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咬緊牙關說出了一個不字，這個情況讓我難免有些意外。我看著東方青雲的眼睛，發現裡面的不甘愈發嚴重。
他……被生活磨軟了骨頭麼？
「前些日子，上頭說要買點嬰兒的衣服，我自告奮勇去買了，因為知道是給念成的……」東方青雲握緊拳頭，他小聲道，「那時我看了監控，正好又玉在睡覺，我就偷偷潛進去，把衣服放在念成旁邊。他那時候不想睡覺，正好在嬰兒床裡玩。等看見我進來，他咧開嘴對我笑。臉小小的，手小小的，腳小小的，那明亮的眼睛卻挺大。那一剎，我就覺得心裡有什麼被觸動了，突然覺得又想活下去。」
我咬緊嘴唇，看著東方青雲那複雜的神情。他死死抓著地上的草，輕聲道：「我……想活下去。想看他學會走路，想看他學會說話。想看他上幼兒園……這個舅舅，現在不能被他爸爸殺死。」
「是這樣麼。」
我歎了口氣，將斬佛收了起來，輕聲道：「你錯過了一個解脫的機會，希望你不會感到痛苦。」
他艱難地爬起來，看向我的眼神已經滿是複雜，最終，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輕聲道：「你說得對，你們在進步，我卻一直在原地踏步。江成，現在我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但很快就會有更強的人過來。原本他們已經覺得你是威脅，等發現我殺不掉你後，他們會……」
我搖搖頭，隨後笑道：「沒關係，我跟天堂早就已經勢不兩立。」
東方青雲嗯了一聲，隨後彷彿不想再面對自己的失敗，他轉過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滿不是滋味。對我來說，曾經的東方青雲就如同神一樣站在高處，我只能像個螻蟻一樣仰望他。可等超越他的這一天真的到來，我才發現那是如此悲哀。
如果……那是真正的東方青雲，哪怕沒有被靈魂束縛。估計也能原諒我吧？
我歎了口氣，下意識就要回去，卻發現地上躺著東方青雲的那把荒蕪。頓時我愣了一下，莫非東方青雲失魂落魄，連兵器都忘了收走嗎？
我下意識去拿荒蕪，卻發現這把荒蕪一點冰涼的感覺都沒有，而且抓著非常輕，遠遠不是荒蕪該有的重量。頓時，我心裡有個柔軟的東西被觸動了，忍不住轉過身，對東方青雲離去的方向鞠躬。等彎下腰來，我咬牙道：「謝青雲哥……不殺之恩。」
說罷，我將荒蕪刺在地上，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愣是揮散不去，從心臟慢慢擴散到全身。
如此瀟灑，哪怕靈魂被束縛，也能有自己的主張，這……才是東方青雲嗎？
我心裡忽然有了感覺，隨後閉上眼睛，盤腿坐在地上。仔細想著曾經東方青雲留給我的話。
是我的，哪怕再弱，那也是我的；不是我的，哪怕是大羅金仙，也不屬於我。
心裡的感覺愈發強烈，我的心臟甚至開始快速跳動起來。悟到了，我悟到了！
那個時候，我一直都認為，那應該是東方青雲的修煉方法。適合的功法，那就拿來修煉，不適合的功法。哪怕再強，也是毫無用處。現在我才明白，那只是東方青雲將話說了一半。也許是因為他想我去悟到，也許是因為有什麼外界的關係，但是現在。我已經學到了這句話。
是我的命，哪怕再弱小，如同螻蟻一般卑微，那也是我的性命，也是我的人生，我的靈魂，我要將它活得完美。等活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只要對我自己來說，活得問心無愧，就足夠了。
不是我的緣分。哪怕再好，再強，再能滿足一切貪慾，那也不屬於我。人有克制之心，悲憤喜怒，說穿了都是一個點。若是能掌控這個點，那就能掌控一切。
若是真要將這兩句話融在一起，我找遍世間萬語，也找不到最適合它們的。等我睜開眼睛的一剎那，我才明白，其實用短短三個字來形容，已經是最適合了。
《青雲道》。
在我的腦海裡，忽然慢慢浮現了一行文字，就如同是曾經留在我體內的某個炸彈，現在忽然炸裂開來。我吞了口唾沫。站起身回到屋子裡，然後盤腿坐在床上，仔細地想著《青雲道》。
是我的，那就是我的。不是我的，等掌控好了，就能掌控一切。
