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台階端莊肅穆,在這古墓之中難得看見一個正常的東西,我尋思既然這裡是主墓室,誰也不想死後不得安生,這裡總不該還有什麼怪物,台階兩旁有扶手,我靠在上面讓大家先休息一下,一路上全神貫注早已精疲力竭。
我手放在扶手上,感覺很冰冷,而且並不是很堅硬,稍微用力能感覺手指能陷入,有一種摸到肌膚的感覺,我心裡咯登一下,猛然轉過身,田雞和宮爵看我驚慌失措的樣子,也嚇了一跳。
我拿過田雞的火把,慢慢走到扶手邊,就看了一眼,渾身雞皮疙瘩瞬間冒出來,手裡的火把差點沒嚇掉,那根本不是什麼扶手,而是一具足月的嬰兒,應該死了很長時間,但居然沒有腐爛,細膩的皮膚發暗,身上很多地方還能清楚的看見皮下細細的血管。
我鼓起勇氣顫巍巍用指頭按在死嬰身上,皮膚居然還有彈性,除了渾身冰冷之外和熟睡的嬰兒無異,我往旁邊走了一步,發現不遠處還有一具嬰屍,姿態和之前的那具如出一轍被安放在台階旁邊的柱子上。
在嬰屍的下面有凹槽,裡面裝滿魚油,這裡既然是主墓室,絕對不會有屍鰻,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點燃了魚油,燃燒的火光宛如一條火龍開始迅速的蔓延,我們下意識往後退,目睹著火龍一圈一圈盤旋著向台階上燃燒,直至照亮整個墓室。
我們三人目瞪口呆的怔在原地,這是一個呈梯形有六層形如祭台的墓室,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墓室,最讓我們惶恐的是,每一層間隔均勻分佈的柱子上都有一個閉目的嬰屍,而且全是男嬰,大約有一百多具這樣的死嬰。
火光中那些嬰屍眼睛突兀,渾身僵白,皮下的血管裡能清楚的看見淤黑的血,在這個詭異的墓室之中,這百多具嬰屍讓人毛骨悚然更加陰森可怖。
每一個安放嬰屍的柱子上都刻有字,每一層各不相同,字體是小篆,這符合古墓的年代,西漢時期小篆是主流的文字。
第一層的石柱上刻著地獄,第二層刻著餓鬼,第三層刻著畜生,田雞還想往上走辨別其他的刻字,我停在第三層,慢慢張開嘴開始往後退,大聲問田雞,第四層刻著的是不是只有一個字,人。
田雞在上面點頭,他和宮爵回來問我怎麼知道,我心裡暗暗一驚,曾經在入地眼中看見過一種下葬的方式,叫嬰棺托屍,是一種極其邪惡的下葬方式,被稱之為邪葬。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這古墓為什麼會選在玄武掛印如此大凶之地,現在看到這六層嬰屍,終於明白墓主的真正用意。
第26章 鬼蛭女王
這六層祭台從下往上,石柱上用小篆雕刻的文字分別是,地獄、餓鬼、畜生、人、阿修羅和天。
這是六道,古人相信死後會根據業報的大小劃分轉世,也就是人常說六道輪迴。
六道又名六趣生死輪,是三界六道中生死運轉的車輪,被面目醜怪,蓬頭獠牙,腳踏鰲頭,口銜輪彥的轉輪聖王雙臂環抱巨輪,以此表示人之業力不可逆轉。
這墓室的修建和格局完全是以此為根據,如果從墓室上方往下看的話,將會看見一副完整的六趣生死輪。
而嬰棺托屍這種邪葬,是用足月的男嬰,在不見血的情況下用水溺亡,嬰兒陽氣重必須確保純陽之氣不會洩露,被溺亡的嬰屍之中還存留著陽氣,用這些嬰屍安置於六道輪轉之上,會確保墓室陽氣終年不衰,據說用此法可讓人超脫六道輪迴起死回生。
但因為太過殘忍邪惡,嬰屍怨氣極重,用這樣的方式下葬,稍一不慎會被怨魂所困,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即便是起死回生的誘惑,也沒人敢嘗試用這樣的方式下葬。
不過這裡是玄武掛印之地,玄武主死,掛印之地怨魂也不敢造次,本來是大凶格局的風水地,可卻運用精妙剛好克制嬰屍怨魂的戾氣,由此可見修建這古墓的人,風水堪輿的造詣登峰造極。
「你相信鬼神之說?」田雞聽我說完一本正經的問。
「當然不信,真信這個誰還干盜墓。」我搖頭斬釘切鐵的回答。「不過,這墓主對此倒是深信不疑。」
「真想看看這墓主到底是誰,竟然如此喪心病狂,為了一己私慾居然殘殺這麼多男嬰。」宮爵環顧四周憤憤不平。
現在我最好奇的反而不是墓主的身份,嬰棺托屍,墓主的棺槨一定就在最上一層,死了上千年也不怕墓主跑,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這百多具嬰屍應該是和墓主一起下葬,這麼長的時間到底什麼原因,讓屍身非但沒有腐爛,而且保存如此之好。
我拿著火把走近一個嬰屍仔細查看,火光中嬰屍陰森可怖,細細端詳讓我驚訝的是,吹彈可破的皮下血管中,竟然有血液在流動,再往下看,嬰屍的臍帶都還沒剪斷,從兩腿之間沒入柱子下面。
