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我在桌下踢了田雞一腳,他向來沒心沒肺,雖然說者無意,可旁邊的凌芷寒抿嘴埋首,滿臉羞紅。
「我沒別的意思,真不是說你不行,你家那些老祖宗就是沒姓卓的腦子轉的快而已。」田雞本來是想安慰凌芷寒,可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總感覺變了味。
「他就這個德性,嘴上不會說,心裡比誰都簡單。」我從田雞手裡把鏡子拿了回來,放到凌芷寒面前。「卓明風不肯幫忙,咱不指望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解開的。」
「其實吧,卓明風也算夠意思,他明明知道推背圖上的秘密,他不說並不是想刁難我們,這東西比較是凌家的,卓明風應該還是敬重凌璇,是希望她留下的秘密從凌家人嘴裡說出來。」將軍掏出煙絲聲音中肯。「我和卓明風打交道也就一次,這個人雖然乖張邪狂,行事不拘一格,但我看他也不像是奸惡之輩,他如今不在,剛好,你就全力以赴看看能不能破境這銅鏡,也算是給你們凌家正名。」
第160章 涼州詞
凌芷寒感激對將軍點點頭,又露出清婉的笑容,看上去自信了許多,從桌子把銅鏡拿起來,認真查看每一處細節。
「你別老看正面啊,你得看後面的那些字。」田雞猶豫了好久憨直的說。「正面啥都沒有,你都看了快一個小時了,後面那些字才是關鍵。」
「你懂,你來。」我瞪了田雞一眼,示意他不要打擾凌芷寒。
「先祖留下這面銅鏡,目的是為了傳遞萬象神宮的線索,也就是說上面任何一個細節或許都有玄機。」凌芷寒一絲不苟回答。
「她說的沒錯,包括這銅鏡想必都有存在的原因,如果僅僅是想留下文字,不用專門銘刻在銅鏡上。」宮爵點點說。
「那這銅鏡上的紋路也沒啥好看的,上面有雲,下面是河,我看充其量就是為了裝飾。」田雞說。
「幹嘛要用裝飾,這銅鏡存在的作用是為了傳遞消息,並不是為了好看。」我嗆了田雞一句,皺著眉頭說。「不過是挺奇怪的,唐代的銅鏡很有特色,紋飾華美,比如精工細緻的金銀平脫鏡、螺鈿鏡,但上面的紋飾多以獸紋和人物為主,像這樣的紋飾很罕見。」
「凌璇是地師,她留下的線索估計還是和玄術有關。」將軍已經捲好煙,放在嘴角說。「得往這方面想想。」
「上面雲,下面河,這算哪門子玄術?」田雞慵懶趴在桌上說。
「雲從龍,鏡上風起雲湧,必有龍跡,可我始終沒想明白,未見有雨落,為何下面河水漣漪不斷。」凌芷寒若有所思喃喃自語。
「你都說雲從龍,風雲際會,指不定是風大,把下面河水吹動。」田雞抬頭說。
「你閉嘴。」我把田雞的頭按在桌上。「既然有風,雲早吹沒了,沒看見上面匯聚了那麼多雲。」
「河中水面起漣漪,說明有異樣,雲中有龍出沒,龍是興雲布雨。」宮爵把頭探過來看著銅鏡說。「會不會是因為下雨的緣故。」
「可紋飾的圖案上,畫面清澈並非要煙雨濛濛的感覺,應該不會是下雨的原因。」凌芷寒搖搖頭說。
將軍剛想去點嘴角的煙,手懸起在半空中,眉頭一皺:「沒風沒雨,河水在震動,或許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我問。
「宮爵不是說龍能興雲布雨,你們想想,一般興雲布雨之前會有什麼?」將軍看著我問。
「興雲布雨之前?」我撓頭想了很久。
「打雷啊。」田雞又抬起頭。
「對,會不會是雷閃的原因。」將軍點點頭。
「這不太可能吧,魏叔,您見過天上打雷能把河水都打動的?」宮爵幫忙給將軍點燃煙。
「雷……」凌芷寒忽然愁眉舒展,目光重新落在銅鏡上。「上面風雲際會未見有雨,下面河水漣漪紛起,應該是暗指天雷滾滾,上面是雷,下面是水,上雷下水……」
「雷水解!」我玄學上自然比不過凌芷寒,可周易六十四卦從小就被封承逼我倒背如流。
雷水解是周易第四十卦,也稱為解卦,為震上坎下,震為雷,坎為水,剛好和銅鏡正面的紋飾吻合。
「雷水解中,震為雷、為動,坎為水、為險,險在內,動在外。」凌芷寒面露喜色。「此卦本是說嚴冬天地閉塞,可冬去春來,靜極而動,萬象更新。」
「你家先祖在鏡子上留下一個解卦到底是什麼意思?」田雞有了些精神。
凌芷寒心平氣和說,解卦的意思是說,遇困而動便可脫落困境,而解卦的為。
利西南,無所往。
意思是利於西南行,但是,若沒有確定的目標,則不如返回,返回吉利。如果有確定的目標,則宜早行,早行吉利。
「凌璇留下解卦是說,如果是為了找尋萬象神宮,應該立刻動身向西南方向找尋,會有收穫。」宮爵激動不已。
「往西南……」我想了想從包裡翻出地圖。「從敦煌再往西南就是唐代的西域之地,這樣看起來萬象神宮真的在西域。」
「按理說凌璇讓李淵幫其修建萬象神宮,為什麼不挑處方便點的地方,非要往塞外跑呢?」將軍吸了一口自言自語。
凌璇說也不是沒道理,卓明風之前說的很清楚,萬象神宮修建在龍脈之上,而且還是一條自始至終都沒被發現過的龍脈,目的是為了隱藏其他兩條同樣不為人知的龍脈。
而九州龍脈的起祖源於崑崙山,世人所知的龍脈都是崑崙山不斷向東延續,直至進入中原,但崑崙山的西北是天山山脈、祁連山山脈、陰山山脈,這些地方的山勢同樣奇駿,極有可能有龍脈藏於其中。
不過當時這個區域屬於西域,大多山脈人跡罕至,凌璇在找到以後並以萬象神宮鎮龍脈之上,這或許就是如同卓明風說的那樣,後世之人一直不知道還有三條龍脈存在的原因。
「這地可不小,當時的西域全景大的去了,就一個解卦上面一句話,叫咱們往西南走,誰知道要走到什麼地方去。」田雞手指著地圖上。「這裡面大部分地方可都是荒蕪人煙的沙漠,有命進去可沒命出來。」
「也是啊,只說往西南,總要說一個地才能去啊。」將軍看向凌芷寒問。
凌芷寒把銅鏡拿在手裡揣摩了很久,之前還舒展的眉目,有漸漸凝固在一起,搖頭告訴我們,解卦所有的卦象中都沒有其他的含義,只知道方位是向西南。
「什麼西南?」葉知秋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她看見凌芷寒手中的銅鏡,目光頓時大放異彩,小心翼翼接過去愛不釋手:「這東西你們哪兒找到的?」
我把她和宋文傑走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她,當然,宮爵踢裂壁畫,我在上面挖出一個洞的事隻字未提。
「宋文傑,他,他沒說什麼?」我試探的問。
「他能說什麼,臨走時滿口滿口說謝謝,還是魏叔大氣,那畫卷說給文傑我也算放心了,也算是調補了敦煌考古史上的一處空白。」葉知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