眼一看就好像兩扇大鐵板一樣。我心裡想著,要說古時滿清一脈長居東北,曾經還有過一段茹毛飲血的日子,所以自然不會像南朝民俗那般精緻。
而就在這時,我的眼神忽然被門旁邊的景象所吸引,原來那門邊的洞壁上有一副一人來高的彩色壁畫,這壁畫吸引了在場幾人的目光,我拿眼望去,心中頓時感歎,只見壁上所畫之物正是一條五爪混龍飛翔於雲朵之間,而這龍身之上還站著一條青狗轉頭遙望北方,這壁畫雖然筆法粗狂,但是畫中之物的神情卻也是惟妙惟肖,讓人讚歎不已。
我心裡想著,果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條混龍應該就是清太祖努爾哈赤,而那條狗自然就是我的祖師爺青巴圖魯了。
這地洞乃是當年青巴圖魯所挖,想來他在此立下這副壁畫,正是想表明自己從未愧對舊主的關係吧。
就在我正在看畫之時,只見那雷子盯著那壁畫皺了皺眉頭,然後伸手在那龍身之上一扣,頓時被他扣下了一塊石頭似的東西,雷子仔細的看了看手中的『碎石』後,竟然又沒有忍住,只見他露出了滿眼的喜悅滿臉的貪婪,然後大聲叫道:「大塊的藍寶石!整幅畫都是寶石!!!」
聽他說出這話後,我心裡又是一愣,原來,這幅彩色壁畫之所以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依舊光彩照人的原因,正是因為畫上的顏色並非油菜所塗,而是用特質粉漿調了金粉蘸了各種寶石碎塊兒所畫,這種繪畫的形式在古時西藏也有,以這種方式畫出的壁畫,即便過了多少年,但是畫本身的色彩都不會變。
而這一幅畫,一人來高三米來寬,且不說其藝術價值,單從用料上來看就已經是無價之寶,黃的蜜蠟紅的雞血,藍寶石綠翡翠白珍珠青金石火歐泊混碧璽……等等等等,各色寶石只看的人眼花繚亂,而在知道這壁畫乃是用多種寶石所製之後,三人的眼中的目光變得更加貪婪,要知道現在還未進到寶穴之中就已經有了這麼大的收穫,連一副壁畫都用了這麼大的手筆,那這門裡面的寶藏得有多少?
他們的呼吸越發的沉重,只見那雷子也不管這壁畫怎樣,只是不斷的從那壁畫扣下寶石裝進口袋,一邊扣,一邊興奮的叫著這些寶石的名字,那些寶石代表著財富,即便是我身後的馬天順也抵擋不住這財富的魔力,事實上,他應該也很有錢,但是卻依舊架不住這種氣氛和寶藏帶來的衝擊,只見他瞪圓了眼睛望著那副畫,不自覺的嚥了口吐沫,似乎也按捺不住想上前搶奪寶石一般。
而相比之下,邵玉倒是顯得冷靜的許多,他明白跟那狐仙寶藏比起來,這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甚至連一根毛都算不上,所以他便一腳踢在了那早已得意忘形的雷子身上,同時對著他罵道:「急什麼!等出來以後,這幅畫都是你的,你愛拿多少就拿多少,現在趕緊幹正事知不知道?!」
雷子挨了一腳之後,也明白自己太過失態了,所以便慌忙點了點頭,連聲答應之後,伸手撿起了地上掉落的一塊墨玉放在口袋之中,然後戰戰兢兢的脫下了背包,從裡面取出了一把撬棍來到了那扇大門之前。
我已經知道他的定位,邵玉之所以帶他來,正是想讓他在眼前開路當個炮灰的角色,而那雷子為了財寶倒也渾身是膽,只見他站在那大鐵門之前,那兩扇鐵門本就是虛掩,只見他小心翼翼的將那撬棍插入門中,然後猛地用力。
出乎意料的是,那扇門並沒有太重,也並沒銹死,反而不費吹灰之力的就被撬開了,雷子撬開了門後心中大喜,只見他在門旁邊待了好一陣,見似乎門內沒有機關之後,這才回頭激動的望著邵玉,而邵玉此時也掩蓋不住自己的喜悅,只見他慌忙對著那雷子說道:「快,進去看看!!」
雷子猛地點了點頭,然後一把拉開了大門,門剛一開,只聽雷子忍不住的大叫了一聲:「我的媽啊!!」
