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我想想?」何旋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這才說道:「想起來了,有一次採訪一個青少年英語大賽,我跟喬昭寧去的,那個活動主辦方還請了一些小記者,其實也是社會實踐嘛。這個學生也在,還跑來跟喬昭寧打招呼,喬昭寧說這是他鄰居的小孩。」
得到這個信息之後,蘇鏡立即趕到小記者協會,查閱信息登記表就查到了這個小胖子,知道他叫劉小龍,今天去順寧市中醫院參加活動了。
此時,劉小龍走進了病房,一看到喬昭寧便驚呼道:「喬老師,你怎麼了?」
喬昭寧惱怒地看了一眼蘇鏡,然後說道:「沒事,受了點傷。」
「哪個壞人打你的?」
「不知道,警察會查出來的。」
「這位警察叔叔告訴我你受傷了,我便趕緊過來了,喬老師,你還好吧?」
「沒事了沒事了,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好,到時候我去你家看你。」
兩人攀談一會兒,劉小龍就被邱興華送回學校了,蘇鏡問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喬昭寧反問道。
「劉小龍什麼都說了,他幫你借的書,而且是按照你要求的時間借的。劉寧遇害那天晚上,也是他用你的賬號發帖留言的。你怎麼解釋?」
「你怎麼跟他說的?」
「放心,」蘇鏡說道,「他看上去很崇拜你,我可沒告訴他你是殺人兇手,只是說你受傷了。」
「哼,我本來就沒殺人。」
「喬記者,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事到如今,你還是這麼嘴硬。如果你沒殺人,那你為什麼要製造不在場證明呢?」
「那只是巧合罷了,我讓小龍幫我借兩本書,他借了。後來就發生命案了,我怕你們懷疑我,所以就順水推舟說我去圖書館嘍!」
「這個解釋真好,」蘇鏡說道,「那發帖那天呢?」
「我讓他練練筆嘍!」
「練筆?不會用自己的賬號啊?」
喬昭寧不說話了,但也不服輸,依舊傲慢地看著蘇鏡。
「那你說說,那時候你到底在哪裡?」
「我心情不好,開著車到處轉嘍!」
蘇鏡實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喬記者,你知道嗎?我本來挺佩服你的,現在卻開始鄙視你了。又是游車河,多麼無聊的借口啊!」
「我就是在游車河。」
「你是不是以為我沒有證據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蘇鏡說道,「你知道我們在你車裡發現什麼了嗎?」
喬昭寧臉色微微一變。
「當初你說你遭到了兩個人的襲擊,你傷口上又沒有留下匕首,我們自然認為匕首被兇手拔出來拿走了,」蘇鏡說道,「可是我懷疑你之後,就開始想,既然你是自殘的,那匕首去哪兒了呢?於是我又去看了下你的車,就在你的駕駛座下面發現了那把匕首。」
「是嗎?那可能是兇手放進去的吧?」
「當然是兇手放進去的,因為兇手就是你。」
「不,你一定搞錯了,那不是我放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事。」
「喬昭寧,你還是識相點,」蘇鏡說道,「匕首上是有你指紋的,而且只有你一個人的指紋。」
「好吧,就算我是自殘了,那又怎麼樣?難道這樣,你就能證明我是連環殺手嗎?你有證據嗎?」
蘇鏡嘿嘿一笑,說道:「沒有。喬記者,你也不要這麼激動,其實呢,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
