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節
於是赫連雙便把她的同學查到的消息,跟我講了一下。
首先是在清朝的時候,分別在康熙六十一年秋,雍正元年秋,十一年冬在嘉興地帶發生過大規模的饑荒。在嘉慶二十五年冬在嘉興發生過瘟疫,當時死者眾多,哭泣之聲,幾遍里巷。
至於明朝,由於年代更過久遠,能查到的東西更少。
但是無論是饑荒還是瘟疫,當時在各地都有出現,並不是嘉興獨有。
至於戰爭,在嘉興倒是有一段比較詳細的史實記錄。
這場慘劇就發生在嘉興,當年清兵入關,為反抗清軍暴行,嘉興民眾揭竿而起,明翰林學士屠象美、明兵科給事中李毓新主其事,降清的明嘉興總兵陳梧反正任大將軍指揮義師,前吏部郎中錢柄助餉。二十六日城陷,逃不出的居民除大批年輕婦女被清軍擄掠和一些僧人倖免外,幾乎全遭屠殺,史稱嘉興之屠。
赫連雙查到的資料基本就是這些,再詳細的就沒有了。
我根據赫連雙所提供的資料,簡單分析了一下。這幾種情況的確都會大面積死人,但是無論是瘟疫還是饑荒,人不是餓死就是病死,所以他們的怨氣一般來說不會很大。
反倒是戰爭引起的大規模屠殺,這種死在刀槍之下的人,怨氣會很盛。如果處理不好,會造成很大的麻煩。
張真仁聽了在一旁問道:「既然當時死了那麼多的人,這些人的怨氣加在一起,應該能夠沖天了。他們應該找那些殺死他們的人索命才對啊。」
我擺擺手,「史實之中有很多我們並不知道的東西,也有些東西是不適合寫到史實之中的。比如說這軍隊之中,必定養著一些術士,道士之類的人士存在。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他們肯定也怕因為殺戮太多,引禍上身。在殺死了那麼多無辜的民眾之後,道士一般也會對冤魂進行超度,怨氣大的超度不了的,應該另有一套辦法來壓制住魂魄的怨氣。」
這時雷子拖著一個麻袋,從學校裡走了出來。
我和他打著招呼,問他幹什麼去?
雷子停下來,指著那麻袋說道:「這不是嘛,挖地基,挖出來不少廢銅爛鐵,校長說這玩意從地下挖出來的,不吉利,讓我拿到山上埋了。」
我一愣,「廢銅爛鐵?來我看看。」
說著雷子打開了麻袋,我看到裡面確實有幾樣銹跡斑斑的鐵器。等到我把他們分揀開來,發現那些東西居然是幾種兵器。有刀劍,還有盾牌,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鐵製品。雖然銹跡斑斑,但是絲毫也掩飾不住它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歷史沉澱和滄桑。只是時間久了,這些東西都粘在一起了。
看到這裡,我突然想到,我和雷子他們小時候在學校上學的時候,時不時地就能撿到一些看起來非常古舊的刀劍。那些刀劍銹跡斑斑,有的殘缺不全。我們拿著那些刀劍,在山上玩衝鋒。
我們還經常拿著這些東西回家,爺爺看到之後還會訓斥我,讓我以後不要撿這些東西。
聯想到這個,我眼前一亮。出現了這麼多的刀劍,是不是說明這裡原來的亂葬崗不是因為瘟疫,也不是因為饑荒,而是因為戰爭。確切地說,下面埋著的是不是就應該是死於嘉興之屠的民眾呢?而當時爺爺不許我再撿這些東西,應該也是怕我沾染上了刀劍的厲氣,還有怕遭惹死在刀劍之下的冤魂。
我告訴雷子這些刀劍是幾百年前的東西,要趕緊拿到遠離水的地方埋掉。打發走了雷子,我把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
赫連雙點頭,「那差不多就能確定,這裡的亂葬崗的形成,是因為嘉興之屠。」
我接著這條線索分析,「這就應了我之前所說的了,清軍在進行了大規模的殺戮之後,這些無辜的民眾必定陰魂不散,而清軍必定要想辦法來壓制這些怨氣。清軍所到之處,每屠殺一次都會想方設法將冤魂鎮壓住。而我們的棋盤井三面環山,一面近水,正是陽氣極盛之所。所以將屍體埋在現在的學校地下,肯定就能達到壓制冤魂的作用。」
赫連雙和張真仁聽了也點頭說,分析的很有道理。