他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麼的激動,而正是被他的叫喊聲所刺激,邵玉此時也忍不住了,他兩步就奔了過去,從那雷子身後往門裡一看,只見他的表情瞬間凝固住了,然後喜悅在一剎那爆發開來,只見邵玉哈哈大笑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說話間,只見他一腳就把那還在發愣的雷子踢進了門裡,然後自己也搶身衝了進去,見邵玉已經進入了寶穴,我身後的馬天順哪裡還顧得上我?只見他也慌忙跟著跑了進去,又是一陣驚呼。
而我,當時的心情卻異常的平靜,可能正是因為今天早上的那個夢,或者是傍晚時的那塊石碑,以至於我全然激動不起來,況且,在看見這三人的嘴臉之後,我心中竟反而覺得有些噁心。
於是我便歎了口氣,然後也慢慢的走進了那門裡。
那門中的景象,和我想像之中的大概一致。
門內是一個偌大的山洞,應該比籃球場還要大,在應急燈的光照下,整個山洞異常的耀眼,發出這些耀目之光的,自然是那洞內的諸多珍寶。
怎麼用來形容呢?用金山來說也許略微誇張,但是用金堆形容確實完全可以的,記得我上初中的時候每個星期回家,都要路過一個工地,那工地之外立著一座好像小山似的沙堆,有很多民工的小孩放學之後在那玩耍,而這洞中的寶藏堆,就跟那沙堆差不多大。
上面滿是各種黃白之物,只在電視上見過的金銀元寶,似乎數都數不過來,往少了說,也得五六噸那麼多吧。
這堆小寶山正是在那洞穴的盡頭,金光燦爛閃的人著實睜不開眼睛,那堆積成山的寶藏之前,似乎靠著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副骸骨,骸骨周圍,還有很多木箱,顯然也是裝滿了各種財寶,而這山洞的四周,還立著四座詭異的石雕,我瞧不出這石雕所刻的怪物是什麼,只是能夠看出它們全都是人形,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有的手持長鋸大刀,有的踩著人形屍骨,瞧他們的樣子,就好像地獄之中吃人的修羅一般,煞是駭人。
我心裡想著,那寶山之前的屍骸,應該就是北川道長的妹妹,青巴圖魯的妻子李北雨吧,根據北川道長的描述,它在來到這狐仙寶藏之前就已經筋疲力盡,到底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讓她掙扎到此才斷氣呢?
一想到那個悲涼的故事,我便又歎了口氣,我們的先人所做之事,遠遠要比這所謂的財寶有價值的多,畢竟財富買不了人命,也買不來人們真正的幸福。
而我身前的那三個人,哪裡會明白我的心意?他們在見到了這無上的財富之後,心中最陰暗最醜陋的一面頓時暴漏無疑,只見那個雷子大叫了一聲,跟瘋了似的衝向了那寶山,而馬天順和邵玉也緊隨其後。
雷子很快就跑到了那寶山之前,手腳並用,幾下就爬到了這金銀堆成的小山之上,只見他在那寶堆之上不斷的歡呼大叫,甚至一頭栽倒打起了滾兒來,而馬天順更是如此,只見他不斷的抓著那串串的珠寶往自己的口袋裡塞,一邊塞著寶物,一邊塞一邊歡呼,真是只恨爹娘少生了兩隻手,又恨這金銀之物塞不進腹中,要不然的話,他真的會抓些金銀塞入嘴巴,從而做到從外表一直富到內臟。
邵玉自然也不落後,只見他站在那寶山之前,渾身不住的顫抖,等我走上前時,只見他用一種類似哭腔的顫音喃喃的叫道:「終於,終於……」
他似乎,已經激動的說不清話了。
我歎了口氣,而邵玉似乎終於爆發了出來,只見他對著那一大堆財寶張開了雙臂,然後朗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望著他的表情,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就為了這個,就為了這個?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害了那麼多的人命?你的命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命麼?
你現在能笑,卻忘了那些被你們害死再也笑不出來的人!這值得笑麼?!值得麼?