「出來……」我忍不住喃喃自語，心臟開始快速跳動，渾身也跟著燥熱起來。
而這時候，我腦中忽然響起了一道冷漠的聲音：「怎麼，現在有面對我的能耐了？」
我深吸一口氣，喃喃道：「不要迷惑我，你沒法跟我說話，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心魔，今天我就用這《青雲道》，看看能否將你徹底掌控。你若是有緣被我掌控，那就是最好，你要是無緣被我掌控，我也要把握好這個點，讓你再也不能犯我，為我所用！」

第633章 對戰心魔

「嗤嗤……」
在我腦海裡，心魔忽然發出了一陣奇怪的笑聲。但我心裡清楚，心魔並不是真正存在的，他只是我心中的負面情緒，我可以看見他，聽見他，甚至被他掌控，都是因為我的心性還不夠強大。
其實說穿了，心魔只是我的情緒而已，從《青雲道》的理論來分析。只要我能掌控這種不適合我的情緒，那我就能自己合理利用心魔。也就是……發揮出自己的潛力。
「無論跟我說多少都沒用……」我沉聲道，「今天，我就要把你收服。」
「就憑你？」
那心魔的聲音已經開始變得有些妖魔化：「江成，你還真是太自以為是，你有沒有想過，要不是因為我，你早就死了。一次是在萬教大戰的時候，一次就是在上次被天堂包圍的時候。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是有情有義嗎，怎麼對我就這般狠心？」
我倒吸一口涼氣，想不到我心中的負面情緒竟然這般強大了。但沒用的，今天我就是抓緊要掌控他，趁著剛剛領悟《青雲道》，這是我的最佳機會。因為心魔就是我。如果我會《青雲道》，那只要給他一些時間，他也很快就能掌握。
忽然間，在我腦海裡，憑空出現了一道記憶。那赫然就是當初我在醫院，眼睜睜看著自己妻離子散的情景，看見這情景，我心裡難免憤怒起來。而心魔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更加得意：「對，就是這樣，你就該這樣憤怒。當初要不是因為你無能，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記得嗎？那時候江雪跟你打電話，她說歸根結底，其實都是因為你太無能。江成，我可以讓你變得更加強大，我可以發揮出你的潛能。你想自己掌控我，沒這麼容易，你有顧及之心，但我沒有。人只有拋棄了一切，才能真正地成長。」
我咬牙道：「你那不是拋棄一切，你那是憎恨一切。我的身體，就該讓我自己做主，我說要怎麼做，那就是怎麼做。心魔，把你的力量給我，激發潛能這種事情，我自己就能掌控。」
「交給你？可你甚至連自己的怒火都控制不好。」
心魔的聲音開始有了一絲嘲諷的味道，我咬緊牙關，忍受著這種不舒服的感覺。這時我閉上眼睛，腦海裡開始有了畫面。此時的我站在一片黑暗的空間之中。而心魔就站在我的對面，他與我長得一模一樣，臉上帶著一絲妖異的笑容，很是不屑地看著我。此時他張開口，聲音輕輕地傳進了我的耳朵：「來，擊敗我，只要你能擊敗我，你就能掌控自己。可是江成，你有那能耐嗎？」
我深吸一口氣，試著召喚出斬佛。誰知道心中一想，斬佛竟然真的出現在我的手上，而心魔很是不屑地笑了笑，就如同他面對的並不是我，而是一個剛學會拿刀的小孩子。
被輕視的感覺，很不好受。
「來呀……」心魔咧開嘴笑道，「你說想掌控我，那就來呀。」
我心裡難免有些驚歎，想不到《青雲道》的效果竟然這麼好，甚至可以讓我直接面對心魔。只可惜我以前沒遇見過，難怪東方青雲這般強大霸道。卻從不曾被心魔控制。
面對囂張的心魔，我心裡也難免有些不痛快，索性就右腳一跺，快速地朝著心魔衝去。而他面不改色地看著我，忽然間，他手中也出現了一把斬佛，朝著我的肩膀迅速砍下。
好快的速度！
他的速度是真心很快，甚至讓那刀變成了殘影，讓我有些看不清楚。我驚慌失措地抬起斬佛，只聽砰的一聲。他那刀砍在我的斬佛上，使得整把斬佛都顫抖了一下。可就在這一剎那，心魔手上的斬佛卻忽然穿過了我的斬佛，看見這情況，我不由得心中一驚。
是陰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