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黑，伸手不見五指。禮堂很大，從熄燈到開燈，前後的幾秒鐘之間裡，一個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走出這個禮堂。除非，他不是人。
那花香，還有點點我的手背的人。是江黎辰！
那個一臉死灰的男人，匆匆從我身旁走過。我問著我身邊的帶隊老師，他是什麼人。
「他是縣裡的領導，這些的活動就是他們部分主要負責的。很帥吧，年紀也不大，才四十多。」
代溝啊，代溝。那種圓圓胖胖，一臉橫肉，四十多的老男人，竟然說帥！
看著我臉上快要塌下來的表情，那老師繼續說：「你這種小妹子懂什麼？長得好看的男人拿來談戀愛就好。真正要結婚的，還是要找剛才那種的領導。年紀是比你們大一點，但是跟著他，你們能少奮鬥很多年。別人在想辦法攢首付買房子的時候，你已經能開著老公送的車子去上班了。」
我尷尬的笑笑，沒發表意見。再看向那舞台上，總覺得剛才那一幕根本不是誰的惡作劇。大家又不是高中生的舞會，還會這麼玩的。我往前走了幾步，看到那死灰一樣的男人，還在緊緊盯著舞台上，就是剛才吊著個女人的地方。
我本想給江黎辰大打個電話的，但是我們的帶隊老師拉著我往舞台上走去。說是今晚綵排一次。
跳舞的時候，好幾次從舞台中間踩過去，我都會行到那個砸下來的女人是不是摔在這裡。心裡壓力那麼大，讓我幾次沒有跟上大家的動作。
這麼一忙碌，等我們終於安排好所以事情，可以回去休息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是十一點多了。我們快要回去的時候，那個領導突然叫住了我，他說他想跟我問幾句話。我也不知道他想問什麼，但是同事們好像都誤會了，一個個慫恿著我留下來，一會領導開車送回酒店。不回去也行，明天按時過去化妝就好。
第一百二十五章 晴天娃娃
我站在他面前，警惕地看著他。他稍稍靠近我，我就厲聲說道：「領導，我不喜歡你那麼靠近，說話不方便。」
他臉上訕訕的，但是還是壓低著聲音說：「剛才跳舞的時候，你一直看著地上，你看到她了？」
我想了一下，明白他說的，我看到的是什麼。馬上說道：「看到就當看不到吧。」
「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原來這個領導那麼在意那個女人。剛才那一幕，在場的人都看到了，大家都覺得這是誰搞的惡作劇。但是他這麼問，應該是肯定那不是惡作劇。他從我跳舞時的小動作看出，我對那女人的小心謹慎，覺得我能看到，甚至是聽到，所以才會這麼問的。就剛才那事情，不是惡作劇就是鬧鬼了。他這麼問我，就是覺得那是鬧鬼。看來他知道些什麼，關於那女鬼是事情。又怕我知道了，才來這麼跟我問幾句的。
「沒有。大家不都看到了嗎？」
那領導嘖嘖嘴，說：「那女人，腦子有問題。她自己死了，還想賴著我。行，那就沒什麼事了。預祝你們中心校，明天拿第一。」領導笑瞇瞇的樣子，說是和藹可親，還不如說是噁心。反正我是不喜歡看著這種諂媚的笑。
從禮堂裡走出來，我給江黎辰打了電話，電話剛接通，他那邊就掐斷了，然後給我發過來一個信息。「好好跳舞，別管別的。」
從語氣上看，剛才的事情，確實跟江黎辰有關係。是他讓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要不然見鬼也不可能是那麼多人一起見鬼吧。
回到酒店，時間也晚了，匆匆洗澡睡覺。隔壁床的那老師還在玩手機，根本沒有要睡覺的意思。房間裡也一直開著燈。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但是又是迷迷糊糊的聽到隔壁床的老師跟人壓低著聲音講電話的聲音。這些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在那迷糊中，我半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天花板上，那個吊著的女人，她穿著白色的長裙子，在那掙扎著，就跟剛才在聚光燈那看到了一樣。她臉上全是快要窒息的表情，整個人就像，像，日本的晴天娃娃！一根線環住脖子吊起來。然後整個人摔下來，一下摔到我的身上。我驚呼著被嚇得一下全醒了，坐起來喘著氣。
