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我滿以為這樣可以令黃姑雙臂酸軟發麻,無力垂落,可是我的手指彈擊之處固然堅硬如鐵,彈擊之後,那黃姑的胳膊也沒有垂落。
我猛地想起一竹道長所說的話,黃姑的行止已經不是她自身的血氣驅使,而是祟物的戾氣!
念及此,我急忙換勢,改彈為抓,左右手分施「羅漢折枝」、「太公擺旗」兩式擒拿手法,不留痕跡的抓住了黃姑左右手的大拇指,然後交叉翻轉,向下按壓,把黃姑的身子往後折仰,以此式制住了她的兩條手臂,令她不能再動。
那黃姑倒仰著臉,與我幾乎面對面相望,我瞧見她雙眼通紅,滿是血絲,兩顆眼珠子暴突往外,猙獰可怖!一對鼻孔也撐的大大的,牛喘不已!上下兩排牙齒呲在一起,口水不停的從嘴角往下滴落,完全不是人的樣子。
「卡嚓!」
忽然間,兩聲脆響不約而同響起,我吃了一驚,只聽叔父喊道:「快鬆手!」
我立即鬆手,只見黃姑的兩條手臂正以一種極其古怪的角度翻轉了過來——原來她剛才竟然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手臂給掰斷了!
「她……」我頭皮一陣發麻,只能駭然而退,不敢再近黃姑的身。
第136章 滴血木偶(七)
被黃姑擊中固然不是我所願,可是抓住她又是逼她自殘,這種慘狀,也非我所願見。
叔父和我一樣的想法,只能任由那黃姑在屋裡沒頭蒼蠅一樣,亂撲亂撞亂抓。
就在我和叔父狼狽躲閃之際,一竹道長終於帶著紅葉進來了。
瞧見這情形,一竹道長滿臉茫然,道:「琪翁,幹什麼呢?」
紅葉更是驚愕:「那,那不是黃姑嗎?黃姑在幹什麼?!」
叔父叫道:「你快貼住她!」
一竹道長:「我原來貼的符呢?」
「別提你那破符,不質量,自己燒著了!你快再貼一張好的來!」
「自己燒著了?」一竹道長難以置信的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啊……」
「磨磨蹭蹭的,肉死你了!」叔父驀地低頭一矮身子,猿臂輕舒,左手環住黃姑的腰,喝了聲:「接住你的媳婦!」
黃姑的身子「騰雲駕霧」般而起,朝一竹道長砸了過去。
一竹道長神色尷尬,急忙動手,幾乎沒瞧清楚他的動作,便有一張符倏忽而出,「啪」的一聲,在黃姑落地的瞬間貼到了她的額頭上!
那符紙跟之前一竹道長貼的一模一樣,也當真靈驗如神,黃姑在被貼中的那一剎,立即又止住了動靜。
「師父!」紅葉突然叫道:「鎮不住了!」
「咦?!」
黃姑的腦袋已經開始晃動了,一竹道長剛剛貼上去的符紙的頂部也開始漸漸發黑,幾縷青煙裊裊而起,眼見這張符紙又是要無火自燃了。
一竹道長的臉色驟變,忽的張開嘴來,「呸」的一聲,在左手掌心吐了口唾沫,然後右手食指蘸著那唾沫,在黃姑額頭迅速划動——指法繚亂而迅捷,片刻間便已收尾,臨了,又使勁在黃姑的中正位一摁,然後長吁了口氣。
這一來,總算是保住了那張符紙,只黑了頂部,沒有燒起來。
「怎麼須臾之間,這黃姑身上的祟氣就深重了這麼多?」一竹道長仔細瞧著黃姑,喃喃說道:「再這麼下去,她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你們剛才對她做什麼了?」
「少誣賴好人!」叔父道:「她一直被鎮著,站在那裡不動彈,我和我侄子閒扯,誰知道她的符紙呼的就著火了。你有多長時間沒有練功了,術力不足了?」
「我從沒有一日懈怠——咦?」一竹道長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叔父手中的木偶,道:「這,這木偶是怎麼回事?怎麼顏色和之前有不同?」
「顏色?」我和叔父剛才跟那黃姑斗了半天,都無暇再去研究那木偶,一竹道長這麼一說,我們便又去看——這才發現,那原本是黑黃色的木偶,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變得紅潤了起來!
就像是用紅蠟在上面塗了一層似的!
「這東西太古怪了!」叔父愕然道:「剛才還不是這個顏色,咋一眨眼的功夫就又變了!?」
「道長,這木偶能流出來血!」我瞧著那顏色,心中也是陣陣悚然。
「流血?」一竹道長皺起了眉頭。
「剛才我用指甲在這木偶的肚子上劃了一道,結果劃痕裡流血了,你瞧——咦,劃痕咋會沒了?」
我和叔父大眼瞪小眼,剛才叔父用指甲在那木偶肚子上劃出來一道很深的痕跡,現在竟然莫名其妙消失了!
一竹道長走上前來:「給我看看!」
叔父把木偶遞給了一竹道長,一竹道長剛接住,便「哎呀」一聲驚呼,手劇烈抖動,把那木偶摔在了地上。
「咋麼了?」
「琪翁!」一竹道長滿臉驚駭的看著叔父,道:「你,你沒感覺到這木偶在吸你的血氣嗎!?」
「啊?!」
「我剛才一碰它,就能感覺到體內的血氣陡然逆轉,向外有賁張之勢,顯然是這木偶在作怪,怎麼你一直不覺?」
叔父驚愕交加的搖了搖頭:「我沒有約摸到啊。」
一竹道長沉默了片刻,道:「琪翁,你調息試試,看血氣是否有虧損?」
叔父點了點頭,依言而行,片刻後,神色陡然聳動:「果然!」
我「啊」的一聲驚呼,難以置信的看著那木偶,只覺此時此刻,它的眼睛中也散發出光彩來了,似乎隨時隨地它都能活過來一樣。
這究竟是什麼木偶?怎麼會如此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