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對你來說,也許是的。」
「難道你把自己看得比委託人還重要?」
「我不會跟這樣做事的人合作。」
「你騙誰啊!你甚至幫連環強姦犯辯護。」
海斯特揮一揮手:「我要走了!」
「原來你只是個追逐鎂光燈的偽君子。」
「哈!隨你怎麼說。」
「那我現在就去找他們!」
「找誰?」
「我現在就去找電視台。」
海斯特停下腳步,「你要說什麼呢?說我拋棄一名不可靠的謀殺犯?好啊,你去吧。我會對電視台爆料,他就等著和連環殺人犯福瑞·達馬作伴吧。」
「你哪有什麼內幕可以爆料?」莎娜說。
海斯特聳聳肩:「那咱們等著瞧。」
兩個女人怒目相視,誰也不肯讓步。
「也許你覺得我的名譽無關緊要,」海斯特說,聲音變得柔和,「事實並非如此。如果地方檢察官不再信任我,我對其他的委託人也就毫無用處了,對貝克也是一樣。道理就這麼簡單,我不能因為貝克發神經,就賭上我的事業和其他委託人。」
莎娜搖頭:「你要滾就滾。」
「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莎娜,清白的人不會逃跑。你的朋友貝克十有八九就是殺害瑞貝卡·薩耶的兇手。」
「你要玩真的嗎?」莎娜說,「我也要提醒你一件事,如果你洩露了半點對貝克不利的事,你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你聽到了嗎?」
海斯特默不做聲,往前走去。就在這時,一聲槍響。
我正半蹲半爬地從一道生銹的逃生梯下來,聽見槍聲,差點跌了下去,連忙貼在斑駁的牆壁上不敢動彈。
然後是更多的槍聲。
如我所料。我隨後聽見了咆哮聲,儘管如此,我還是驚魂未定。泰利斯讓我自己爬出去等他。我並不知道他準備怎麼帶我出去,現在總算看出點道道來了。
這就是所謂的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
遠處傳來警察的叫喊:「那傢伙開火了。」接著又傳來,「白人小子有槍!白人小子有槍!」
越來越多的槍聲。我豎起耳朵仔細聽,無線電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我放低身體,盡量不再胡思亂想。我的腦袋好像短路了一樣。兩三天前,我還是個盡忠職守、夢遊一樣過日子的醫生。然後,我看見了鬼魂,收到了死者的郵件,一夕之間成為了兩件謀殺案的犯罪嫌疑人;如今還躲避警方追捕,打傷了一名警察,不得以向眾人皆知的毒販求援。
這真是要命的72小時。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
「喲,醫生。」
我往下看,泰利斯已經到了。旁邊跟著一個黑人,二十出頭,人高馬大。大塊頭透過時髦的太陽鏡打量我,一副「去你的」太陽鏡搭配面無表情的臉顯然剛剛好。
「走吧,醫生。我們先離開這裡。」
我從逃生梯往下爬。泰利斯一直東張西望。大塊頭則一動不動,雙手抱在胸前。我們以前管這種架勢叫「水牛架勢。」我停在最後一級階梯上,在想怎麼放手才能著地。
「喲,醫生。左邊,有個桿子。」
看到了。我一拉桿子,梯子滑了下去。落地時,泰利斯做了個鬼臉,手在鼻子前揮一揮,說:「醫生,你很臭。」
「抱歉,我沒空洗澡。」
「這邊走。」
泰利斯快步穿過後巷,我吃力地跟在身後,得小跑才勉強跟得上。大塊頭則默默地跟在我身後,腳步從容,也沒有四下觀察。但我總覺得他依然能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一輛寶馬轎車停在路口,車窗黑漆漆的,天線伸展,後面的車牌還裝了框。雖然車門緊閉,但我能聽到車裡播放著rap音樂,低音像音叉一樣在我胸口振動。
「這車,」我皺著眉頭說,「會不會太引人注目了?」
「如果你是警察,要找一個老實的醫生,最不可能去哪裡找?」
言之有理。
大塊頭打開後座的車門。音響的聲音大得要命,甚至可以和重金屬搖滾樂隊在黑色安息日的演奏一較高下。泰利斯像酒店迎賓員一樣伸出手,我坐進車,他則滑進我旁邊的位子。大塊頭窩進駕駛座。
我根本聽不清rap歌手在唱些什麼,但可以肯定他對「那人」很不滿。我突然間明白過來了。
「這位是布魯特斯。」
泰利斯指的是大塊頭司機。我試著從後視鏡迎上他的視線,儘管隔著太陽鏡什麼也看不見。
「幸會。」我說。
布魯特斯還是沒說話。
我把視線轉回到泰利斯:「你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