隔壁床的老師看著我，低聲問：「怎麼了？睡不著？那我不打電話了，睡吧。關燈吧。」
我看看時間，也就十二點四十六分。心裡想著，那女人又不是被我害死的，沒有理由纏著我。肯定是我剛才看到了，被嚇住了，才會這麼夢到的。
我馬上說道：「別關燈！」
「銀老師不常住酒店吧。沒事。睡吧。」
她躺下了，也隨手關了大燈，留下了房間裡的一圈燈帶。
晴天娃娃，以前還覺得晴天娃娃很可愛，現在想來晴天娃娃根本就是很恐怖的東西。
我也睡不著了，就這麼想了一個晚上，還用手機給江黎辰發了信息。「我怕，我看到晴天娃娃了。」
他那邊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回復：「冤有頭債有主，她不會傷害你的。早點睡，明天我去看你跳舞。」
在很多人的眼裡，特別是城市人的眼裡，這種單位抽人排練舞蹈節目，然後在大禮堂裡比賽，那都是很老土的文藝活動。
我也覺得挺老土的，但是真正融入其中的時候，一群人為了一個目標去努力，也挺有趣的。
比賽總算要開始了。明明是八點才開始，可是我們是三點吃飯，四點去到大禮堂，開始化妝換衣服。四個小時時間很充足了。去了才知道，那麼多人，那麼多個組。場地有限，化妝師都是縣城裡影樓找來的。一下化那麼多個人的舞台妝，四個小時已經少了。一些基本是粉底都是自己顧著自己的。
我在後台的化妝室裡對著鏡子給自己撲著白白的粉底。我是站著的，因為人多，人家已經先坐下來了，我只能站在別人身後照鏡子了。
慌亂之下也別管精不精緻。甚至還看到有一組表演是六十多個孩子的。人家化妝那叫個快啊。嬰兒爽身粉當粉底，濕點水，刷刷幾下就得個大白臉了。一支口紅點個美人痣，塗個大紅唇，臉上用口紅搓搓幾下，就是腮紅了。
我還在想著，要是我們學校六一也搞個舞蹈，我也給我們班孩子這麼化妝。
一回神，就看到了坐在我面前是那個女人對著鏡子畫的大白臉怎麼比那些孩子的還白呢？我多看了幾眼，就看都了她脖子上圈著的那條麻繩。
是晴天娃娃！她從鏡子裡也看著我，說道：「你能幫我嗎？我看到他跟你說話了！小心，他是壞人。」
我手裡拿著的粉餅都發抖，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江黎辰說過，不能給他惹麻煩。我也不能一個人應下這種事情。
「幫幫我。我好委屈。」
我趕緊別開了眼，擠到了化妝師面前。等我再回頭看去的時候，鏡子前已經換成了別的組的人在那化妝了。
晴天娃娃的鬼影，就好像我的一個魔障一樣，一直出現在我的眼前。在我們上台跳舞的時候，她就吊在上方，還在不停掙扎著。我心裡明明知道那是我的一個幻影，其實那上面什麼也沒有，但是還是會被她弄得心緒不定的。好幾次都沒有跟上大家的動作。
特別是在舞蹈結束的最後一個造型動作的時候，本來擺得好好的造型，因為她突然從上面摔下來，我一下就跳起來，衝下台了。
在下面拍照的，我們鄉中心校的領導只拍到了最美的造型裡，我落荒而逃的背影。
最後我們的節目還是得了個三等獎，大家也只當我是沒上過台，緊張，才會這樣的。就算心裡有埋怨，也都沒有說出來。
中心校的領導，還請我們一起吃了宵夜，對我說幾句，怎麼上講台就行，上舞台就不行的話。
我們就在大酒店旁邊的一家夜市粥店吃的，還有不少別的鄉鎮的參賽隊也在這裡吃。一個個打著招呼，說著恭喜的話。作為縣裡的領導，又是這次活動的承辦部門，那圓圓胖胖的男人進來的時候，大家都很意外。沒有想到，他是直接朝著我走過來，說道：「銀老師吧，我們到外面說幾句話。」
我猶豫了一下，這麼多人看著，要是不出去的話，也不太好。
我剛站起來，身旁的同事就說道：「加油，他去年剛離婚。」
這種男人，真不是我的菜，還是我家江黎辰帥。
走出了店舖，外面冷風很冷。今晚上，為了方便換跳舞的衣服，我穿著比較少，就算身上有著羽絨服，兩條腿也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