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蘇鏡問道:「你說什麼了?」
「我……我……不……我……什……什麼……都……都沒說。」
孟主任笑道:「侄媳婦,這位蘇警官是好人,你不要怕他嘛!你又沒做壞事。」
「我……是……是……沒……沒做壞事,我……不……不怕。」蔣淑娟依然驚恐萬分,「你們……你們到屋裡坐。」
屋裡擺設雖然寒磣,但是纖塵不染。蘇鏡和孟主任往椅子裡一坐,蔣淑娟忙著端茶倒水,但是她現在已經什麼事都幹不了了,握暖瓶的手顫抖不止,熱水時不時地濺到外面,蘇鏡連忙起身,扶住蔣淑娟的胳膊,說道:「阿姨,您就別忙了,我們坐會兒就走。」
「阿……阿姨?你叫……叫我?」
「是啊,」蘇鏡笑道,「您這歲數跟我媽差不多大,我當然應該叫您一聲阿姨了。」
蔣淑娟勉強笑了笑,嗯嗯地應承著。
蘇鏡滿臉笑容,也是滿腹疑雲。這個蔣淑娟為什麼見到警察竟害怕成這樣?老悶兒和孟凡的死,與她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阿姨,您前幾天沒去順寧市吧?」
「沒,沒有。」蔣淑娟此時已經漸漸平靜下來。
「一直在家裡?」
「是啊,誰閒著沒事往城裡跑啊?那不是我們窮人去的地方。」
「阿姨,我向您打聽一個人。」
「誰?」
「孟培根。」
剛剛恢復平靜的蔣淑娟,神情再次緊張起來,豆大的汗珠瞬間爬滿了額頭,一粒粒地滾落下來。她張口結舌面紅耳赤,過了半晌這才說道:「他……他不是死了嗎?」
蘇鏡將老悶兒的照片遞到蔣淑娟面前,說道:「這個人綽號叫老悶兒,前幾天被人殺了,您看認不認識他?」
蔣淑娟接過照片一看,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然後說道:「不,我不認識。」
「他不是孟培根?」
「不是。」
「我看挺像的呀。」
「不,不,不,」蔣淑娟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點不像,這根本就不是孟培根。孟培根已經死了,十三年前,孟培慶把他殺了。」
蘇鏡收回照片,失望地說道:「看來我們真是認錯人了,孟培慶的兒子估計也是認錯了。」
「孟凡?」蔣淑娟問道,「他也認出來了?」
「是。」
「那你為什麼還要問我?」
「他……」蘇鏡剛想說孟凡被人殺了,話到嘴邊立即忍住了,說道,「他也不敢確定。」
蔣淑娟點點頭,喃喃地說道:「他肯定是認錯人了,孟培根早就死了呀。」
蘇鏡遞給她一張名片,說道:「阿姨,以後想起什麼事來就跟我聯繫吧。」蘇鏡的手在空中擎了半天,蔣淑娟一直沒有接名片,她的目光散亂,呼吸急促,嘴裡唸唸有詞:「不……不會的……不能這樣……死了……屍體……沒死……他沒死……」終於,她轉向蘇鏡,說道,「我想去看看屍體。」
聲音很低,但是每個字都非常清晰。
第06章 冤獄是這樣煉成的
她像瘋了一般猛地將衣襟一扯,扣子辟里啪啦脫落了,兩個碩大、鬆弛的乳房乍然呈現在眼前,像是兩個大南瓜在胸前晃來晃去。蘇鏡的臉色立即漲紅了,渾身不自在,他嚇得連連後退,說道:「你……你這是幹什麼?」
到監獄後,「三高」都沒了
馬克思說,沒進過監獄的男人不算是真正的男人。不過,如果有可能,1174實在不願意做一個真正的男人,他寧願被人閹了,也不願受這十多年的鐵窗之苦。他想不通,為什麼有的人蹲監獄竟然還能蹲得怡然自得,蹲得滿心歡喜。有一家國有企業的副總,貪污受賄四十多萬,被判入獄三年。談起入獄感受,他很興奮,伸出手來給人看:「你看你看,我手上臉上的老年斑都沒有了。」不但如此,他還說當年在位時經常應酬,吃得身體發福,「三高」了,到監獄後,連「三高」都沒了。於是他很興奮,覺得這牢真沒白坐。1174是坐在監獄的閱覽室裡看到這份報道的,當時他就自愧不如,人比人真是氣死人。這十三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想著離開這個鬼地方,沒有一天不想著監獄外的自由生活。他想念老婆,想念情人,更想念兒子。一想起兒子,他就老淚縱橫,算算時間,兒子昨天就該來看他的,可是他竟然沒有來。他很擔心,生怕兒子出了什麼意外。
眼下,他跟一群犯人坐在生產車間裡,幾十台縫紉機嗡嗡地響著,他目不斜視地看著手中的布料緩緩通過針尖。正在這時,一個獄警站在門口大聲喊道:「1174,出來一下。」
他慌亂地抬起頭,看了看獄警。
「1174,還愣著幹什麼?有人找。」
1174興奮地站起來,凳子也被踢翻了,桌子上的布料也掉到了地上,他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去,眼角泛出了淚花。但是他失望了,他滿以為來見他的是他日思夜想的兒子,誰知道會見室裡坐著一個陌生人。他先前還怦怦直跳的心臟此時似乎要停止了,心中裝滿了沉甸甸的失望,這種失望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失魂落魄地坐下,然後木然地看著前方,目光的焦點卻不知落在何處。
年輕人問道:「你是孟培慶吧?」
孟培慶調整目光的焦點,看了看眼前的年輕人,然後點點頭,說道:「是。」
「知道找你什麼事嗎?」
孟培慶緩慢地搖搖頭。
「我是順寧市刑偵大隊的,姓蘇,名鏡。」
孟培慶渾身一哆嗦,抬眼看看蘇鏡又立即低下頭,眼神裡滿是惶恐。
「我今天是為十三年前的案子來的。」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