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具體的就不清楚了,不過遼東白家很少入關,居然在這裡遇到,倒是有些想不明白。」將軍搖搖頭同樣不知。
對面的人走近,我這才看清楚最中間那人,金剛怒目鷹揚虎視,在駱駝上雄姿英發,蓄滿的鬍鬚讓他看上去更加粗狂,一道清晰可見的傷疤斜斜掛在臉頰上,顯得煞氣逼人。
這就是遼東王白近,年紀和將軍大約相仿,掃視我們一圈後,看見最前面的將軍,白近從駱駝上下來龍行虎步,人為至爽朗豪氣的笑聲先到。
「魏子,咱哥倆少說也有三十多年沒見了。」白近上前重重一拳打在將軍胸膛上。「老家給你留了地,別死在外面,爬都得爬回來埋,咱哥倆結伴到了下面也有個說話的人。」
將軍硬氣,一拳過來腰都沒閃一下,伸手拍在白近肩膀上:「落葉歸根,真到那一天我回遼東陪你。」
兩人豪氣干雲,想必是故交,三十多年沒見,一上來先說身後事,可見這兩人交情不淺。
白近招呼身後的人,把將軍推到前面,拉開他衣服,指著將軍已經鬆垮的身體:「都來瞧瞧,這才叫爺們,自個數數上面有多少個彈孔,全是打日本子時留下的。」
將軍居然被白近說的有些靦腆:「陳年舊事了,提這些幹嘛。」
「讓這幫癟犢子都記清楚,你當年可是拚命三郎,這個傷疤,就是這個。」白近指著將軍身上一處彈孔說。「這是替我擋的那一槍,白近的命都是魏子你救的,當年讓你留在遼東,你死活不肯,這麼多年也沒音訊,你要死了我都不知道該朝那個方向上香。」
「我幹嘛的你又不是不清楚,打日本子是因為斷了我財路。」將軍豁達怎麼想怎麼說,一點都不掩飾。「你才是家國天下的人,當初認識你的時候,你跟二愣子似的,不要命往前衝,我在後面拉都拉不住,都進了日本子射程,腰都不知道彎一下,真沒想幫你擋,推開你的時候子彈剛巧打中我。」
白近放聲大笑,招呼他身後的人就地搭帳篷休息:「三十多年不見,今兒咱哥倆不醉不歸,你性子野也不指望你能回遼東安生,下一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們兩人誰先下去也說不準,今兒咱先把這白事的酒給喝了,就當是送行!」
「好!」將軍擲地有聲爽快答應。
白近看了一眼旁邊的水潭,六十多的人身體還硬朗的很,脫下上衣裸露身體就蹲在水潭邊洗臉,後背的紋身落入我眼中。
一條盤龍正襟危坐於整個後背,隨著白近肌肉的起伏,活靈活現威嚴莊重,龍紋下面有許多彎曲的線條,如同翻滾的波浪,水浪之上,又立有山石寶物。
這龍紋是大清皇族專用的紋飾,而且這個紋身的名字叫海水江涯,除了表示綿延不斷的吉祥之意之外,還有一統山河和萬世昇平的寓意。
撂在大清時候,誰敢把這東西紋在身上,那是得株九族的重罪,可將軍告訴我們,這是白近世襲罔替傳承的紋身,也是遼東王的徽記。
我見過很多在身上紋龍虎的人,多顯得俗氣,說到底是襯不起這些圖案,可這麼大的龍紋在白近後背上,非但沒有感覺誇張世俗,反而和他這人相得益彰,有一種只有他才配得起這紋身的感覺。
這兩人算是莫逆之交,見面這麼久都沒誰開口問過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想這就是情義和信任,真正的朋友之間不會去刻意的交代。
「我去找萬象神宮。」將軍對著白近的背影脫口而出。
將軍從來懂分寸知輕重,這麼大的事對一個三十多年沒見的人,竟然可以直言不諱,白近洗臉的手短暫的停頓一下,甚至都沒有回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南凌北卓,兩大玄學世家齊聚,魏子你挖了一輩子墓,你們這些人湊在一起,我想也不會是為了跑到這鳥不拉屎的沙漠裡看綠洲。」白近擦乾臉起身走到將軍面前。「葉九卿的事我聽說了,找萬象神宮是不是和他有關?」
「掌櫃被人陷害,逼我們找萬象神宮才肯放人。」將軍點頭回答。
聽白近說話,這人認識凌芷寒和卓明風,將軍不提之前,除了敘舊之外他多一個字也不問,可將軍告訴他之後,白近居然連萬象神宮是什麼也沒問。
我有些疑惑的看著對面這個豪邁的老者,他對萬象神宮的反應太過平淡,就如同他早就知道這地方一樣,在他眼神和表情中完全看不出絲毫的好奇。
白近穿好衣服拍拍將軍的肩膀,聲音雖然還是豪爽,可忽然平靜了很多。
「這下好了,咱哥倆這一次可多聊上些日子,剛巧,我來這裡也是為了找萬象神宮。」
……
我們大吃一驚,這兩人談論的可是龍脈之上龐大的宮殿群,可從將軍還有白近嘴裡說出來,就如同去地裡尋一根尋常的蘿蔔,更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直不入關的白近怎麼會千里迢迢趕到這裡,他是怎麼會知道萬象神宮的?
