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沙姆龍坐在桌前,手握遙控器,花了五分鐘時間瀏覽了一遍世界主要電視媒體的新聞,盡量多瞭解一些已經公佈的細節。然後他拿起電話聽筒,撥了三通電話。第一通打給了意大利使館的舊相識托馬索·納爾迪,第二通打給坐落於不遠處拉賓大街的以色列外交部,第三通則撥給了掃羅王大道的情報處總部。
「他現在沒法接聽您的電話。」勒夫的秘書回絕道。沙姆龍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越過勒夫的秘書恐怕比突破軍隊關卡還難。
「叫他接電話,」沙姆龍說,「否則我就讓總理親自打過來。」
勒夫足足讓他等了五分鐘。
「你都知道些什麼?」沙姆龍問。
「你是說真相?一無所知。」
「我們的羅馬站點還在嗎?」
「別提了,」勒夫說,「但我們保住了一個探員。帕斯納去那不勒斯出差了,他剛剛登機,現在正在回羅馬的路上。」
謝天謝地,沙姆龍心想。「其他人呢?」
「很難說。可以想像,那邊的情況恐怕比較混亂。」勒夫向來喜歡輕描淡寫,「兩個辦事員失蹤了,還有一名通訊員也聯繫不上。」
「那邊有沒有什麼文件會惹麻煩?」
「我們只能希望一切都已經付之一炬了。」
「那文件櫃連導彈都炸不開。我們最好在意大利人找到它們之前把它們拿回來。」
塔瑪拉把頭探了進來:「他想見您。現在。」
「我們五點見吧。」沙姆龍說完,便掛上了電話。
他拿起記事簿,跟著塔瑪拉穿過走廊,走進了總理辦公室。門口有兩名大男孩兒保安,頭髮剪得短短的,襯衫蕩在褲子外頭。他們盯著沙姆龍徐徐走近,其中一人向旁邊退了一步,幫他開門。沙姆龍走了進去。
百葉窗遮住了外面的光線,整個房間顯得陰冷而昏暗。總理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面,身後的牆上掛著猶太復國主義領導人西奧多·赫茨爾的肖像,將總理襯得越發矮小。這個房間沙姆龍已經來過無數次了,但每次進來,依然會感到脈搏加速。對於沙姆龍來說,這裡代表著一段重要旅程的終點,代表著猶太主權在以色列土地的重建。生與死,戰爭與屠殺——與總理一樣,沙姆龍是這個時代的引領者。私底下,他們將這片土地看作是他們的國家,他們的創造物。他們會捍衛它,不讓它受到任何人的削弱或摧毀——無論是阿拉伯人、猶太人還是非猶太人。
總理向沙姆龍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總理的腦袋很小,卻又大腹便便,看上去就像座火山。他粗短的雙手放在桌面上,肥胖的臉頰幾乎垂到了領口。
「情況有多糟,阿里?」
「過不了今晚,我們就能瞭解到更多情況。」沙姆龍說,「不過,有一件事我可以確定,這應該是我們國家最嚴重的恐怖事件之一了,或者沒有『之一』。」
「死了多少人?」
「還不清楚。」
「大使們呢?」
「從官方報告來看,他們還沒被列入死亡名單。」
「非官方的呢?」
「他們應該已經死了。」
「兩個大使都死了?」
沙姆龍點了點頭:「還有他們的副手。」
「確定死亡的人數是多少?」
「意大利方面報告,有十二名警察和保安人員已經確認死亡。目前為止,外交部確定,有二十二名工作人員和十三名居住在使館宿舍的家庭成員被證實死亡。十八人失蹤。」
「也就是說,死了五十二個人?」
「至少。當時還有一些在大門口排隊的訪客。」
「情報處什麼情況?」
沙姆龍把剛剛從勒夫那兒得到的信息告訴了總理。帕斯納還活著,另外三位情報機關工作人員恐怕已經死了。
「是誰幹的?」
「勒夫還沒得到……」
「我不是問勒夫。」
「不幸的是,可能性有很多種。現在不管我說什麼都只是推測。這個時候作推測對我們沒用。」
「為什麼是羅馬?」
「很難說。」沙姆龍說,「可能只是碰巧。也可能是恐怖分子發現了我們防禦工作的漏洞,所以打算把那兒作為目標。」
「但你並不這麼認為?」
「是的,總理先生。」
「這和幾年前梵蒂岡的那件事有關嗎——關於艾隆的那件事?」
「難說。目前所有的證據都只能證明,這是阿拉伯恐怖分子的自殺式襲擊。」
「領導部門會議之後,我要發表聲明。」
「這很明智。」
「我想讓你幫我寫聲明稿。」
「沒問題。」
「你嘗過蒙受傷痛的滋味,阿里。我們都經歷過。多投入點感情,把你身上那波蘭人的悲情使出來。今晚這個國家需要哭泣,就讓他們哭泣。但是要告訴他們,做這件事的畜生一定會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