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怎麼看?我當然是希望小凝能夠成為當家的,現在當家的作出的決定我是絕對聽從的,不管父親怎麼做,我都不會支持他。況且,從小到大,他跟就沒有履行過一天作為父親的責任,他根本就算不上是我的父親。」李雲顯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的說,語氣中竟然充滿恨意。
「你不要這樣說,你父親從小離開你,也是因為要帶著你母親去日本治病不是麼?」我說。
「治病?!」李雲顯咆哮道,「一個根本就沒有病的人,怎麼會需要治病?!陰陰,你自然不會明白,說我母親生病出外求醫那不過是我父親的一種托詞,我的母親是我們李家一位世交的遺孤,很小的時候就父母雙亡,那個時候榮叔剛剛被收養進我們李家,他和我母親,父親一同長大,對我母親非常的瞭解。母親生性開朗,根本沒有什麼頑疾。自從嫁給我父親之後,她就突然疾病纏身,那時候我年幼,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才明白,父親為了能夠離開李家大展宏圖,不惜賠上我母親的健康,硬是用藥物將她偽造出生病的跡象。我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過母親了,每次我去日本,父親不是說她正在療養,就是說她正在清修養身不能見人。母親每次見我都特別的高興,不停地囑咐我要聽榮叔的話,可憐我這個兒子,連自己的母親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李雲顯一臉的絕望,我能深深的體會到那種夾在當家人和自己父親之間,任何事情都無法言說的痛苦。
「怎麼會這樣,這些事情,雲凝知道麼?」我問。
「我從不和她說這些,不過她那麼聰明,繼承了當家人的讀心術,自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她,不過她從不說破,估計也是怕我難堪吧。」
「那今天你為什麼和你父親動了手?這樣不是更加引人懷疑麼?」
「當家的去寺裡吃齋了,他挑今天來,是希望雲凝能夠同意他在日本新開一個產業鏈條,但是李家在日本的投入本來就不多,這個新的產業也未必能夠帶來效益,我想這只不過是他的托辭,他一定又想趁著這個機會大撈一筆。雲凝能夠看穿他的心思,自然不會答應,可是他不依不饒,用長輩的身份來壓雲凝,我實在看不過去,才……」李雲顯懊惱的說。
「我知道了,那你希望我怎麼做?你可不是在走廊上隨便拉了我來談心的吧。」
「你們隗家在古董界乃至商業街也是鼎鼎有名的,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幫我查一查,我父親挪用家中資產,控制資金鏈條,究竟想要幹什麼?我實在弄不明白,他如果想做當家人,大可以通過遠房親戚的勢力舉薦自己,或者乾脆壟斷家中的大權,也並非做不到,究竟他想要做什麼呢?」
「你讓我調查你的父親?」
「沒錯,就當你幫我一個忙,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李家雖大,但是一絲一毫都在父親的掌控之中,當家人上了年紀,也不太過問這些俗事,我和雲凝涉世未深,根本不是父親的對手。」
「李雲顯,幫助你可以,但是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那人畢竟是你的父親,你這樣公然和他對抗是為了什麼?他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也都是出於你的前途吧。」
「陰陰,如果有一天你有一個人想要守護,那麼不管對手是誰,你都會義無反顧。」李雲顯堅定的說。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可說
和李雲顯聊完往回走,回到臥室發現燈還亮著才想起來,答應了李雲凝讓她在我的房間等消息,而現在慌亂的那個人成了我,李雲顯跟我說的事情,無亂李雲凝知不知道,我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你回來了,等你等的我都快睡著了。」李雲凝穿著真絲的吊帶睡衣,披散著頭髮,睡眼惺忪。
「既然那麼困還不趕緊睡覺,等我幹什麼,今晚別回去了,就在我這裡睡吧。」我笑著說。
「真的麼?可以和姐姐你一起睡,太棒了!」雖然恢復了大人模樣,但是習慣了孩子身份的李雲凝依然像個孩子,說話的時候喜歡笑,容易滿足。我害怕她過問我李雲顯的事情,所以沒等她開口,我就鑽進了浴室,開始洗澡。終於我洗漱完畢,換上睡衣,看見李雲凝躺在床上還是沒有睡,拿著一本兒童畫冊正看的起興。
「怎麼還在看這樣的書?這習慣改不了了?」我笑著問。
「骯髒的事情看得太多,看看兒童畫報,換換腦子。」李雲凝說話的語氣聲調突然變得冷冷的,和往常的李雲凝很不一樣。
「雲凝,你的聲音……」我驚訝的問。
「抱歉嚇到你了,姐姐別怕,我還是雲凝,只不過我現在正在想事情,從十年前開始我就不知不覺養成了這種雙重性格的切換,姐姐,我不是真的雙重性格,我只是找不到適合自己的位置罷了。所以我處理公事的時候是現在這個樣子,面對你們的時候又是那個小孩子的樣子。我不知道怎麼控制自己的性格,所以或許像現在這個樣子也挺好。」李雲凝現在說的話條理清晰,邏輯縝密,語速偏快,但是吐字清楚,和平常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那你有什麼要說的?或者要問的?」我小心翼翼的說,我想李雲凝就快要問我關於李雲顯的事情了。
「我不會問你關於雲顯的事。你也不用跟我說。你們說的事情,十有八九我都知道。我知道但是解決不了,雲顯也是。」雲凝一上來就說穿我的心思。倒是讓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我掀起被子坐在床上,雲凝蹭過來,摟著我的胳膊。就像是和姐姐訴說心事的小妹妹一樣,我相信眼前這個是我認識的雲凝。除了說話的方式,什麼也沒有改變。