邵玉笑的是那樣貪婪,但是我卻也在其中聽出了一絲蒼涼的意味,於是我便對著他搖了搖頭,然後平靜的說道:「你這下滿意了?」
邵玉笑夠了之後,忽然轉頭狠狠的瞪著我,只見他走到了那副骸骨旁邊,伸手抓起了兩隻巴掌大的元寶,然後對著我大喊道:「我當然滿意了!因為我贏了,而你,到最後依舊什麼都得不到,依舊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我贏卻沒有辦法,依舊只是個跳大神兒的!!!」
我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對著他平靜的說著:「隨便你怎麼說吧,不過你不是說你是薩滿傳人麼,如果這樣的話,你拿了寶藏就要完成青巴圖魯的心願,為它們夫妻並骨才是。」
「並骨?」只見那邵玉眉頭一立,然後忽然又笑了起來,笑了幾下後,他的表情變得異常猙獰,只見他邪笑著一腳踢在了身邊的骸骨身上,然後大罵道:「我不挖了他們的墳我就不是人!媽的,就是他們,把老子害的這麼慘,現在還想讓我給這兩個狗男女並骨?我讓它們挫骨揚灰!!!」
咚的一腳,顯然是用了力氣,見這邵玉一腳踢在了身邊的骸骨之上,我的心中咯登一聲,因為根據那石碑記載,那副骸骨現在應該已經和東北的龍脈連在了一起,如果被這邵玉所踢的話,會不會龍脈就這樣就此的毀了?
幸好,我想錯了,只見邵玉一腳踢罷後,自己也愣了,因為那只剩一層皮抱著骨頭的『金身』受了邵玉這一腳之後,並沒有散架或者踢飛,相反的,這幅骸骨只是顫了顫,依舊端坐在那裡,不過邵玉這一腳的威力驚人,那骸骨懷中的一個木盒隨之掉落在了地上,卡嚓一聲,木盒之中滾出了一件圓形的珠子。
這珠子比龍眼桂圓大不了多少,周體烏突突的,在珠光寶氣的洞裡顯得是那樣的平常,但是見到了這個東西之後,我的心裡卻是著實動了一下。
我明白,這東西便是我一直魂牽夢繞的寶物。
而邵玉見自己踢不壞這骸骨,便咬著牙罵了一句:「娘的老骨頭,看我等會兒怎麼整治你。」
然而就在這時,忽聽的那寶山之上的雷子竟然驚恐的叫道:「掌教,掌教有情況!四周是什麼啊!!!」
聽到這話之後,在場的幾人都愣住了,我慌忙轉頭一看,只見到那山洞四周的四座石雕忽然出現了一樣,一股肉眼可見的黑煙從它們的口中噴出,轉眼就要將整個山洞所包圍。
原來,當初青巴圖魯設下這寶穴之後,還弄了一個最後的機關,這個機關就坐在他妻子骸骨的腿下,若干年後,李北雨的骸骨同龍脈連在了一起,以至於那邵玉無法以一腳之力將其踢散,不過正是因為這一腳觸動了那骸骨,連著引發了機關,所以石像才會噴出毒煙。
而邵玉見到此等異樣之後,也不敢再托大,只見他瞅了瞅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腥氣後慌忙轉身取下了背包,只見他冷聲說道:「哼,不要慌,不過是瘴氣罷了!」
原來,那石像裡所噴的便是能致人死命的毒瘴之氣,我見到這一幕後,心中反而有些歡喜,我當時心如死水,只是想著這樣也好,不能阻止他們破壞龍脈,但起碼能跟他們同歸於盡。
但是,我卻又想錯了。
只見那邵玉三人見瘴氣要蔓延過來後,都除下了自己的背包,然後竟然從背包裡面取出了一隻好像防毒面具似的東西扣在了臉上。
就在那邵玉帶上了防毒面具的那一剎那間,毒氣瀰漫了整間寶穴,我之聞到一股腥天之氣入鼻,這股氣略微嗆嗓,讓我不自覺的摀住了嘴。
而見到自己又逃過一劫後,邵玉竟越發的猖狂,只見他帶著面具,對著我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吧,沒想到吧,你和青巴圖魯那條老狗都沒有想到吧!他玩的這手早就過時了的爛把戲還想殺掉我?哈哈,姚遠,你現在是不是很不服氣很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