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從她們一對一的談話中,萊姆推斷出了事。
「好的,當然可以。但是我在林肯這兒。你想過來嗎?」她掃了一眼萊姆,萊姆點頭同意。「好,親愛的。我們不會睡著的,沒問題。」她啪地關上手機。
「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她不願意講,只是說丹和伊妮德今天晚上要緊急加班,所以大點的孩子都要睡一個屋。她想出去,又不想獨自住我那兒。」
「我不介意,這你知道。」
薩克斯躺下來,嘴裡唸唸有詞。然後她悄悄地說:「我剛才計算了一下。她要打個包,把車從車庫裡開出來……趕到這裡足足要花45分鐘。我們還有一點時間。」
她湊上前去,又開始吻他。
就在這時,刺耳的門鈴聲響了,內部對講機裡傳來嘈雜的聲音:「萊姆先生?艾米莉亞?嘿,我是帕米。能打個電話讓我進來嗎?」
萊姆笑了,「或許她就是在門前的台階上打的。」
帕米和薩克斯坐在樓上的一間臥室裡,只有她們倆。
這間臥室隨時歡迎這個女孩入住。隔板上放著一兩個製成標本的小動物,無人理睬(假如你的父母是從聯邦調查局跑出來的,那麼玩具在你的童年時就不那麼重要)。但是她有幾百本書和CD。多虧了托馬斯,衣櫃裡總是有乾淨的運動衫、T恤和襪子,足夠換洗。有一台天狼星衛星收音機,一台唱片機,還有她的跑鞋。帕米喜歡沿著環繞中央公園水庫的1.6英里人行道快跑。她跑步是出於對跑步的熱愛和內心的渴望。
現在這個女孩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用棉花球蘸著指甲油,把她的腳指甲塗成金色,她母親不准她塗指甲,也不准她化妝(「出於對上帝的尊重」,也不管這話到底有沒有用)。她一從右翼地下組織脫離出來,就開始對自己略加修飾,看上去讓人很舒服。比如塗指甲油,頭髮挑染成淡紅色,穿三枚耳釘。看到她沒有走極端,薩克斯放了心。沒有誰比帕梅拉·威洛比更有理由走荒誕怪異的路線。
薩克斯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雙腳朝上,腳指甲上什麼都沒有塗。一陣微風吹進小屋,帶來了春天的中央公園裡混雜的氣息:覆蓋層、泥土、被露水打濕的樹葉和汽車尾氣。她啜了一口熱巧克力說:「哎唷,先吹一吹。」
帕米對著杯子吹吹氣,喝了一口說:「好喝。嗯,很熱。」她繼續塗指甲。和今天早些時候的臉色相比,此時這個女孩顯得困惑不安。
「你知道它們叫什麼嗎?」薩克斯指著問。
「腳?腳趾?」
「不,是底下。」
「知道了,是腳底下和腳趾底下。」她倆都笑了起來。
「是足底。它們也有印記,和指紋一樣。曾經有個兇手用光腳丫子把一個人踢昏了,但是有一次他沒踢中,一腳踹到了門上,留下了足印。林肯由此斷定他有罪。」
「真厲害。他應該再寫一本書。」
「我在敦促他寫。」薩克斯說,「你最近怎麼樣?」
「斯圖爾特。」
「往下說。」
「也許我不該來。我太傻了。」
「說吧。別忘了我是警察,我會幫你擺平的。」
「就是,我的同學埃米莉打來了電話,星期天接到她的電話很奇怪,她從來沒在星期天打過。我就想,好嘛,出事兒了。剛開始她好像不願意說,後來還是說了。她說她看見斯圖爾特和學校裡的另一個女孩在一起。在足球比賽結束後。可是他對我說的是他直接回家了。」
「那麼,有事實依據嗎?他們只是在說話?那也沒什麼不對。」
「她說她也不確定,但是看上去他好像摟著她。他一看到有人看他,就匆匆地和她走掉了。像要躲起來。」塗腳指甲的工程進行了一半就停止了,「我真的很喜歡他。要是他不想見我,我會難受死的。」
薩克斯和帕米曾經一起去看過一名法律顧問。徵得帕米的同意後,薩克斯單獨和她談過話。帕米將會遭受長期的創傷後精神壓力,不僅是因為長期受到反社會的父母的控制,還因為曾有一度,她的繼父險些犧牲她的生命企圖謀殺警察。和斯圖爾特生出的這些枝節,對大多數人來說只是小事一樁,但是在這個女孩的心中卻被放大了,可能會產生毀滅性的後果。顧問告誡薩克斯既不能增加她的憂慮,也不能對此輕描淡寫,而要仔細考慮每一種憂慮的情緒,試著去分析它。
「你們倆有沒有說過和其他人約會?」
「他說……這個嘛,一個月前他說他只和我約會。我也沒有和別人約會。我跟他說過。」
「還有其他情報嗎?」薩克斯問。
「情報?」
「我是說,別的朋友還說過什麼嗎?」
「沒有。」
「你認識他的朋友嗎?」
「算是認識吧。但是不會因為這件事去問他們什麼。那就太沒勁了。」
薩克斯微笑著說:「這麼說暗中偵查沒用了。那好,你就去問他好了。直截了當。」
「你覺得這樣好?」
「對。」
「假如他說他是在和她約會呢?」
「那你應該感謝他對你很坦誠。這是個好兆頭。然後你就說服他甩了那個蕩婦。」她倆笑了起來,「你就說你只想和一個人約會。」一股母性的力量油然而生,薩克斯立刻補充道,「我們不是要談婚論嫁,也不是要同居,只是約會。」
帕米立刻點點頭,「哦,當然。」
薩克斯鬆了一口氣,接著說:「而且他是你唯一想約會的人。但是你希望他和你的想法一樣。你們之間出現了問題,那就相互說出來。你們可以好好談的,你們倆心有靈犀,只是你沒怎麼看出來。」
「就像你和萊姆一樣。」
「對,和我們一樣。但是如果他不願意,那就算了。」
「不,不行。」帕米皺起眉頭。
「不,我只是告訴你該怎麼說。另外,告訴他你也會和別的男孩子約會。他不能佔兩頭。」
「我也這麼想。可他要是說可以呢?」一想到這個,她的臉色就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