「陰陰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呢?」雲凝突然這樣問。
「什麼怎麼辦?」
「我是說我,應該怎麼辦?一個人知道了太多的秘密。要怎麼才能守住這些秘密,要怎麼才能讓其餘那些知道秘密的人,也一起幫你守護秘密?」雲凝說著眼淚竟然掉了下來。
「你說的秘密指的是雲顯和他父親之間的事麼?既然你都知道了。雲顯也並沒有偏頗他父親的意思,你又何必這麼介意呢。有些事情,越是情侶之間的問題,越是模糊一些,順其自然比較好。」我安慰道。
「我當然知道雲顯是向著我的,我也希望他能夠一直向著我,但是有些事情,在我心裡,萬一這事情被雲顯知道了,只怕是要天塌地陷了。」雲凝苦惱的說。
「你指的是他父親侵吞家產,挪用資產的事情麼?這些雲顯都已經知道了。」
「不僅僅是這樣,還有很多,陰陰姐姐,我也不能和你說,我也不能和奶奶說,更不能和雲顯說,也許我就應該那樣睡著,一直睡著,等我一覺醒來,已經過了百年,那樣是不是也是一種好結果。」
今天李亞儒來了一趟,就把李家攪了個天翻地覆,李雲顯和李雲凝兄妹倆就像是丟了魂一樣,跟我說了這麼多不著邊際的話。我看了看李雲凝,她不看我的眼睛而是一直盯著窗外。從我臥室的窗戶看出去,是對面的另一個角樓,跟我想對著的窗戶,那是李榮的房間,已經是這個時間了,李榮還沒有休息。
「雲凝,你是不是想要說,雲顯並不是你大伯李亞儒的親生兒子?」我問。
「你怎麼知道?姐姐,誰告訴你的,是不是李雲顯,雲顯難道已經知道了?」李雲凝一下在翻身坐了起來,緊張的語無倫次,果然被我說中了。
「你別激動,我剛剛只是試探一下,不過從你的反應來看,我說中了。你放心吧,我這也不過是猜測,雲顯應該還不知道,我想如果他知道了的話,應該今天就不會是僅僅把李亞儒打跑這麼簡單了。」我分析說。
「也是。姐姐,你怎麼看出來的?你才來家裡沒有幾天啊?」雲凝問。
「我確實認識你們時間不長,但是我也有眼睛,也會觀察,也許正是因為我剛來不久,是個局外人,所以才能夠看的更明白,雲顯和李榮大叔,很相像。」我說。
李雲凝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雲顯應該是李榮叔和大伯母的孩子。」雲凝說。
「應該?!怎麼?!你難道不是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了麼?」
「沒有,我也不知道,究竟我所知道的事情,算不算證據。如果現在我面前有一個殺人犯,我通過讀心術得知他並不是殺人犯,你說法官會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呢?」李雲凝突然問,「你我兩個家族都是這樣隱晦的存在,社會大眾並不認同吧。所以有的時候被這些世俗的想法影響,我也會懷疑我自己讀出來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李榮叔和大伯母的事情,是我不經意見從李榮叔心裡讀出來的。我沒有辦法證實,也不想證實。」
「可是你剛才說你不能說出來,這又是怎麼回事兒?現在你和雲顯背負著這樣的*的說法,難道你一點都不介意麼?」我問。
「*如何,近親又如何,我們李家多少代都是這樣過來的,我從小就被人指指點點,我甚至能夠明白我的父母為什麼會走到一起。這種近親的結合併不是什麼詛咒,而是被世俗人的偏見逼迫著走到一起的,我和雲顯在這樣的背景下相結合,或許在外界看來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但是一旦這件事情被揭穿,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這外面的世界恐怕再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了。」雲凝說。
「怎麼會,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不是麼?」
「陰陰姐姐,有的時候你的想法真的比我還要幼稚,我這樣說你不要生氣,你不處在我們的位置,不會明白的。」李雲凝說話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聲音越來越小,我不得不低下頭才能聽得到。
「如果事情拆穿,雲顯就不再是李家的大長子的兒子,而是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孩子和長媳婦的私生子,雲顯要怎麼面對外面的人。陰陰姐,我們李家的詛咒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對吧,赤練根本就沒有施加什麼詛咒是吧?」李雲凝問我。
我沉默的點了點頭。
「如果一旦得知李家根本就沒有詛咒,那麼和眾多的豪門一樣,我和雲顯就會成為各自為家門創造利益的工具,聯姻,是必然的命運。陰陰姐姐,我二十幾年來,只相信他一個人,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讓我相信,我不想自己的命運就這樣斷送在一個荒謬的詛咒上面。」
「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是這裡面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清楚,也許你太過於不相信你的奶奶了,李婆婆不會那樣做的。」我說。
「陰陰姐姐,你真的是太善良了,我也願意相信我的奶奶,疼我愛我的那個奶奶不是那樣的人,直到就在昨天我找到了這個。」李雲凝從枕頭下面抽出一封信,「這是我剛才偷偷取過來放在你的枕頭下面的,昨天我在筱樓的閣樓裡找到的。就在我的臥房旁邊那扇小門裡。」
《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