「那你說這些廢話幹什麼?」
「逗你開心啊,哈哈哈,」蘇鏡爽朗地笑道,「儘管很多疑點都指向了你,但是我始終認為你不可能是兇手,因為被領導罵了幾句就殺人?換作別人也許可能,但是你喬昭寧肯定做不出這種事。」
「蘇警官,你總算想明白了。」
「是啊,連環殺人這種事,一般都是男人幹的,你怎麼會做出這麼刺激、有風險的事情呢?」
「你……」喬昭寧漲紅了臉問道,「你什麼意思?」
「哦,沒什麼,你別生氣,」蘇鏡說道,「我只是覺得像你這樣溫柔的男人,是不會殺人的。你看看那些混黑社會的,哪個不是膀大腰圓一臉彪悍的?像你這麼白白淨淨的男人,連握刀估計都不敢,又怎麼會殺人呢?你說是吧?」
喬昭寧氣得肺快炸了,轉念一想,又極力克制住了,從齒縫裡蹦出一句話來:「哼,警察也喜歡這麼拐著彎罵人嗎?」
「哦,不,」蘇鏡似乎有點錯愕,「我怎麼罵人了?我只是實話實說啊,如果哪兒說得不對,你可別往心裡去。你想啊,姚瑣涵塊頭那麼大,也算是孔武有力了,你這種小白臉哪是他的對手啊?而殺樊玉群的時候,兇手還得從高空脫險,這事也必須得男人才能完成,而且還必須是那種陽剛氣十足的男人,娘娘腔小白臉肯定辦不到。」
喬昭寧終於忍不住了:「蘇鏡,你他媽的罵誰呢?」
「不不不,喬記者,你可別激動,我只是在推測案情而已。」蘇鏡說道,「我說過,你不可能是兇手的啊。你再看皮華明,他是喉嚨被人割了一刀流血而死。割喉這種野蠻的行為,怎麼可能是你幹的呢?這也必須得是個男人才幹得出來,你說是吧?」
喬昭寧冷笑道:「哼哼,蘇鏡,你不要狗眼看人低。」
蘇鏡也火了,咆哮道:「你他娘的罵誰呢?老子好心好意為你開脫,你丫的非但不感激,還狗咬呂洞賓,你丫的還是男人嗎?媽的整個一副娘娘腔的樣兒,還不讓人說啊?你有種就去變性,做個純爺們,不要整天一副扭扭捏捏弱不禁風的樣子。」蘇鏡罵得越來越難聽了,而且還罵上癮了,「就憑你那小體格,還想高空殺人?做夢吧你!來陣風都把你吹跑了,還殺人!省省吧你,你個小白臉。」
蘇鏡決定放手一搏了,喬昭寧的作案動機,他已經確定了;喬昭寧的不在場證明,他已經推翻了。可他還是不能定喬昭寧的罪,因為他沒有證據。喬昭寧在每個案發現場都沒有留下指紋毛髮等物證,也沒有人證可以指正他。現在又不能刑訊逼供,否則他早就動手了。蘇鏡覺得自己就像貴州的那頭驢子——技窮了。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索性來一次激將法,希望能讓喬昭寧親口承認自己就是兇手。其實這一招也是他最近剛學來的,是從記者大佬們那裡學來的,姚瑣涵曾經用這一招逼急了一個銀行行長,讓他說出了「我就是法律」的話;樊玉群曾經用這一招逼急了扣車場一個保安,讓他放出了「非法拘禁你又怎麼樣?」的狂言。如今,蘇鏡決定如法炮製,在這位記者身上試試效果如何。
喬昭寧果然被激怒了,沒幾個男人喜歡被人叫做「小白臉」、「娘娘腔」的,喬昭寧尤其憤恨別人這麼叫他。想當初剛到電視台的時候,竟然有人開他玩笑叫他小喬,還時不時地吟誦一段「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最後,喬昭寧忍無可忍,跟人大吵一架,同事們這才知道他不喜歡別人開這種玩笑,於是再也不叫他小喬了,不過私下裡,大伙依然拿他的長相和姓氏打趣。現在,蘇鏡張口一聲小白臉,閉口一句娘娘腔,他早已出離憤怒了,正待發作,卻聽蘇鏡繼續說道:「小喬啊小喬,火氣不要那麼大,上火會長痘痘的,那樣就不漂亮了。」
「誰說我不敢殺人?」喬昭寧衝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