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實不相瞞,我們懷疑他跟一宗謀殺案有關係。」
「啊?怎麼會呢?你說小凡殺人了?」女人著急地說道,「不會的,小凡是我一手帶大的,他從小就很聽話,架都沒打過,怎麼會殺人呢?」
宋君龍不屑地嘀咕了一句:「他親爹不也是個老實人?」
女人哀怨地扭過頭去,眼角閃出了淚花。
孟主任責備道:「你這條蠻龍,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君龍繼續嘟囔道:「我也是實話實說嘛,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嘛。」
女人轉身走了,伸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
蘇鏡覺得話說到這份兒上也沒什麼意思了,問明了孟凡的工作單位,便跟孟主任離開了宋君龍家。孟主任歎道:「不容易啊,都不容易。」
「孟主任,孟培慶一家有沒有仇家?」
「仇家?那個寡婦應該算是個仇家吧,要不是她,孟培慶也不會爭風吃醋去殺人,」孟主任說道,「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孟凡那時候還小,也不會記仇吧?」
「嗯,」蘇鏡點頭道,「遇害的是個男的。」
「幹什麼的?」
「挖煤的礦工。」
「我看這孩子不會殺人,」孟主任說道,「要不就是在城裡結下的梁子?」
孟主任將蘇鏡送到村口,指著鴿子嶺不勝欷歔地說道:「這鴿子嶺本來還是孟凡他爹承包的呢,出事之前,開發商要回收,跟他談價錢,他死活不肯。出事之後,這下好了,便宜賣了。」
「這裡建風景區之前是被孟凡他爹承包的?」
「是啊,承包了一百多畝,種了果樹,那年剛好掛果了,結果說要征地了,孟培慶不捨得那點果子,就是不肯出讓。」
蘇鏡歎道:「這家人也真夠淒苦的。」

第05章 他十三年前就死了

「石磙子,」孟主任說道,「孟培慶也真夠狠的,把他頭砍下來了,身子扔到村頭一口荒井裡,然後再把三個石磙子丟進去,這麼一砸,你說還能認出個人樣來嗎?警察把屍體拼起來讓我看,那哪兒是屍體啊?就是一堆爛肉堆在一起嘛!」
都有加班工資,你信嗎?
自從被提拔為生產線組長之後,柯一飛就真的覺得自己可以飛了,說話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當然那是對手下工友講話的時候,架子也不知不覺地端起來了,當然那還是面對手下工友的時候。此刻,他正悠閒地踱著方步,在一排工人背後走來走去,工人們則坐在生產線旁,機械地安裝著手機的零件。他時不時地停下來指導一番,哪怕這種指導工人們早已瞭然於胸。他是為了指導而指導,不指導不足以證明自己技高一籌。
人事部的周主任來了,在車間門口喊了一嗓子:「小柯,出來一下。」
柯一飛立即屁顛屁顛地跑出去,在他還是工人的時候,就給這位周主任起了個綽號,叫「周扒皮」,雖說有剽竊之嫌,卻得到工友們的一致認可。周扒皮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人,柯一飛只當沒看見,弓著腰點著頭,低聲而熱情地問道:「周主任,什麼事?」
「孟凡是你這條線上的人吧?」
「是,這臭小子幾天都沒來了,我看八成真是內賊。」
「沒有證據不要亂說話,」周扒皮威嚴地說道,「這位是順寧市刑偵隊的蘇隊長。」
一聽是警察,而且還是隊長,柯一飛立即恭敬起來,諂媚地笑道:「蘇隊長好。」
蘇鏡問道:「孟凡幾天沒上班了?」
柯一飛掰著指頭一數,說道:「四天了,加上今天四天。」
四天前正是無名礦工遇害之日,蘇鏡問道:「他住哪兒?」
「廠區宿舍,不過這幾天他就沒回來過,我問過他室友。」
「你們沒派人去找?」
「沒有,這幾天一直在趕工期,天天加班,」柯一飛說這些的時候,周扒皮在旁邊乾咳幾聲,他連忙補充說道,「我們都有加班工資的。我懷疑,他是畏罪潛逃。」
「畏罪潛逃?」
「前幾天,生產線上丟了一部手機,我們都懷疑是他偷的,找他談了好幾次話,他死活不肯承認,後來就失蹤了。」
「為一部手機就跑了?」
「要不還能有什麼原因呢?」
「他的行李都在嗎?」
「在。」
「為了一部手機,行李都不要了?」
柯一飛頓時語塞,蘇鏡繼續問道:「孟凡的人緣怎麼樣?」
「談不上有多好,也差不到哪兒去。他是個挺沉默的人,平時也很少跟人打交道。」
「他來這兒工作幾年了?」
「三年了。」
「有沒有人經常來找他?比如朋友、親戚、同學之類的。」
「這事得問他室友了。」
一個宿舍住了十個人,小虎睡在孟凡上鋪,他人如其名,長得虎頭虎腦,雙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在生產線上干了沒多久,因為干的時間長了,眼睛裡早就沒光了。小虎說,他來公司半年多了,據他所知,從沒有人來找過孟凡。
《國家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