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你忘了我們踏勘凶宅的原則了,往往是晚上才能看到白天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廖光明帶著我,走向路邊等活兒的三輪摩托車。這應該是本地一種載客的交通工具,就是那種帶挎斗的摩托車,在全國很多地方已經看不到了。沒想到在這裡還大量存在著,算是本地的一個特色吧。
摩托車主正坐在挎斗裡百無聊賴,見我們走過來,忙從挎斗裡蹦了出來,熱情地打著招呼。
「兄弟,去萬寶小區。」廖光明衝著三輪車主說道。
「萬寶小區?您……在那住?」三輪車主狐疑地看著我們。
廖光明擺擺手:「不是,我們去找一個人。」
「那好,我只能把你們送到路口。五塊錢,上車吧……」三輪車主把我們讓上了車,踹了幾下,摩托車突突突地打著了火,排氣管裡冒出黑色的煙,嗆的我直咳嗽。
廖光明坐到了挎斗裡,我騎上了三輪車主的後座。摩托車突突突一溜黑煙開了出去。
南柳鎮的街面不寬,車也不多,摩托車主像是故意炫技一樣,將摩托車開的出神入化,穿梭在每一條狹窄的街道裡。
時間不大,摩托車停了下來,車主說到了。
廖光明向四周看了看,說不對吧?這哪裡是萬寶小區?
車主指著南邊:「你順著這個路口走過去,就能看到萬寶小區的大門了。不是我不送你們,那地方,現在鎮裡的人都說鬧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只能送你們到這了。」
無奈,我和廖光明給了車錢,順著車主指的路走過去。
果然,過了路口,轉了一個彎,就看到了幾棟樓房。不過這邊光線不算很明,只能看到樓房的輪廓。
我們步行走向小區的大門,廖光明由於來過一次,便跟我介紹:「這裡說叫小區,其實裡面也就五棟樓,不過原來都是封閉管理,物業還不錯。看見了吧,這裡的居民樓,現在要價已經低得離譜了,就是這樣也無人問津。我們這次的凶宅,已經不僅限於一兩間屋子了。」
「不會吧?那你要買多少?」
廖光明哼了一聲:「這裡是南柳鎮最好的小區了,如果我們有足夠的資金,就是把整個小區買下來都沒問題。到時候只要我們解決了凶局,這裡就會趨之若鶩,爭相購買,咱們就會賺筆大錢。」
「想的夠好的。現在連三輪車主都知道這裡鬧鬼,即便我們解決了凶局,短時間內,誰會相信啊?」
廖光明胸有成竹:「那最好辦了。我們在小區裡建一個雕塑,什麼關公啊,托塔李天王啊,什麼都行。就說真神在位,這裡以後就會風平浪靜,泰康祥和。再弄一幫托兒宣傳一下,媒體炒作一下,不愁錢賺不來啊。」
不得不說,我對廖光明的生意經還是蠻佩服的。沒譜的事,讓他這麼一渲染,卻讓你不由不信。
結果我們慢慢來到小區門口,卻發現整個小區裡面都是黑漆漆的,那些樓房也就五六層的樣子,裡面根本沒有亮燈的。
而且小區裡的路也是漆黑一片,和廖光明所說的物業管理好,完全不搭界。
「不對啊……我前兩天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那小區雖然也很蕭條了,但是也有人住啊。」廖光明不住地嘟囔著。
小區的鐵大門是關著的,我和廖光明透過鐵大門往裡面看。
這時,突然從旁邊傳來一聲:「你們會下象棋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我們還沒來得及揣摩他說話的意思,先嚇了一跳。
我仔細一看,發現在大門旁邊的保安室外面,站著一個人。由於那裡有一片陰影,不仔細看也看不到有人。不知道那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
這時候我才想起來那人問的話。此時此地此景,問出這個問題,顯得有點莫名其妙。
聽問話的聲音有些蒼老,我往前走了一步,那人也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在月色下看的清楚,那人果然是個老頭,看起來沒有七十也差不多。
「大爺,您說啥?」我搭話問道。
「你們會下象棋嗎?」老頭又問了一句。
「大爺,這裡的物業呢?我們要買這裡的房子。」廖光明上前問道。
「物業撤了,我就是一個看門的,人們都叫我老劉頭。你們剛才說啥?我沒聽錯吧?你們買房子?外地人吧?趕緊走吧,這裡的房子不能買。人家都搶著往外搬,你倒好,真不怕死啊?……對了,你們會下象棋嗎?」老劉頭囉嗦了一堆,最後又問了一句。
「啊,會。您喜歡下象棋啊?」
「是啊,就好這一口。到這破地方來看大門,連個下象棋的伴兒都沒有。來來來,陪老頭子殺幾盤?」老劉頭顯得很興奮,拉開保安室的門,讓我們進去。
廖光明一捅我:「進去,你陪他下幾盤,問問情況,我找機會去小區裡再走走看看。」
我低聲說道:「我哪會下棋啊,那玩意我一竅不通。只知道馬走日象走田,車走直路炮翻山啥的……」
廖光明偷偷豎起了大拇指:「這就不錯了,比我厲害多了。」
滾蛋吧你。我瞪了廖光明一眼,但是人家老頭都把門打開了,我也不得不跟著進了屋。
屋子裡沒亮燈,只有兩根大蠟,發出昏黃的火苗。
「怎麼不開燈啊,劉大爺。」我問了一句。
「電都掐了。我說出來你們可別害怕啊,這裡面鬧鬼,人都搬走了,你沒看那院子裡都沒人住了嗎。物業也沒了,就剩我一個看大門的了。也就是我老頭子不怕死。」老劉頭從床底下拽出一個木棋盤,開始啪啪地擺棋子。那棋子看起來晶瑩剔透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
「那您不害怕嗎?」廖光明問道。
「我害怕個屌?早特麼就活夠了,××的活一天都是糟蹋糧食,還受活罪……來來來,你們誰跟我殺兩盤?」老劉頭嘴裡不乾不淨罵了幾句。
我們倆把背著的背包放下,廖光明衝我使了個眼色,他輕輕一開門,走了出去。
我硬著頭皮坐在老劉頭的對面的馬扎上。
老劉頭看了我一眼,渾濁的眼睛裡,閃了一閃。我心說,下個象棋而已,至於這麼激動嗎?
老劉頭指著棋盤:「紅先黑後,你先走。」
我看著那些棋子,除了認識上面的字,其他的真的是一竅不通,自小就不喜歡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