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鯤前輩,你知道關於我們家族……我是說……關於姒氏家族的事情麼?」閒來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從這活了不知道有多久的魚精身上得到一些線索。
「姒氏?」鯤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權衡到底要不要說,「我只是一隻魚,無論修行多久,也擺脫不掉我是一隻魚這樣的本質,充其量現在算是一條魚精,神妖殊途,我這樣的身份是不便於談論仙家之事的。況且我終身只離開過北冥一次,就是從北冥來到了這裡,一輩子都在這裡潛心修煉。」鯤說這個話的意思,顯然是在找理由推脫。
「事實如此,是我唐突了。」我說。
「我不過是一條魚精,你是神家的後裔自然不需要對我畢恭畢敬的,也無需叫我什麼前輩,修行之道,不在乎什麼輩分高低。雖然我終年躲在這溫泉湖中,但是外面的事情,我也並不是全然不知的,所以姒氏一族的事情,我還是知道一些的。」鯤說,我心中大喜,趕緊求教。
「請您對我詳述一二。」我說。
「唔,讓我想想,事情也都是很久遠的了,我且想一想,不知道還能想起來多少。」鯤一直保持著一副少年的模樣,到還真是看不出一點歲月的痕跡,我甚至經常會忘記,我到底是在和一個年輕人對話還是一個活了許多年的老者。
「有了。」鯤沉思了一會兒說,「姒氏,這個部族的人原本是禹的族系,現在說來,應該算是大禹的先人吧。不過因為和我一樣終身籍籍無名,直到後來大禹部族的人治水有功,才被世人知曉。大禹時期眾神已經歸位,等待著大限的到來,至於大限,事實上這也是創始元靈的意思。他在自己圓寂之前,留有世世輪迴一篇,大意是說,人道有輪迴,鬼道有輪迴,仙道亦應有輪迴。於是鴻鈞老祖便這樣的傳達了,待到天被補好,眾神自認為自己的使命是該暫時有一個終了了,於是就這樣,眾神定下一個期限,仙逝去了。不過接引道人,也就是你們說的如來佛祖,他說人界終是混沌的,此處不混沌,自有混沌的地方,神家仙道不可棄,身形可毀,但是神念不可損,須有一族,終年輪迴,長守仙塚,且待輪迴。」鯤這樣說著看了看我,那眼神意味深長。
「仙塚啊,這世上當真還有這樣的東西。」我感慨道,鯤點了點頭。
「當真,後來因為大禹一族有恩與蒼生,又原本就是下仙的身份,佛祖便說,賜予姒氏一族長久的永恆之壽,等到仙家再次降臨之時,便是姒氏功成名就位列上仙仙班之時。後來禹過世,姒氏一族便說他們長守的乃是大禹之墓,世人不知仙家原有,自然是信以為真了。」鯤說。
「永恆之壽,可是我們家的人……並沒有得到什麼長久的壽命啊。」我說。
「中間恐怕也是出了什麼差錯吧,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當年秦統一諸侯,曾經找到了不少隱世的部族,我猜想就是那個時候,你們姒氏一族的族譜,徹底被更改了吧。」鯤說。
「那這個什麼仙塚,到底在什麼地方?」我問。
「自然該在他應該在的地方,仙家神慧,我怎麼能夠窺探,大抵是處在與一處無人可尋之處吧。」
「即便是無人可尋之處,卻還是被嬴政險些滅了族。」我憤恨的說。
「嬴政?!那也是一能人啊,曾有說他是魔君轉世,但是現在也沒地方去考證了。」鯤說。
「那您知道現在姒氏一族除了我家,還有沒有別人了?又或者我們姒氏要怎麼樣才能找到仙塚,完成使命?」我問。
「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多說無益。」鯤又擺出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看樣子是不會再跟我說任何事情了。
「那……請問……這個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達對岸?」我小心翼翼的問,既然想知道已經沒有辦法再問了,那還是問點眼下的更實際。阿羅已經瞇著眼睛快要半睡著了,聽見我打聽湖水的岸邊,也來了精神。
「你可算是問了,你要是再不問少不得我又要發一通脾氣。」阿羅說。
「岸即是岸,有緣自會靠岸,無緣縱是有岸亦不得見。」鯤說,他的聲音竟然變得越發的飄渺了,我趕緊去尋找他的身影,還哪裡尋得見,早就已經遁形不知了去向。
「糟糕。」我說了一句。
阿羅的反應更大,「臭魚,你給我出來,你去哪兒了?」
我們到處都找不到鯤的身影,四周茫茫全都是溫泉水,我以為又是什麼障眼法的把戲,但是用盡了渾身解數,也沒能找到鯤的身影,那邊阿羅已經口不擇言的罵開了,顯然是氣得不行。
「好了阿羅,想想辦法,咱們還是回去原來的岸邊吧,看來這裡不歡迎我們。」我沮喪地說。
「回去?你沒聽那個什麼臭魚說麼,說什麼有緣才有岸之類的,咱們現在恐怕連回去那邊的緣分都沒有了。」我回頭一看,阿羅說得對,我們走了這麼遠,那四個明珠一直懸在我們頭上,只照亮我們身邊的一片,身後早就已經被大霧又一次淹沒了。
「是啊,有緣才有岸,有緣……緣……」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尋仙
「我想到了。」我猛然說道,「這岸並不在前面。」
