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陸燕兒一驚,卻見喝罵自己的那個軍官騰地站起身來,竟然沒有半點醉意。
「你這臭婆娘!老子早看你不大對勁兒,果然不出所料,幸虧老子早有防備。」說罷向陸燕兒緊逼過來。
陸燕兒後退兩步,厲聲喝道:「你待怎樣?」
「怎樣?讓老子先痛快了再說。」那軍官欺身便向陸燕兒撲來。
陸燕兒驚呼一聲,轉身便跑,剛跨出兩步,忽然面前橫住一人,卻是另一個蠻兵。陸燕兒只得站住,但見又有七個蠻兵站起身,圍攏了過來。
「哈哈哈哈!臭婆娘,看你往哪裡逃,老子的手下都清醒得很哪。」那軍官揚揚得意。
「折昆將軍果然英明。」一個蠻兵拍馬屁道。
陸燕兒怒視著折昆和身邊的蠻兵道:「真卑鄙!堂堂七尺漢子,和一個姑娘吃酒還耍賴,全無半點信義。」
「狗屁信義!臭婆娘,老子現在就好好發落你。」折昆不懷好意地盯著陸燕兒,其他幾個蠻兵也目露淫光。
「李大人救我!」陸燕兒向樓梯處喊道。
趁身邊的蠻兵扭頭之際,陸燕兒轉身便向窗口跑去,未及跑到,早被折昆從身後死死抱住。
「嘿嘿,這小婆娘還想耍花招,待會兒看你有何花招跟老子耍。」折昆扛著陸燕兒踹開一間客房門。陸燕兒拚命喊叫掙扎,那幾個蠻兵哈哈大笑。
房門關上未久,只見陸燕兒忽然從門裡衝了出來,轉身跑進另外一間客房。守在外面的兩個蠻兵趕緊追將過去。卻見陸燕兒很快又跑了出來,轉身又進了另一房間,另兩個蠻兵忙跟了進去。如此幾番反覆,不知道陸燕兒用了什麼法子,連續跑出四次,分別跑進四間客房。
忽聽客房中傳出一聲驚呼:「啊!怎麼是這小子?」
緊接著又傳出:「折昆將軍,怎麼是你?」「媽的!怎麼回事?」「啊呀!」種種古怪聲音不斷從五個房間中傳出。
只見這五個房間之中,包括折昆在內的四個軍官,都各由兩個蠻兵按在地上,精赤條條地被剝光了衣褲,那折昆猶在掙扎。蒙刊落也光著身子躺在第一間房內。
「那婆娘是個巫女!」有人喊道。
「咯咯咯咯……」一串姑娘的笑聲傳來,那八個蠻兵聞聲都奔出房門,只見陸燕兒正站在窗邊,手中握著一條長鞭,笑望著這些蠻人。
「臭巫婆,老子非宰了你不可!」隨著一聲怒吼,折昆手持彎刀,裸身從房內衝了出來,直奔陸燕兒殺去。
「哈哈哈哈!」陸燕兒忽然朗聲大笑,眾蠻兵一怔,只見陸燕兒竟「噗」地變成了一位翩翩美少年,正是瞻部道忍者光波翼!
