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節
我猛然清醒,知道這是被張元清的陰陽所控,極度危險,忙捏了個婆娑禪功「靜」字訣,又去咬自己的舌頭,只覺舌尖一痛,恍惚間,眼前情形又變!樹林還是那個樹林,張元清還在眼前,那只陰眼的眼珠子,快要掉出來了,瘆人至極!
而我的雙手,竟然鬆開了張元清的肩膀!
我吃了一驚,張元清見我醒轉,也吃了一驚!兩下裡都是一怔,又都慌忙往後退開一步。
張元清「呼呼」的喘息著,臉色慘白,像是受了極重的傷——這情形我那天夜裡見到過,就在他對抗陳慶風殘魂的那天夜裡!
我心中一動,難道我的婆娑禪功正好是張元清陰眼的剋星?
他對我施展陰陽的法門,結果被我的婆娑禪功所破,竟至於功力耗損到了這種地步?
剛起了這個念頭,張元清忽然嘶聲大叫,雙手捂著自己的那顆陰眼,跪地哀嚎!
我呆住了,這時候,正是殺他的最好時機。
剛才,我已經有心要殺他,可是現在,清醒了,我反而又下不去手了。
我朝他走了過去,想著廢了他的道行,卻不料剛到他跟前,他猛然起身,抬起了頭,那顆陰眼「啪」的一聲,竟然破了!
一股血迸射而出,濺了我一臉!
驚愕中,我只覺有什麼東西鑽到我的眼裡去了,似乎是血濺到了眼球,又似乎不是,我慌忙去揉眼睛,卻忽覺渾身一顫,一股奇寒徹骨的冷意,從雙目開始上下侵襲!
第349章 千殺之地(三十三)
突如其來的奇寒讓我措手不及,而週身百骸諸處毛孔中本來已經漸漸消失的那熱,竟又一起湧現出來,這一股寒,這一股熱,在體內激盪起來,我的身子在這片刻間,連動都不能動了,偏偏渾身上下都難受至極,猶如千萬隻毛蟲在衣內亂爬,又有無數根針在體內,對著五臟六腑亂扎亂戳,既癢的異常,又疼的異常!
張元清剛才還在疼的滿地打滾,嘶吼不已,此時,突然悄無聲息了。
我的眼睛剛才被漸入了不知什麼東西,現在也睜不開,也瞧不見張元清的模樣,更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是死了,還是活著。
我努力調動體內的真氣,使得那股陰寒和熱毒漸漸彙集相遇,但在而今的狀態下,真氣運轉的極慢,我知道焦躁也無用,此時最是凶險,還需得按捺下性子來,便捏了個婆娑禪功的「寧」字訣,緩緩運功周轉。
但我刻意留了耳相聽覺,注意著週遭的動靜。
頃刻之後,那熱毒和陰寒似乎消融了部分,癢和痛已經不如剛開始的時候那般劇烈,我也漸覺手臂已經能動彈了,不禁心中暗喜。
就在此時,我忽然聽見一聲輕輕的歎息,接著又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像是有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我料想那是張元清,便暗暗提防。
耳朵聽得那張元清朝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我聽風辨形,斷定他的方位,猛然抬起手臂,劈手一掌打了出去!
只聽「砰」的一聲響,那張元清「哇」的一聲,片刻後,便是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
我稍稍一呆,暗想剛才那一掌竟然打了個正著!張元清是根本沒有躲?還是沒有來得及躲開?
喉嚨處突然氣息一瞬,丹田處的寒熱也擴了開來,散向周圍,我便知道自己能說話了。
「陳弘道,我已經醒了。」那張元清忽然開口說道:「剛才多謝你了。」
張元清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虛弱,我稍稍一愣,也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便也沒有吭聲。
張元清又道:「我之前把陳慶風的殘魂收在了我的陰眼之中,幾乎化掉了他所有的怨氣戾氣,只剩下十成中的一成,但是就是這一成也叫我幾乎無法控制……咳咳……」
張元清咳嗽了幾聲,道:「剛才我用陰眼對付你,不知道你修煉的是什麼本事,我的陰眼不但對你無效,還被你所破……咳咳……」
張元清正咳嗽之際,忽然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莎莎」的傳了過來,若不是林中有樹葉,幾乎聽不到這聲音。
我心中一動,暗忖道:「這腳步聲不是明瑤的,也不是陳弘生的,更不是屠夫、袁重山和老二等人的,來的人是誰?」
卻聽張元清驚詫道:「是你?!」
「哎喲,我的好連長,你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呀?嘖嘖……」
腳步聲停住了,熟悉的說話聲音響起來,我立時知道來人是誰了!
崔勝培!
他沒有跑,他還在這附近!
崔勝培道:「我的張連長啊,你瞧瞧你,這次眼睛真的瞎了吧?嘖嘖……背上也有傷,胸口也有傷,胳膊上也有傷,肩膀上也有傷,你說你好端端的,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也太不愛惜自己啦!」
張元清冷冷道:「你還來幹什麼!?」
崔勝培道:「我當然是不放心你啊。你看看,我一不在,你就被班長打成了這個樣子,班長也真是的,怎麼能下這樣的毒手?班長打連長,成何體統?!對了,班長以前不是打不過連長麼?這次,怎麼回事?」
張元清道:「崔勝培,我看你還是少廢些話為好,識時務的,趕緊走吧,找個地方藏起來,隱姓埋名過一輩子,這樣說不定還能活命,否則,嘿嘿……」
崔勝培道:「否則便怎樣?是你要殺我,還是班長要殺我?你受傷這麼嚴重,又沒了陰眼,想殺我,哈哈哈哈……有點好笑,嗯,有點好笑。至於班長,他現在正受熱毒和陰氣煎熬,別說動手了,連眼睛都睜不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吧?」
張元清道:「你怎麼知道他受熱毒和陰氣煎熬?」
崔勝培笑道:「因為那熱毒,是我和倪家祁一起配製出來的啊。至於那陰氣,你的陰眼既然已經破了,陳慶風的殘魂無處容身,應該是隨著你的血,濺入了陳弘道的眼中,那陰寒之氣,必然也會遍佈他的全身。陰陽相沖,沒有化解之法,要不了一時三刻,陳弘道必死無疑!」
我聽得又驚又怒,原來我所中的熱毒,還有崔勝培的「功勞」!
此時,那兩股氣又消融了許多,我感覺兩條腿上的疼痛和麻癢已經消失,體內的真氣,漸漸鼓蕩起來,運轉的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暢!奇的是,內氣之充盈,似乎比之從前,要多出來一半!
我又驚喜,又不安,這多出來的真氣是怎麼來的?是那股熱毒和陰氣消融所化的結果麼?
只聽張元清道:「你究竟要幹什麼?」
崔勝培道:「倪家祁呢?你把她藏在哪裡了?」
張元清冷笑一聲,道:「我妹子的去處在哪裡,跟你有什麼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