我接著說道:「而幾百年過去了,冤魂一直被壓在這裡,無處翻身。但是現在風水變了,挖的地基點了白虎的虎眼,青龍的陽氣已經被白虎的陰氣所壓制,現在正在形成陰脈。而那些冤死之人,幾百年來早就成了煞鬼,如果趁著陰脈已成,破土而出,到時候不免整個村子都會遭到厄運。」
「我的天啊,大哥,這事情這麼嚴重嗎?」張真仁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眼睛瞪得足夠大,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赫連雙拍了拍張真仁的肩膀,「張真人啊,您是大法師,這棋盤井亂葬崗的冤魂,還要靠您來給超度啊。」
張真仁臉一紅,「大嫂你就別取笑我了。我超度一兩個冤魂還勉強能對付,這麼多的冤魂,把我吃了,我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赫連雙眼睛一瞪:「你叫我什麼?」
「大嫂啊……我聽雷子都叫你嫂子了啊。」
赫連雙又瞪了我一眼,我嘿嘿一笑,說:「行,叫吧叫吧。不過你比我們大,這麼叫真的好嗎?」
「我都說了,這跟年齡無關。那大哥,咱接下來怎麼辦?」看的出來,我還沒動什麼真格的呢,僅憑著分析,張真仁對我就真的折服了。
第246章 臨陣磨槍
「既然弄清楚了亂葬崗的形成,咱們接下來就需要有的放矢了。咱們分兩步走,一方面超度這些冤魂,另一方面需要斬斷這條即將形成的陰脈。」
「好。那大哥我能幫上忙嗎?」張真仁問道。
「當然……你在這裡面要起很大的作用。具體的你聽我說。如果讓你來超度這些在嘉興之屠中死掉的亡魂,你有沒有把握?」
張真仁一皺眉,苦著臉說道:「大哥,這個我說實話。真的沒把握。嘉興之屠死了那麼多的人,時間又都過了這麼久。你也知道,這些亡魂沒有去投胎,就早已經變成惡煞了。我恐怕力不從心啊……」
「嘉興之屠死的人是不少,但是那個是總數。埋在這下面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說道。
「那我也夠嗆啊,我超度一下剛死掉,怨氣不太大的鬼魂還行,我怕我的道行不夠啊。」張真仁有些猶豫。
我擺擺手:「張真仁,現在這棋盤井的風水關係到我的村子興亡,村子裡一百來口子人,我不能看著他們死。這件事我是插手到底了,跟你說實話,我也沒有什麼把握,進行過程中恐怕會遇到危險。但是我義無反顧,決定插到底。你要是怕了呢,現在拿著你的錢趕快離開,這事本來也跟你無關,我也沒有理由去怪你……」
張真仁一聽就急了,「大哥你說什麼呢?我張真仁是那麼不講義氣的人嗎?我只是怕我的道行不夠,壞了你的事。既然大哥信的著我,我張真仁拚死也要做這場法事。」
我看張真仁的臉脹得通紅,看來是真急了。
我點點頭,「那我先謝謝你了。我在做法事超度亡魂這方面,做的不多,沒有你熟練,在這上面我還要依靠你才行。」
「那放心吧大哥,我肯定全力以赴。」張真仁拍著胸脯說道。
「好。」我聽張真仁說完,心裡有了些許安慰,覺得這個小老道的確挺講義氣的。他是道士,雖然道行淺點,但是不可能不知道超度幾百年的亡魂的難度,很可能引火燒身,自身難保。這事本與他無關,但是就衝他敢留下來,就值得敬佩。
我接下來告訴他們我準備去斬那條陰脈,至於要怎麼做,我還需要好好想一想。
赫連雙在一旁看我安排,有些擔心。她也看出來我和張真仁兩個人,其實誰也別說誰,我能比他稍微強點,但是我倆綜合起來看,水平不在二百五之上,也不在二百五之下,正好二百五。可以說是兩個棒槌。
她估計也清楚,靠我倆去把這個棋盤井的風水扭轉過來,難度太大。於是赫連雙想了想,問我:「雙七,要不要把廖大師找來幫忙?」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算了,別找他了。我們幾次出去破凶局,都害的他元氣大傷,上次的傷他還沒完全休養過來。這次我不想再找他了,我先自己試試看吧。」
見我態度很堅決,赫連雙也就沒再說什麼。
張真仁見我決定了,跟我提出要回一趟鎮裡,這次的法事排場很大,他需要準備一些必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