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我說我知道,往東走,能找到江雪。
江修立即就愣了,他不敢置信地說道:「你怎麼知道?」
「我去過看江雪的墳墓,四周都是堵著的,只有一處是山谷,現在想想,那山谷正好是在東邊。之前你讓我跑,要我一直往西邊跑,我能猜到,西邊應該是江雪的死路,她只能往東邊走。」我分析道。
江修沉默了,隨後對我爸說,你這兒子腦袋瓜不錯。
媽媽哭得更厲害了,爸爸讓她不要哭,他歎口氣說道:「你如果真要去找她,一個大活人,我們攔不住。現在跟我們說,就是想讓我和你媽安心。聽你這麼說,我們是欠她很多,要找就找吧,能平安回來就好……」
我爸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然後不再說話。我站起身,給他們鞠躬,說事情不想太遲,否則怕追不上江雪。
吃過飯後,我就在家拿了旱煙和自己的銀行卡,然後出了村。我家這後山不高,過了山就是一座小鎮,我認定江雪會往那鎮上跑。就算她……就算她不是活人,估計也不想孤苦伶仃地在山裡待著。
江修雖然嘴上罵我,可他跟我父母感情好,心裡自然也會惦記我。在我出門前,他跟我吩咐說:「你要找的不是活人,平日裡活人鑽的地方,你不好找。到了隔壁鎮子,一個地方可以找,三個地方不能找。能找的,是不正常的地方,遇見怪事多留意一下,死人喜歡往死人那邊湊。可你若看見有女人頭髮絲在木頭上,要跑;看見指甲在碗裡,要跑;走夜路有涼風吹後腦勺,要慢慢地跑,別驚擾到後面的東西。」
我先去了最近的鎮,然後打摩的去隔壁鎮的村子。
來到村裡,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到處閒逛,看看有沒有不正常的地方。而菜場,田地那些人們需要去的地方,我都沒走。
一路上都沒看見奇怪的情況,就在快走出西村時,情況有了變化。
在西村的一條寂靜街道上,有個人家正在辦葬禮,這照理說是很正常的事兒,可當我要路過時,我的左腿卻忽然震了一下,等路過後,腿上又沒了感覺。
我疑惑地再往回走,左腿又震了一下,這時候我驚訝地把手往左腿口袋裡摸去,正好摸到一塊滑滑的布,頓時又臉紅心跳了。原來江雪的肚兜還在我口袋裡,不過這真是怪異,怎麼走過這戶人家的時候,肚兜會忽然有反應?
我看向屋子裡面,這戶人家死的是一個姑娘。這讓我覺得怪異了,因為那姑娘長得挺年輕的。在我們這一帶,如果有年輕人或者中年人病死了,或者遭遇意外死去,都不會辦葬禮。因為這樣很不吉利,死得本來就不風光,大家怕葬禮風光點會打擾到死者。
可這戶人家卻是異乎尋常,竟然給女孩辦起喪事來。我想了想,覺得可以探測一下,就過去問那戶人家的主人,要不要多個唸經的,給個五十塊錢吃飯就行。
在我們這一帶的山村裡,會唸經的人很多,大家平日裡都信佛,幾乎每戶人家都有佛經,沒事也都會唸經,因為以前電視天線都沒有,只能唸經和打牌來打發時間。
那主人是個中年男人,一聽說我要唸經,他竟然露出欣喜的樣子說道:「好好好,唸經的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我看得緊皺眉頭,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講排場?
這時我疑惑地看向棺材,頓時臉色一變。
棺材前的三根香黑乎乎的,長短不一,明顯都是沒燒一會兒就滅了的。
靈堂滅香,哪怕是山裡人,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意思……
此時我口袋裡的肚兜還在震,好像是要將我扯走一般。我這才明白,原來那肚兜不是想我留下來看看,而是想我趕緊走。
我自知不能惹事,連忙站起身就走了,那主人納悶地在後面叫我,但我沒回頭。越往下走,我越是心涼,因為在村出口的路邊,竟然整齊地放著兩排碗,每個碗裡都有半碗水,靠近點看,我發現裡面竟然還放著幾塊指甲。
肚兜震得越來越厲害,想快點將我扯走,我心裡納悶地很,這個村子到底怎麼了?
我不敢久留,連忙就出了村。可去了車站,卻發現小車站裡竟然也擺著幾個碗,公交車根本沒開。這下我慌了,因為距離下一個村有十幾里路,如果走路的話,今晚恐怕要睡在荒郊野外,我們這的野外可是有狼的。
那今晚……是必須留在這個村裡了。
第12章 怎麼是她
我灰溜溜地回到之前那個辦喪事的人家,那主人見我回來了,納悶地問我之前為什麼走,我說想起剛才買了煙忘記給錢,趕緊去還上了,他點點頭說我挺憨的。
並不是我閒著找事,而是這村裡沒有能住宿的旅店,我只能有三個選擇。
要麼睡荒郊野外,要麼睡街上,要麼來唸經度過一晚。思來想去,就第三種方式最好,至少周邊能有不少人陪著。
這裡唸經的人真不少,加上我足足有二十個,我們一起敲木魚唸經,但大家唸經的聲音都不大,有點像碎碎念。我疑惑地看著這些人,只見他們都是閉著眼唸經,眼皮根本不抬一下。此時我下意識去看靈堂,那香又點上了,但這次不是三根,而是四根,看著格外彆扭。我從來沒見過給死人上香會點四根煙的,怎麼想都很奇怪。
主人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是很焦急的神色,時不時去看靈堂的香,滅了就再點上,但一直是四根。
等到傍晚,屋裡來了個和尚。見到那和尚,主人臉色立即就放鬆了,恭敬地把和尚迎進來。只見那和尚走到棺材前,從寬大的粗布衣裡拿出幾面鏡子,分別放在了棺材的四個角位置,面對著棺材。從我這裡,正好能看見棺材左上角的鏡面。
而等看見後,我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因為那面鏡子裡,竟然是空蕩蕩的,根本就沒照到這個棺材!
那棺材就如同在鏡子裡蒸發了一般,可它卻是真實處在我們面前。我看見和尚搖了搖頭,然後取來一面鏡子,分別來照每一個人的臉。
我心中納悶,這到底是幹什麼?
鏡子照過了一個個人,都很正常,而在照到我時,情況不對了。
在這鏡子裡,竟然也看不見我,這場景讓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明明是如此真實地存在著,可鏡子裡愣是沒我的人影。
和尚立即對我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小兄弟,你能幫個忙不?」
「不幫,我要走了。」
我連忙搖搖頭朝著外面走去,那人家立即衝過來拉住我的手求我幫忙。他說只要我願意幫忙,可以給我兩萬塊錢。
這句話讓我猶豫了,很是心動。因為我爸媽種地一年,差不多也就一萬多塊錢的收入,而我在外面打工時,一年也就兩萬四千塊,這筆錢已經是我全家半年的收入。
和尚把手放在我肩膀上,他輕聲說道:「小兄弟,我能像你保證,不會讓你有生命危險。」
聽他這麼說,我有些安心下來,嘴上還是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可千萬別只是說說而已。」
「那當然不打誑語。」
我就平靜下來,問和尚要我做什麼。他讓我盤腿坐在棺材前,小聲跟我說道:「你看這棺材照不見,是代表有煞氣,那棺材的主人不想讓我們看見。而你照不見,是因為你身上有陰氣,我也不問你為什麼會有陰氣,剛才只是例行公事,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人,結果正好選中你。你只要坐在這裡就成,我會吩咐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