光波翼見折昆衝過來,輕輕將手中長鞭一揮,鞭梢倏地繞在折昆的脖頸上。那折昆也是一位身經百戰的南詔勇士,沙場對敵成千上萬,立功無數,此時卻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折昆惱羞成怒,狂吼一聲「好你個臭巫婆」,便欲上前拚命,卻發現那長鞭竟如鐵棒一般又直又硬,將自己杵在那裡動彈不得。
光波翼淡淡笑道:「我已在酒中施法,廢去了他們的武功。既然你們不肯吃酒,我只好親自動手了。」說罷手中長鞭一抖,那折昆便似遭了雷劈一般,髮根直豎,渾身顫抖,痛苦萬狀,手中彎刀噹啷落地。片刻,光波翼將其放開,折昆如堆爛泥般緩緩癱倒。
那八個蠻兵見狀大驚,掉頭便欲向樓下逃命。光波翼橫揮長鞭一個來回,八個人竟似被長鞭粘住,一齊被拋向空中,重重摔在地上。
有幾個蠻兵仍不死心,抽出隨身的短刀想要一齊攻向光波翼。
光波翼長鞭畫弧,一擊便將幾人的短刀抽打得泥土四濺。那幾個蠻兵見手中的短刀竟然變成了泥坯土塊,盡皆駭然。
「大神饒命,大神饒命!」八個蠻兵面如土色,跪地叩頭如搗蒜。
「饒命可以,武功卻不得不廢。不過暫且留著你們八個的力氣還有點用。」光波翼冷冷說道。
又過了一頓飯工夫,李義南奔上樓,道了聲:「賢弟,還不走嗎?」卻見以蒙刊落為首的幾十個蠻人排列齊整地昏躺在地上,個個赤身裸體,身上鞭痕纍纍。八個蠻兵正裸身揮著馬鞭互相抽打,看上去已然筋疲力盡。
光波翼見李義南上樓來,笑道:「兄長來得正好,咱們這便出發。」隨即轉身向幾個蠻兵吩咐道:「夠了。看在你們出力鞭撻蠻狗的份兒上,我亦不為難你們,這裡尚有幾碗好酒,你們幾個將它吃了吧。」
那幾個蠻兵聞言立刻丟掉手中馬鞭,過去將酒吃了,隨即癱軟在地。
光波翼和李義南並肩下樓,見樓下客人已離去大半,那小二正在樓梯口向上張望。
小二見二人下樓,忙點頭招呼送客。心中卻道:「這少年何時來的,怎的未見他上樓?」
二人徑往後院,挑了幾匹好馬,又駕了那輛滿載珠寶的馬車,正欲離去,一名店夥計急忙趕上前來阻攔,原來是幫那些蠻人看守車馬的。
李義南道:「這是我從蠻人手裡買下的,不信你自可上樓去問。」
那夥計忙跑進去,卻不敢上樓,將那小二拉在一旁相詢。
小二道:「我也不知,只聽那客官來的時候說過要與蠻人做買賣,還帶著一位美貌姑娘上樓,便不見下來了,不知是否已被賣給那些蠻人了。唉!可惜那位姑娘了!」
這二人正說著話,李義南和光波翼早已騎馬駕車揚長而去。
這邊鐵幕志已將農姑娘接到城外,光波翼與李義南回來與諸人會合後,大家忙詢問救人經過。光波翼便將扮作陸燕兒戲弄蠻人的經過細細說了,眾人都不禁捧腹大笑,只陸燕兒羞紅了一張俏臉。
李義南向諸人道:「此番雖為救人,光波兄弟不但廢了那些蠻狗的武功,又順便劫了他們的財寶,只怕還碰巧破了南詔國的一件陰謀。」
孫遇笑道:「正是,那南詔國的趙大人只怕等不到米下鍋了,哈哈哈哈!不過咱們仍需盡早趕回長安向聖上稟明此事,免得以後又讓那些蠻人伺機勾結我大唐敗類,壞我社稷。」
眾人皆點頭稱是。
光波翼便將農姑娘送去與父母團聚,厚贈了那一干人等不少銀兩。又與孫遇等人換了蠻人的駿馬,並為陸燕兒置辦一輛馬車,處置好那車財寶,這才重新上路,直奔長安。
(按:乾符五年(878年)四月,南詔遣使趙宗政來請和親,請為弟而不稱臣。唐廷以為其驕慢無禮,中書不作答牒,而僅以地方官西川節度使崔安潛的名義致書回答。十二月,趙宗政還國。)
一路之上,光波翼不失良機,常向孫遇討教心法大意,亦學些丹青之術。孫遇且喜光波翼年紀雖輕,卻頗具慧根,於莫名難信之法,常能領會大意,雖非明悟,卻通其理,是以也歡喜與他交談。
陸燕兒坐於馬車之中,仍不時以琴言情,慕以澀羞,思以淡愁。黑繩三駕車,聞得陸燕兒的琴聲,只假作不知,一臉從容,非迎非拒。鐵幕志卻常常聽琴出神,整日無語。
這一日已到安康城內,幾人選了家城北的客棧住下。
午飯過後,大家聚在二樓客房內茶話。光波翼提議道:「城北即是漢水,風光必佳,咱們便在此撫琴賞景,吟詩作畫,豈不快哉!」
李義南笑道:「光波賢弟怎說的呆話?江邊風光雖好,然這客棧窗外便是城牆,如何賞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