第174章 大清龍脈
白近穿好衣服找了塊陰涼的地方坐下休息,隻字不提萬象神宮的事,卓明風似乎不喜歡白近,我發現他看白近的目光透著一種很奇怪的東西,說不清是什麼,但依稀感覺像是在仇視。
直到晚上白近才醒過來,他帶來的人升起篝火,烤肉的飄香讓人垂涎欲滴,吃了這麼多天的乾糧,這些僅僅散點鹽燒烤的乾肉對於我們來說堪比珍饈百味。
白近端著大大一盤半隻烤羊坐到我們身邊,我幾乎能聽見葉知秋他們吞嚥口水的聲音,白近招呼我們別客氣,大漠深處的吃烤肉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品嚐。
他和將軍一樣,都習慣了抽煙草的捲煙,似乎那個過程比抽煙更為重要,大漠的夜晚和白天截然不同,氣溫驟降寒涼刺骨。
「喝點就暖和了。」白近把捲好的煙叼在嘴角,伸手遞過來一壺酒。
他的樣子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到葉九卿的時候,豪爽磊落絕不拖泥帶水,就連他的眼色也和葉九卿如出一轍,如今他正看著我胸口的項鏈。
「凌家的人?」白近問。
我搖頭,取下項鏈故意在白近面前打開:「我父親給我的。」
白近能看見項鏈中的羽龍,他的淡定超乎我想像,只是在他點燃捲煙的那塊,明亮的火光中我看見他眼角細微的抽搐。
他認識項鏈中的羽龍圖案,這說明他也知道月宮九龍舫,但他卻沒有多看一眼,直到火光在他手中熄滅,騰起的煙霧遮擋住意味深長的眼神。
「姑蘇凌家可不是一般的風光,據說家規甚嚴,第一條便是不能盜墓。」白近的目光從我身上挪開,看向即便飢腸轆轆吃東西依舊溫婉的凌芷寒。「魏子可是刨了一輩子死人坑的人,你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
「為了凌家上上下下幾百口的安危,我不想重蹈覆轍,讓凌家還有人像我爺爺那樣……」凌芷寒聲音沉重。
「凌霄閣怎麼了?」白近一愣吃驚的問。
將軍把凌霄閣被監禁二十年最後死在病房的事一五一十告訴白近。
「凌霄閣有大家之范,我曾和他有數面之緣,當年我曾要求他來遼東勘研風水,幸得他指點終有所獲。」白近深吸一口煙,從我手裡要去酒壺,滴灑在黃沙之中。「凌霄閣是性情中人,和我投緣,原本約定日後再聚會,一別幾十年音信全無,我當他閒雲野鶴四處周遊,沒想到遭此劫難,這酒,就當我白近在此遙祭一代宗師。」
「您認識我爺爺?」凌芷寒感激不盡。
「你凌家手握天下二十四條龍脈,大清自太祖後從龍入關問鼎天下,想必其中一條便是大清的龍興之地,可惜龍脈所在一直不為人知,我請你爺爺指點。」白近點點頭直言不諱。「誰知,你爺爺口出驚人。」
「凌老爺子都說了什麼?」田雞滿口烤肉說話都不利索。
「說大清的龍興之地頗為奇怪,他在遼東走遍河川卻也一無所獲,甚至懷疑大清的龍脈到底有沒有在關外,或者說根本沒有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