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感謝你的信任投票。我們會把它解決好,我會隨時向你報告情況。現在我得掛電話了。」
「祝你好運。」
「也祝你好運。」
從搜捕中退出,萊姆心裡也不好受。尤其是追捕目標是這樣的罪犯。
但是已經做出決定了。現在522是他唯一的獵物。
「梅爾,繼續打電話,查清楚來自布魯克林區的證據到底是什麼。」
12
嗯,出乎意料。
看到便利貼上的地址是上東區的,得知羅伯特·喬根森是一名整形外科醫生,艾米莉亞·薩克斯原以為亨德森·豪斯酒店公寓會比這裡氣派得多。
沒想到是一個令人作嘔的下等酒店,只是癮君子和酒鬼的暫住之所。污穢不堪的休息室裡塞滿了發霉的傢俱,顏色和樣式也不搭配,瀰漫著大蒜、廉價的消毒劑、沒用的空氣清新劑和酸臭的體味。大多數無家可歸者的收容所都要比這兒舒服得多。
站在骯髒的門廳,她停下來,轉過身。522的暗中監視以及他在布魯克林輕而易舉地欺騙了聯邦探員的事,依然讓她心神不安。她謹慎地環視了街道四周。好像沒有人對她特別地關注,但是兇手當時很可能就在迪里昂·威廉斯家附近,她卻完全沒在意他。她注視著路對面的一座廢棄的建築物。有人正從其中一扇佈滿塵垢的窗戶裡凝視著她嗎?
還是那兒!第二層有一扇破碎的大窗戶,她確信黑暗中有動靜。是一張臉,還是從屋頂的破洞裡射進來的一道光?
薩克斯走近了些,仔細地觀察著那幢樓。但是沒有發現一個人,她覺得是自己看花了眼。她虛弱地喘息著回到酒店,走了進去。在前台,她對著一個胖得無可救藥的服務員亮了亮警徽。看到有警察來了,他好像一點也不吃驚,也沒覺得不安。他給她指了指電梯。一開門,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哦,還是走樓梯吧。
有炎症的關節一拉伸,她就疼得直咧嘴。她推開了第六層的門,找到了672號房間。她敲了敲門,然後閃到一邊。「我是警察。喬根森先生在嗎?請開門。」她不知道這個人和兇手有什麼關係,於是她把手放在格洛克手槍的槍把旁邊。這件精密武器像陽光一樣不可或缺。
沒人回答,但是她確信聽到了貓眼的金屬蓋板發出的聲音。
「我是警察。」她又說。
「把你的身份證從門縫塞進來。」
她照辦了。
短暫的躊躇後,聽到了幾條鎖鏈被解開和鎖閂被打開的聲音。門開了一點,但是又被安全桿絆住了。開縫比一根鏈條留下的要大些,可是人還是過不去。
一個中年男子的頭探了出來。他頭髮很長,很久沒洗過了。鬍子亂蓮蓬的,顯得臉色很難看,眼神緊張不安。
「你是羅伯特·喬根森醫生?」
他凝視著她的臉,然後又看了看她的身份證,翻過來,舉起來對著燈,雖說那個長方形的薄片是不透明的。還給她後,他鬆開了安全桿。門開了。他仔細查看了她身後的大廳,然後示意她進來。薩克斯小心翼翼地走進去,手依然放在槍邊。她檢查了一下屋子和壁櫥。這個地方沒住別人,他也沒有武器。「你是羅伯特·喬根森?」她又問。
他點點頭。
她這才更仔細地把這間淒涼的屋子打量了一番。房間裡有一張床、一套桌椅、一把扶手椅和一張破爛的沙發。深灰色的地毯污漬斑斑。一隻長桿落地燈投下昏黃的光。百葉窗緊閉。他似乎是靠著四隻大衣箱和一隻運動包生活。沒有廚房,只是在起居室的角落裡放著一台迷你冰箱、兩台微波爐和一隻咖啡壺。一日三餐主要是湯和拉麵。上百隻馬尼拉文件夾靠著牆整齊地擺放了一排。
他的衣服是當年生活好的時候買的,看上去似乎價格不菲,但已襤褸不堪,污跡斑斑了。鞋跟也磨損了。可能是因為染上了毒癮或酒癮,不能從醫了。
此刻,他正忙著做一件奇怪的事:把一大本硬皮教科書切成碎片。
或許是精神病讓他落魄至此。
「你是為了那些信來的吧。是時候了。」
「信?」
他懷疑地審視著她,「不是嗎?」
「我不知道什麼信件。」
「我寄到華盛頓的。但是你會跟人講的,對嗎?所有的執法官。你們這些公共安全人士。你肯定會的。你不得不說,人人都是這樣。刑事數據庫還有所有的……」
「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好像相信了她的話,「好吧,那——」他睜大了眼睛,低頭看著她的臀部,「等等,你的手機開機了嗎?」
「嗯,開著。」
「上帝啊!你怎麼回事?」
「我——」
「你怎麼不裸奔到街上,把你的住址告訴每一個陌生人?把電池取出來。不只是關機,取出電池!」
「我不會取的。」
「取出來,不然你就立刻滾出去。還有PDA、尋呼機。」
這似乎是煞風景的事。不過,她堅決地說:「我不會把存儲器轉出的。我把手機和尋呼機的電池取了。」
「好吧。」他嘟囔著探身過去。她把兩個設備的電池取出來,關掉了PDA。
然後她向他要身份證。他考慮了一下,找出了他的駕照。上面的地址是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威治鎮,那是市區最時髦的小鎮之一。「我不是為什麼信而來的,喬根森先生。我只是有幾個問題,不會佔用你太長時間的。」
他示意她坐到髒兮兮的沙發上,自己則坐在桌邊的一把搖搖晃晃的椅子上。他好像情不自禁地拿起一本書,用剃鬚刀把書脊削掉了一片。他刀法嫻熟,又快又準。薩克斯慶幸他倆之間隔著一張桌子,便於掏槍。
「喬根森先生,我是為今天早上的一起犯罪事件而來的。」
「啊,是啊,當然。」他撅起嘴,又掃了一眼薩克斯,他的表情很明顯:順從而又厭惡。「這次我又犯了什麼事兒?」』
這次?
「是一起姦殺案。但是我們知道和你無關。你在家裡。」
他冷笑道:「哈,跟蹤我。當然。」然後愁眉苦臉地說,「該死的。」這句咒罵是因為他在切碎的一小塊書脊裡發現了什麼,或者沒找到什麼。他把它扔進了垃圾堆。薩克斯看到半開的幾隻垃圾袋裡裝著衣服、書、報紙和剛被割開的小盒子的碎片。然後她掃了一眼大號的微波爐,看到裡面有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