「不在前面?那在那邊,在左邊?右邊?還是後邊?」阿羅興奮的問。
「都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岸在我們的……心裡。」我說。
「陰陰,你是不是中了什麼蠱術了?怎麼都開始說胡話了。」阿羅說我。
「並不是,其實鯤已經提醒過我們很多次了,他說岸就是緣。緣,乃是命中絲也,命理輪迴之法,探自身之緣,必要尋自身之慧根。」我說。
「陰陰,你怎麼跟那個臭魚一樣,說話怎麼都聽不懂的,這說了些什麼啊,你能不能說你們的人話?」阿羅說。
「跟你簡單說,也就是你尋得了真我,就能夠尋到這岸,尋求真我有一個簡單的方法,就是自省,也就是入定。之前我姥姥為了讓我能夠控制陰陽術,教了我一些法門,其中就有清空思想,和入定兩種方法,咱們試試。」我激動地說。
「入定?陰陰我是妖精,可不懂什麼是入定啊。」阿羅不解的說。
「入定,入於禪定。有時得道者的示寂,也稱為入定。修禪定的方法有很多種。按照佛教的禪定修法,不管修哪一種禪定,都要進入初禪、二禪、三禪和四禪這樣漸進地修上去。要入定,就要具備一些因緣,就是當時要離五蓋。所謂五蓋是:昏沉、掉悔、嗔、疑,還有貪慾。當這些煩惱沒有現前的時候,如果修法正確,都有機會入定。」我解釋說。
「陰陰,我還是聽不懂,你就說怎麼做吧?」阿羅直接的說,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
「入定,首先要有入定前的一些感覺。就是說,如果一個人的身心都很舒適,修法又很正確。那麼,他要入定之前會產生輕安的現象。即全身非常舒服,一般人的感覺是全身輕飄飄。初學禪定的人,在入定前會有輕安現象:有些人會覺得身體越來越大。甚至整個身體都在膨脹,大到他會覺得充滿這個世間;有人會覺得身體越來越小,或身體浮起來。這些都是輕安的現象,這種現象過後,就會產生很快樂的感受。這都是入初禪前輕安的覺受。在禪定裡,初禪、二禪、三禪都有不同的快樂感受,到了四禪就沒有樂受了。入定的人一定會覺得全身很舒服很快樂,這快樂的感覺會使他身上原有的病痛等不舒服感消失。另外,當他入定的時候,呼吸一定是非常均勻、非常舒適的,呼吸一定會變得微細。」我說,一邊說著,一邊盤腿坐在了地上,看阿羅一臉困惑的樣子。顯然還是不懂,但是似懂非懂的跟著我照著做了起來。
「入定最重要的三件事,是入定的一個法門。」我接著說,「在禪定裡面,有快樂的感受,呼吸很細,心念也很微細。就憑這三件事情彼此之間相互的變化,就能夠體會到入定的境界。」我說著已經開始渾身放鬆,尋找那種快樂的覺受。
阿羅從來沒有嘗試過這樣的修行,自然是非常不適應的。她原本就喜動不喜靜,現在讓她安靜的打坐入定更是難上加難,果然過了不一會兒,我就聽見了阿羅輕微的呼吸聲。她並不是入了定,而是已經睡著了,不過這樣也好,因為擔心阿羅,我總是靜不下心,不能摒除雜念。這也是入定的大忌。現在阿羅那邊顯然是沒戲了,還是我來吧,摒除雜念,放空大腦,沒過多久就進入了初禪的境界。
入定之後的感覺,自然是渾身輕鬆自在的,我感覺自己彷彿是身在空中一般,身子也變得輕飄飄起來,整個人變得空靈,就像是置身在一處無我的境界。週遭的事物慢慢的消失了,感覺不到身邊雲希明和陸大叔他們的存在了,雖然他們就在我的身邊,而且我的腿還抵著大哲的膝蓋,然而此刻,什麼都沒有了。也感覺不到船,似乎自己的飄著的,船並不存在,存在的只有我。溫泉湖也沒有了,那升騰起來瀰漫的到處都是的熱浪,那湖水,還有空中的明珠,此刻卻是都不見了,什麼都是無,週遭都是安靜的,只有我。
入定的境界慢慢的提升,那種身心舒暢的感覺,非常的好,此時此刻這樣的詭異環境之下,竟然能有這樣的體驗,當真是不錯的放鬆吧,我的神經開始放鬆,這幾日的經歷也都拋諸腦後,忽然覺得面前吹來了一陣微風,我心說,到了。
果然睜開眼睛,眼前的景物已經是大大的不同了,溫泉湖泊依然清澈,但是並沒有熱浪翻滾,相反那些湖水竟然顯現出一種清冽之感。水中依舊遊弋著各式各樣五彩的魚兒,還有很多盛開的荷花,蓮花,白米分相互交織,真是美不勝收,不同於先前只有白蓮那樣的單調各色。我看那些魚兒輕快的躍出水面,竟然不是那種醜陋的怪魚,可見這裡要麼沒有那種怪魚,要麼就是又有更高境界的幻術了。
大船緩緩而行,我看到阿羅倒在我的身邊睡得正香,大傢伙兒也都還沒有醒,大船劈開綠波緩慢而行,前面不遠處,已經可以看到岸邊了,我看見鯤站在岸邊的水裡,腳下依舊踩著那片柳葉扁舟,只是現在看來那並不是什麼扁舟了,倒真的是一片柳葉。鯤微微笑了笑,似乎是在肯定我的做法,我也不急,就任憑著這大船把我慢慢的帶去岸邊。
「表現得不錯,竟然能夠找到這裡來。」我來到岸邊從船上挑下來,鯤笑著對我說。
「就算是碰巧蒙對了吧,這就是你希望我來的地方?想見我的那個人就在這裡?」我問。
「正是,我先帶你轉一轉吧,這也是我們這裡的待客之道。」鯤說。
「好。」我欣然答應,雖然我滿腹的疑問,心急如焚,擔心船上的大夥兒,但是我心裡清楚,入定的狀態很難維持,也很脆弱,但凡是心中有一絲的慌亂,就會出定,如果真的是出了定,只怕這仙境一般的地界就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