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應該知道鬼修吧」
我再度點了點頭。
「那你是否知道天地萬物但凡有靈性的東西都可以修成神仙」
我毫不猶豫地第三次點頭。
「我們都是鬼修。我最開始鬼修的時候，僅僅只是不想魂飛魄散。你既然是打靈界來的，自然知道靈界是一個多麼殘酷的地方吧普通的鬼魂，在那個地方很快就會魂飛魄散。尤其是輪迴得太久，太過於古老的鬼魂。我們想要存活下去，那就必須變強，變得比那些有怨力，有執念，天生凶悍的鬼魂更強。比那些有形的殭屍邪物之類更強，這個時候，我們鬼界就生出了鬼修。」
我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體。不知道這位姬老要是知道我之前還曾經讓一整座鬼城的鬼修都魂飛魄散，會作何感想
「剛開始，大家只是為了想要好好地等到下一次輪迴而修煉，可是當我們真的修了鬼修之後，我們漸漸不滿足於轉輪了。輪迴之後，我們不記得自己是誰，曾經做過什麼，只是單純地從嬰兒再長一遍，根本就不是自己。於是我不甘心，在即將輪迴的時候逃了。沒喝夢婆湯，沒進入輪迴，而是逃出了地府，在鬼界的沼澤裡像遊魂一樣的飄蕩。」
我想起沼澤裡的那些不在三界之中的邪物，不禁變了臉色。
姬老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的變化，又繼續接著道：「為了活下來，我開始拼了命的修煉，直到最後修煉成了鬼界的最高強者鬼仙。」
說到這裡，姬老頓了一頓，渾濁的老眼裡似乎是想起了往日的輝煌，散發出一抹光輝和得意，但很快，那份光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後悔。
「我們做鬼，始終是靈體。哪怕是鬼仙，也沒有實本，根本就無法觸碰到人。甚至人類有大法力者，還可以使用借靈之術，隨時將我們借到陽間，供他們驅使，所以我在到達鬼仙顛峰的時候，做了一個大膽的幻想。既然肉體放久了，能夠生出靈智成為殭屍一類的陰邪之物，那麼是不是也可以反過來呢於是我開始試圖用靈魂力量創造出肉體。」
我動容了。這得奇特的幻想和膽量，才會想出單憑著靈魂的力量，跨越陰陽，逆轉輪迴，直接生成肉體這樣的招啊
「小子，你老實告訴我，你根本不是鬼神對不對」
我一聽這話，立刻蹭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握緊斬靈退後幾步。
鬼仙我肯定是不怕的。就算秦廣王出手，我若是要逃，拼著受傷我也還是能夠逃得掉。但是這鬼神我還不清楚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你別緊張。其實從鬼霧裡出來，我就覺得你不像是鬼神。你的修為太低。可是你也不是那種靈魂被強行打進肉體或是肉體生出靈智的那種陰邪之物，所以我才放心地將你帶進來。我們並沒有惡意，你應該感覺得到。」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不過卻並沒有鬆開斬靈，也沒有再坐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姬老也不生氣，衝著笑了笑，問道：「小子，你是人吧」
我又是一驚，不過這一次我倒是沒有太激烈的反應，只是朝著姬老點了點頭。
「既然你是人，為什麼你身上有這麼重的鬼氣跟老頭子我說說，說不定我有辦法幫你。」
我想了想，也覺得我自己有些反應過度。如果這些人真的已經到了比鬼仙更高一個級別，並且要對我不利的話，他們早在我進村子的時候就已經動手了。
這麼一想，我又坐回到姬老面前。
「我誤進了陰陽客棧，並且遇到了客棧主人雪掌櫃。然後他朝著我眉心點了一指，我就變成這樣了。就連進入鬼界，也是被他用陰陽客棧弄進來的。」
我當然不可能什麼都說，所以只挑了一部分比較容易解釋的說了。
我說到陰陽客棧，姬老的臉色立刻變了，似乎對這位雪掌櫃非常的恐懼。好半天，他才慢悠悠地回頭望我。
「你進入了陰陽客棧，還可以活著出來，小子，單憑這一點，你就該慶幸了。」
我只意思地笑了笑，心裡想的卻是不知道如果姬老知道我不只一次從陰陽客棧出來，會作何感想。
「這也就出得通了。難怪我總覺得你身上的氣息雖然跟我們相同，卻又有些地方不一樣。原來如此。」
姬老一邊說著，一邊點頭，然的話頭一轉，又接著講鬼神了。
「說起來鬼神這個猜想，其實相當簡單。那就是陽極生陰，而陰極生陽，陰陽相交，衍生萬物。既然萬物都可以衍生出來，弄出個身體出來又有何難所以我在鬼仙顛峰上再跨出了一步，試圖用極陰，製造出極陽。」
我立刻瞪大了眼睛，望向姬老。
不錯，極陰生極陽。雖然我的靈魂殘缺會造成自動吸收別人靈魂的情況，但那必須是在與我身上的鬼氣相輔相成生出死氣的情況下才產生的現象。如果我體外有這位老人身上那種欣欣向榮的生氣，那麼我身上死氣又怎麼可能還能繼續奪走那些生命的靈魂
這就是我要走，並且必須盡快走的路

第457章 不死不滅
「那後來呢」因為打定了主意想要走這條路，所以我對於姬老的結果非常的關注。
姬老望了我一眼，又沉默了半天，這才苦笑著攤了攤手。
「後來不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我瞇著眼睛，看了姬老半天，實在是弄不明白他的意思。根據我剛才的感覺，他肯定是有軀體的。並且看上去還挺不錯，有著人的生氣。這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你成功了」
哪知道我這話一出，姬老立刻衝著我露出一個比剛才更苦的苦笑。
「我這樣子算是成功了嗎」
我心裡疑惑，覺得姬老應該是還有話沒說完，所以不敢點頭，只盯著姬老，等著他給出答案。
果然，姬老在自嘲地一笑後，又接著說道：「自古以來天道倫常，不容破壞，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以鬼魂的狀態，試圖不進輪迴直接再度做人，若是成功了，豈不是等於直接讓輪迴變成了一個笑話所以我雖然成功地用我的修為製造了這具肉身，但是與此同時，我也失去了我所有的修為，以及自由。」
我吃了一驚，下意識裡仔細地打量起面前的姬老。單憑我的感覺，他身上同時有鬼氣和生氣，等於陰陽匯於一身，給人的感覺深不可測，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
「小伙子，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我剛才說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了吧」姬老看我吃驚，又苦笑了笑，接著道：「失去修為，這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因為一具身體裡面同時兼具了極陰和極陽兩種極致的力量，相生又相剋，相輔又相成，所以我們的軀體從形成時是什麼樣子，就會一直是什麼樣子。不死，不滅，無論任何力量都無法破壞，但也無法生長。」
這下我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就連神仙也有被打入凡間的時候或是形神俱滅的時候，姬老他們竟然是一種近乎不滅的存在
這天底下有多少人追求這長生不老啊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於誇張，姬老非常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
「小伙子，你該不會以為這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