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光波翼忙拉著花粉走開,拐到另外一條街上,隨便尋了家酒館,讓花粉在酒館稍候,自己快步奔回茶鋪。
進到茶鋪,見羅綵鳳猶尚微微發抖,面無人色。光波翼忙扶著她回到家中,半晌,羅綵鳳才開口說道:「是她!」
光波翼輕聲問道:「你可看清楚了嗎?」
羅綵鳳點點頭,道:「那天夜裡,她也是像這般『咦』的一聲。」
「咦的一聲?」光波翼怪道,「從前怎未聽你說起?她為何發出咦的一聲?」
羅綵鳳說道:「當日你進到我家中時,我害怕極了,一時也未必說得周詳。況且那天夜裡,我從自己房內剛剛跑出來,便聽見『咦』的一聲,然後才開門見到她二人。當時也不知是誰發出的聲音,故而也不知為何發出這聲音。今日見她,才想起來,想必便是她發出的聲音。」
光波翼又問道:「夜裡昏暗,你又剛剛睜眼醒來,那夜你是否當真看清了那位花粉的面貌?或是只覺得與適才那位姑娘有些相像而已?」
羅綵鳳看了看光波翼,問道:「恩公與那花粉相識嗎?」
光波翼回道:「也算是相識。」
羅綵鳳冷笑一聲道:「既然大爺與那婦人是一夥兒的,又何必假惺惺地來賺我?小女子手無寸鐵,也無依無靠,你們乾脆一刀將我也殺了,豈不是乾淨!」
光波翼忙說道:「姑娘誤會了。我若與那花粉一夥兒,何必還要將姑娘接到閬州來?殺人也不必選在這裡。此事不但關乎姑娘的殺父之仇,亦關乎在下的大仇。我若查到那殺父仇人,莫說是與在下相識,便是結拜的兄弟亦不會放過他!」
羅綵鳳聞言怔了怔,方才說道:「是我錯怪恩公了,請恩公莫怪。那天夜裡,花粉身邊的女子手持火把,整間屋子都被照得通亮,我絕對不會看錯!」
光波翼略為沉默,說道:「羅姑娘,我會繼續查明此事,到時我一定會為令尊討回公道。你只管安心住在這裡,有何需要,儘管告訴我的朋友,他自會幫你安排妥當。」
羅綵鳳連忙稱謝,欲向光波翼叩拜,被光波翼拉住,與她辭別而去。
光波翼去酒館尋了花粉,花粉問道:「怎麼只哥哥一人回來?那位羅姑娘呢?」
光波翼勉強笑笑,將花粉帶出酒館後說道:「那位羅姑娘前番受了驚嚇,不敢出來見人,適才我們在街上行走,她已偷偷看過你了。」
花粉訝道:「看過了?那她怎麼說?殺人者是不是我?」
光波翼搖搖頭,緩緩說道:「當然不是,是有人假冒。」
花粉這才放心,笑說道:「我就說一定是有人假冒我的名字!這回哥哥可以放心了。」
光波翼「嗯」了一聲,道:「如今我們已見過羅姑娘,該為你尋處僻靜所在,讓你安心修煉幾日了。」
花粉歪著頭問道:「哥哥也會一起陪著我嗎?」
光波翼答道:「我還要去辦些事情,只怕要與你別過了。」
花粉聞言忙說:「那怎麼行?」看見光波翼詢問的眼神,又道:「哥哥不去羅剎谷見百典伯伯了嗎?」
光波翼心道:「如今既已知曉堅地便是我的殺父仇人,也已看到了父親的那首反詩,我當何去何從?或許百典師父說得不錯,如今朝廷上下敗壞,百姓怨聲載道,莫非真是到了該順應天命、改朝換代之時了嗎?那目焱既然與我無仇,又是父親生前好友,我去見見他又有何妨?退一步說,縱然要與北道為敵,我也只當去探察敵情了。何況百典師父約我去那裡繼續傳授我忍術,我怎可爽約,違背師命呢?」
花粉見光波翼半晌未搭話,又追問道:「哥哥,你怎麼了?」
光波翼說道:「好,我與你一同回羅剎谷。不過我要先去長安城一趟。」
花粉見光波翼願與自己同回羅剎谷,煞是高興,當即說道:「我陪哥哥一同去。」
光波翼道:「不必了,你還是留在這裡修煉幾日,等我辦妥了事再回來接你。」
花粉說道:「我便是在此靜坐上十日、半月,也不會好轉。況且百典伯伯約我們一月後回羅剎谷,以我眼下的狀態,只好乘車回去,這三四千里的路程,最快也要走上個二三十日才行,我哪裡還能得空在此靜修?哥哥若是再從長安趕回來,更要多耽誤許多時日。既然哥哥要去長安辦事,不妨先走一步,我在後面慢慢追趕,等我到了長安,想必哥哥也將事情辦妥了,這樣豈不是好?」
光波翼見花粉身體如此虛弱,哪裡忍心讓她自己在路上奔波,只得說道:「既然如此,我還是駕車與你一同去長安吧。」
花粉自是樂得與光波翼同行,當下歡喜答應,拉著光波翼的手說道:「哥哥,我有些餓了,我請你去吃酒如何?」
光波翼答應一聲,便與花粉回到迎貴樓,要了一桌上好酒席。光波翼心中煩悶,連吃了數罈好酒,花粉卻將滿桌的好菜吃了個痛快。
光波翼說道:「花粉,你今日怎的忽然胃口大開了?」
花粉撒嬌道:「哥哥不許笑我。」
光波翼道:「我見你好轉高興還來不及,怎會笑你?」
花粉聞言好似吃了蜜糖一般甜蜜,說道:「我和哥哥在一起,胃口自然變好了。」說罷笑望著光波翼。
光波翼見她眼睛已赤如鮮血,眼中魅色迷離,頗為詭異,忙錯開目光問道:「花粉,在你忍術修成之前,我本不該相問,不過百典師父可曾說過,你修煉此術時眼神會有異樣嗎?」
花粉「嗯」了一聲,顯然光波翼的話出乎她意料,反問道:「哥哥,我的眼神有何異樣嗎?」
光波翼亦反問道:「你自己不知嗎?」
花粉答道:「百典伯伯說此術修成之前,不許我照鏡子。」
光波翼心道:「或許百典師父知道修習此術眼神會很奇怪,怕花粉擔心,故而不許她照鏡子。不過此術也當真罕見,修習時不但身體會有種種不適,又會令眼神如此怪異,不知花粉所習究竟是何種忍術。」
花粉追問道:「哥哥還沒告訴我,我的眼神究竟有何異樣?」
光波翼道:「也沒什麼,只是赤紅如血罷了。」
花粉不盡相信,又道:「哥哥沒有騙我嗎?那你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光波翼便與花粉對視道:「哪有此事?只不過……哪有隨便看人家姑娘眼睛的道理?」嘴上雖如此說,卻覺花粉的眼神著實有些令人心動神搖。
花粉笑道:「我又不是什麼人家姑娘,哥哥儘管看好了,咯咯咯咯……」
光波翼裝作若無其事地將目光移開,又問道:「花粉,師父已將此術傳授完全了嗎?」
花粉點頭答道:「嗯,我只要依法修習便是了。」
用過飯,光波翼便在迎貴樓要了兩間客房,對花粉說道:「今日咱們便在此歇息,你也可以靜修一下,明早咱們再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