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整個營區頓時變得人心惶惶,驚恐的叫聲絡繹不絕。廖軍長不得不讓人鳴槍示警,並且讓士兵拿著大喇叭宣傳:不准對死人和一切生肉下手!
而那具在夢中被寄生蟲爆體的屍體,也被強忍著噁心的士兵們清理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帳篷後,我渾身不自在,一想到自己的身體裡,可能也寄生著許多蟲體,我就覺得一陣的頭皮發麻。
古蓉的神色也不好看,但她還是安慰我們道:「咱們沒有吃過生食,不要緊。以後我們得更加注意。」
這大概是唯一的安慰了,末世以來,我唯一吃過的生食就是白蟻。
其餘的,不管是什麼肉,都堅持一定要全熟的原則:寧願讓肉老十分,不能讓它生一毫!這是我當初在貴陽聽說寄生蟲事件後總結出的行為準則,謝天謝地,這個準則是有用的。
這不平靜的一夜過後,我們該啟程的還是照舊啟程,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寄生蟲爆發的人越來越多,幾乎都是朝死人肉下過手的。
人人自危的一段時間過後,寄生蟲爆發總算緩解了,沒有再見到有人爆體,看樣子『該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即便如此。可每天都看到有人以一種噁心恐怖的方式慘死,帶給人的心理壓力,實在是巨大。
如此又平靜了十來天,隊伍在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死了六千多人。虛弱和凍死的居多,被雪妖打劫走的又佔一半,寄生蟲爆發的雖然恐怖,但畢竟佔比不大。
原以為關於寄生蟲的事,也就此告一段落了。眾人的心剛平靜了沒幾天,又一個消息炸開了鍋。
有人上廁所,拉出了蟲子。
末世環境不衛生,人體寄生蟲比以前多,可以理解。但那人拉出來的蟲子,數量很多,並且他堅持聲稱,自己絕對沒有碰過生肉。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有了類似的現象。但沒有出現之前那種寄生蟲爆體的事。
即便如此,也足夠讓人覺得驚悚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別說我了,連巫流和古蓉,都再也吃不下那些肉了。
晚上,我們三人分食了幾朵玫瑰花,面面相覷,沒人說得出話來。
片刻後,巫流率先打破沉默,嚥了嚥口水,道:「你們、你們沒人拉出蟲子吧?」
我只覺得自己菊花一緊,苦笑道:「暫時沒有,還好吃得少拉的少,我現在每一次想上廁所前,都怕的雙腿發抖。」在這種大環境下,人人都擔心自己會拉出什麼蟲體來,而且寄生蟲這東西,如果能直接通過糞便拉出來,就說明體內的蟲已經很多了。
前人的慘狀猶在眼前,實在讓人膽戰心驚。
☆、第四十二章 隴南
過去,在這種直接拉蟲的情況下,就該立刻吃下蟲藥了,否則任它們繁殖下去,人都會死的。
後來衛生環境好了,人吃的東西農藥也多,寄生蟲這種病也就很少見,一般發生在偏僻和衛生條件差的農村地區。
可現在,哪裡有下蟲藥吃?
我努力回憶著自己的食譜,確認自己吃的東西都是熟的。並且作為一個女人,我還是挺講究的,能乾淨就盡量乾淨。在這個隊伍中,我應該比大部分人都要『乾淨』,應該……應該不會那麼倒霉吧?
或許該說幸運吧,我們三人都沒有出現那麼倒霉的情況,出現寄生蟲病的,都是在末世相對過的不那麼好的人,軍隊和大勢力的高層,一些在末世後備受推崇的醫生一類的。也都沒有發生這種情況。
在接下來的前進過程中,時不時的便會有人死於寄生蟲病,當然和之前的爆體不一樣,他們的死因,大多是因為寄生蟲破壞了內臟功能而死,不管內裡再怎麼噁心,外表死的,至少沒之前那些人那麼慘。
在這種膽戰心驚和神經高強度緊繃中,我們迎來了速凍以後,第一個有活人的城市--隴南。
它地處秦巴山區,東接陝西,南通四川,扼陝甘川三省要衝,素稱「秦隴鎖鑰,巴蜀咽喉」。說簡單點。這也是一個周邊多山的地帶。
這地方同樣看不見任何的植物和動物,同樣是一片冰天雪地,但當我們進入市區,確切的說,是到達隴南的安全區外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我使勁兒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對古蓉說:「你掐我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古蓉當然沒有掐我,旁邊的巫流直接在我手臂上狠狠一揪,頓時痛的我齜牙咧嘴,然後他咧嘴笑道:「你沒做夢。」
不只是我,其餘人一個個也是目瞪口呆,在隊伍最前面的廖軍長等人,簡直跟施了定身法一樣。
此刻,在我們前方,有一個巨大的圍城,磚石結構,非常新,看起來相當牢固。
圍城上守城的士兵,身形挺拔。面容豐滿,和我們整個隊伍的形銷骨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圍城前方就是鐵製的大門,大門此刻敞開著,不停有人來來往往,人們都穿著衣袍,有動物皮毛的,也有羽絨服一類的,甚至還有些小孩兒在城門口溜冰玩兒。
許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聚集在了那些小孩兒的身上。
孩子。
已經太久沒有見到了。
在生存面前,繁殖被放棄了,老人和孩子,成了死的最快的那一撥人。
此刻,我們這些經歷了無數黑暗的人,再看到城門口歡笑打鬧的孩子時。竟然一瞬間覺得陌生。我覺得自己似乎來到了天堂,這裡的人,沒有黑暗,沒有你死我活,他們的臉上,有末世裡罕見的笑容。
這太不可思議了。
隊伍裡有些男人,看見城門口行走的孩子和女人,大約是想到了自己的老婆,大約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們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早已經引起了這個圍城中人的注意。
裝備精良的士兵迅速小跑出來列隊,領頭一個軍人,直接走向了廖軍長,啪的行了個軍禮。
廖軍長立刻回禮,緊接著才交談起來。
「你們來自哪裡?」
「成都。」
「你們的隊伍有多少人?」
「一萬九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