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節
「感覺你好像變了一個人。」
「我變了嗎?」我沒想到葉九卿會說出這樣的話,心裡多少有些莫名的慌亂。「我變成什麼樣了?」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挺奇怪的,有時候你的目光好冷漠,從你回來後我就發現,我好像都有些不認識你了。」葉九卿一臉的擔心,那一刻他看我,如同父親在看自己的孩子。「朝歌,是不是有什麼事,你說出來,沒什麼過不去的坎,還有我呢。」
我內心突然一熱,嘴角蠕動幾下,差一點就把所有的事說出來,可就在葉九卿叫出我名字的那刻,悸動的心瞬間變的如同磐石般堅硬。
「我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我心虛的問。
「不是好壞的問題,事實上我也不知道如何分辨,就是感覺」葉九卿上下打量我一番。「感覺你有些陌生,從你回來後,我一直沒問過你,到底是誰要殺你?」
「鄧青,我不願意把權杖交給他。」我迴避開葉九卿的目光。「他堅持我是一號首長,鄧青認為我已經失去了信仰,所以他向我開槍。」
「原來你是因為鄧青說的那些話。」葉九卿釋然的點點頭。「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才七歲,我把你從墓裡拉上來,到如今一晃已經快二十年了,鄧青說什麼,我根本不在意。」
「為什麼?」我一臉認真的問。
「你在四方當鋪長大,我把你當自己兒子,將軍和封承還有趙閻,他們何嘗不是,我們看著你長大,你是我找到的一塊上好璞玉,我們把你打磨出來,同時也打磨了你的本性,又有誰,能比我們知道你的秉性。」葉九卿拍拍我肩膀誠懇說。「將軍為了救你走了,可他走的坦然,換做是我在場,我會做同樣的事,在我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因為你是顧朝歌。」
任何時候,我聽到葉九卿如此真切的肺腑之言,一定會感慨萬千,可這一次,我居然在心裡無動於衷,終於明白葉九卿為什麼會說我變的冷漠。
其實他不知道,並非是我冷漠,而是我突然感覺不到那些能再讓我在意的事,忽然好想念將軍,因為我從來沒有去傷害過他,在他面前我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或許,只有在將軍面前,我還能是顧朝歌。
顧朝歌。
這個曾經讓我引以為傲的名字,我肩負了二十多年,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暗暗告訴自己,要對得起這個名字,但可笑的是,我在乎和看重的一切不過是一個代號。
就在顧遠山對著我胸口開槍的那刻,顧朝歌已經死了。
那個渾渾噩噩,一直試圖揭開真相為父報仇的顧朝歌死了。
其實我不怪顧遠山,但我恨他,並不是因為他想殺我,而是他告訴了我真相,如果可以,我寧願一輩子都被蒙蔽,在平台上,我中槍墜入大海之中,在冰冷的海水裡,我沒有感覺到心煩意亂的絕望,而是發現,我突然之間失去了一切。
記憶中慈愛的父親變成決絕向我開槍的人,曾經生死與共的朋友,或許最終會變成我的敵人,而面前的葉九卿我至少殺過他三次。
是的,葉九卿那雙眼睛向來毒辣,亦如當年他能一眼看上我,即便如今老了,他看人的眼睛一樣犀利。
我在蛻變,悄然無息的蛻變。
顧遠山和鄧青不惜一切想讓我成為那個殺伐果斷的一號首長。
十二將神主導一切,希望我能去神廟記起過往的記憶,從而成為入地眼。
而我的朋友們,他們試圖去觸及真相,試圖看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天,試圖去實現各自的夢想。
成某種程度上說,他們在這方面目的都是相同的,他們都想殺掉顧朝歌,而喚醒潛藏在我軀體中另外那個人。
葉九卿之前問我,到底是誰要殺我,其實我很想告訴他,但終究是沒有啟齒,我身邊每一個人都是兇手,只不過他們在用不同的方式,在毀滅他們熟知的顧朝歌。
很可惜。
他們做到了!
只不過我不清楚,有朝一日我破繭成蝶的時候,他們期待中的我,會是什麼樣子,但有一點我很肯定,在這潛移默化的蛻變中,我漸漸熟悉並且在接受新的自己。
曾經我也抗拒過,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祖神的神使,我是十二將神的首領,我曾經掌御天下,我曾經殺伐四方,我是為祖神找回月宮九龍舫的人,我也是為祖神開啟神之領域的人。
我叫入地眼!
第467章 巫蠱王
和葉九卿的談話,讓我陷入雜亂無章的思緒中,直到薛心柔疼痛的叫聲才打斷我,大祭司已經開始為他們清除身上的蠱毒。
蠱術是苗族巫術的一種,至於起源如今已無從考證,但這種神秘的巫術我們還是第一次領略到,大祭司讓宮爵和田雞還有薛心柔站到火盆片。
用一把匕首在他們每人手背上割開一道傷口,然後從神龕裡拿出一個雕有蚩尤紋飾的紅木盒,我看見裡面是三條蠕動,向蠶一樣的黃色東西。
「金蠶!」旁邊的女人震驚無比。
「什麼是金蠶?」我偏頭問。
女人告訴我們,在苗疆巫術中記載一種蠱物,蠶形,通體金黃透明,雙目,軀有七截,頭圓凸有雙鉗顎,下生八足,便是蠱毒中僅次於龍蠱和麒麟蠱的金蠶蠱。
因為從未有苗巫製出龍蠱和麒麟蠱,因此千年來,金蠶蠱是苗疆巫術中最高等級的蠱毒,蠱物有一個特點,毒性越是霸道的蠱物越是厲害,同時還能吞噬比自己弱小的蠱物,這源於蠱的由來。
所謂的蠱,最開始就是把各自毒物放在一起,相互吞噬,剩下的那個便是蠱,金蠶罕見,雖然劇毒無比,無堅可摧,是所有苗巫夢寐以求的蠱物。
聽女人說完,我也沒看出那丁點大的金蠶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大祭司小心翼翼取出金蠶,分別放在宮爵他們三人的傷口上,金蠶見血,迅速的順著血跡爬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田雞身體裡還有蠱沒清楚,如今估計見到又放一條蟲子在身上,不知所措的看向我,像是在等我答覆。
「不打緊,一物降一物,天絲蠱附著在筋肉上,根本無法清除,有金蠶在,他們的命算是救下了。」女人對我說。
我衝著田雞他們點點頭,示意不要擔心,可手上爬著一條蠱毒,何況他們三人深受其害,說不怕是假的,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心有餘悸。
金蠶很快爬進傷口中,片刻功夫從他們傷口中流淌出黃綠色的東西,滴落在火盆裡騰起幽冥色的火焰,大約半個小時,才重新看見有鮮血從裡面流出,不一會那三條金蠶也隨即從傷口處蠕動出來。
大祭司把金蠶收回到盒子,重新放到神龕上,走到我面前態度恭敬說:「他們身上的天絲蠱已經完全清除,但是,天絲蠱在苗疆甚少會有苗巫可以煉製,他們是在什麼地方中的這種蠱?」
我把在獨南的遭遇一五一十講述給大祭司,當他聽到石洞中有苗巫在煉製麒麟蠱時,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