我甚至都不確定這些男嬰到底有沒有死,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把手指放在嬰兒的鼻子下,沒有感知到鼻息,我手正要拿開的時候,那嬰屍的眼睛突然睜開,嬰兒的眼睛是最清澈和純粹的,可如今我正在對視的那雙眼睛卻讓我不寒而慄。
漆黑的瞳孔已經渙散,僵硬的眼球四周佈滿黑色的血絲,嬰屍的眼睛根本不眨動,直愣愣死死的盯著我,透著暴戾的怨氣和殺戮,我下意識蠕動了一下喉結,感覺雙腿有些發軟。
更讓我驚恐的是,那嬰屍竟然從柱子上緩緩站立起來,而且繼續上升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我這才看見,連接在嬰屍肚臍上的臍帶從柱子中伸出,支撐著嬰屍靈活自如的移動。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嬰屍的嘴慢慢張開,這麼下的嬰兒本來不該有牙齒,可嬰屍嘴裡佈滿尖銳的利齒,突然向我猛衝下來,我躲閃不及用手擋在面前,只聽見卡的一聲,手指的縫隙中我看見你嬰屍掉落在地上。
「真是造孽,跟著你怎麼遇到的全是這種噁心的東西。」田雞眼疾手快一刀砍斷。「你不是說死人不會動嗎,怎麼這墓裡的死人全他媽會動。」
嬰屍的臍帶剛被砍斷,瞬間在我們眼前乾癟枯萎成一具乾屍,而那臍帶卻還在來回擺動,從裡面噴灑出的黑血四處濺落,我心有餘悸還沒回過神,就看見整個墓室中所有的嬰屍,全都在臍帶的支撐下活了過來,如同剛才那樣睜開眼睛露出尖牙。
身後的退路已經被下層的嬰屍阻擋,我們只有硬著頭皮順著台階往上跑,田雞拿著匕首在最前面開路,好在他身手不凡,左劈右砍殺出一條血路。
快到頂層,我看見前面的宮爵和田雞都僵硬的愣在上面,跑的太快沒收住,把他們撞到在地,等我抬起頭頓時震驚的張開嘴,噤若寒蟬呆傻的望著前方。
一個通體白色巨大蠕動肉囊般的東西,懸掛在頂層的墓壁上,樣子和我們在女屍身上看見的閻王蛭有些相似,但遠比閻王蛭要大的多,那東西我們三人估計都不能合抱,從肉囊上伸出幾十條如同蛇一般扭動的粗大觸手,豎起張開佈滿尖牙的嘴朝著我們發出吱吱的聲響。
鬼蛭女王!
這就是我一直擔心沒有看見的東西,沒想到居然被放置在主墓室中,而墓主的棺槨就在鬼蛭女王的下方,正上方淅瀝瀝流淌著紅色的液體,不偏不倚剛好落入肉囊之中,不斷蠕動的身軀貪婪的吸食著。
我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主墓室應該就在放女屍棺槨的正下方,那些被匯聚到棺槨之中的人血滲透下來,不但喚醒了閻王蛭,同時也喚醒了鬼蛭女王。
田雞和宮爵瞠目結舌的從地上爬起來,我站在原地轉了一圈,四周全是緩緩升起張牙舞爪的嬰屍,支撐嬰屍的根本不是臍帶,而是鬼蛭女王的觸手,難怪這些嬰屍不腐,想必鬼蛭女王和閻王蛭有同樣的能力可以保持屍體的鮮活,同時也能操控屍體,嬰兒嘴中的尖牙都是刺入嬰屍體內觸手的頭。
「現在該怎麼辦?」我們三人相互靠背,田雞在身後問。
沒人回答他,因為誰也沒見過鬼蛭女王,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何況我們手裡什麼防禦的東西都沒有,面對一群猙獰恐怖的嬰屍,我們除了坐以待斃之外幾乎幹不了任何事。
「這些嬰屍都是被鬼蛭女王操控,擒賊先擒王,除非殺掉鬼蛭女王,否則我們只有死路一條。」我握緊拳頭,事實上我知道抵抗是徒勞。
「就他媽一把匕首怎麼殺?」田雞問。
「匕首給我!」宮爵突然聲音冷峻。」
一把匕首莫要說殺鬼蛭女王,估計還沒靠近就被它身前的觸手擊殺,我回頭看見田雞遲疑了一下,把匕首遞給宮爵:「大不了一塊死,你別胡來。」
田雞估計是擔心宮爵要單刀赴會,那絕對是以卵擊石有去無回的事,我剛想開口,宮爵二話沒說一刀割破自己手腕,鮮血剛一滴落,那些吱吱作響的觸手應該是感知到血腥,突然變的興奮狂躁。
宮爵快速從後背拿下一直背著的袋子,把手腕上的血滴落在上面,血流如注的手腕很快把袋子浸染成血紅,宮爵向後退了一步,用力把袋子像鬼蛭女王扔去。
還沒靠近就被七八個觸手穩穩抓住,袋子上不斷向下滴落鮮血,那些觸手極其協調的將袋子放在肉囊上,那應該是鬼蛭女王的身體,蠕動的肉囊瞬間吞沒了袋子,貪婪的吸食上面的人血。
「你……你是打算殺它,還是……餵它?」田雞一臉茫然無力的問。
「你說呢。」宮爵自信的笑了笑,抬起的手指上扣著三個鐵環,下面還低垂著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