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在審訊室裡坐著的還有張誠和任飛。
看到林凡來了,任飛馬上站起來對林凡說:「這混蛋找你有什麼事,是不是上次被你弄得太慘了,這次來找你的麻煩?」
林凡笑笑說:「他還能找什麼麻煩,他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自己。」
任飛看了看林凡手裡的東西,「你帶什麼來了?」
林凡說:「寶貝!」
任飛聽了就樂了,「怎麼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弄這些?」
林凡神秘地說:「等下你就知道了!」
和張誠打過招呼後,林凡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張誠看著林凡帶來的包,卻沒有問那包裡是什麼東西。張誠看著林凡笑著,他知道等一下將會看到一場很精彩的戲。張誠知道賈故實現在雖然被抓了,可是賈故實還不肯認輸,因為他只認為在林凡面前輸過。張誠想,這一次賈故實找林凡,會不會是想打敗林凡來滿足他那變態的心理呢?
看了賈故實好半天,林凡也沒有說話。而賈故實好像也不急,他也看著林凡,這兩個曾經在前幾天還在拿生死相鬥的人又見面了。
桌上的東西在這個房間裡顯得那麼引人注目。賈故實看著桌上的東西問:「你拿來什麼東西?」
林凡卻沒有回答賈故實的問題,「如果你沒什麼事,我就走了,你也可以繼續不說話,直到死刑到來的那一天。」
賈故實笑了,「想想就在前幾天,在你家我們的位置卻完全不同。」
林凡說:「沒有什麼不同,無論在哪裡,你還是你,我還是我,都改變不了!」
賈故實說:「你真的應該去當哲學家!」
林凡說:「可惜你看不到我當哲學家的那一天。」
眼前的情景彷彿又回到了林凡的家裡,他們也是這樣面對面地坐著,面對面說著話。可是現在就像賈故實說的那樣,他們的位置卻完全不同了。
賈故實說:「想問你幾個問題,要不然我死也不甘心!」
林凡說:「你說!」
賈故實說:「你是怎麼解開繩子的?」
林凡說:「你在綁我朋友的時候,我順手把桌上的刀片插到了皮帶上。」
賈故實抬頭呆呆地看了看天花板,似乎在回想那個時候的情景。想著他搖了搖頭說:「大意了,大意了!我以為你重傷過後,就用不著擔心什麼了。」
沉默了一會兒,賈故實又問:「你那天為什麼不問我關於案子的問題?」
林凡說:「你覺得我會問嗎?」
賈故實點了點頭。
林凡說:「如果我問了,就上了你的當,所以我不會問!」
賈故實又點了點頭,「好了,我沒什麼要問的了,遇到你我輸得心服口服。你們要問什麼,我都回答,一點也不保留。」
張誠和任飛相互看了看,他們沒想到賈故實會這麼老實,願意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因為在前幾次提審的時候,賈故實根本就不說話。現在賈故實只和林凡說了這麼幾句簡單的話,賈故實就老實了。林凡和賈故實在林凡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張誠和任飛還沒來得及問林凡,張誠相信賈故實之所以這樣,一定和在林凡家發生的事有關。
林凡問:「在你說的那個夢裡你夢到了什麼?」
賈故實頗為欣賞地看著林凡,「這的確是一個好問題。」
那本死亡日記張誠和任飛他們都看過,關於日記裡所說的那個夢,也就是林凡現在問的這個夢,也是張誠他們一直以來想知道的。他們不知道問了賈故實多少次,可是都沒有得到答案。可是讓任飛沒想到的是,林凡問的第一個問題會是這個。按任飛的想法,如果讓他來問,他一定會問賈故實是怎麼作的案等此類的情況。可惜任飛不是林凡。
賈故實眼睛看著天花板說:「那一天我去清雲庵,庵裡的覺靜師父告訴我,清雲庵後山有靈石,於是我去了。你們知道嗎,當時我看到它們,我就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我覺得它是我的,於是我帶了一塊靈石回家,那天晚上我把靈石放到我的枕頭邊,我希望能睡上一個好覺,因為我很久沒睡上一個好覺了。那一晚,我真的睡得很香甜。」說著賈故實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那一晚,我夢到靈石對我說話,它對我說,是我選擇了它,這都是注定的。它說我是注定要幫它來完成它不能完成的使命。它告訴我它其實是女媧補天的時候,流落凡間的石頭,它到凡間來為的是尋找它夢裡的女子。它告訴我它的夢叫『紅樓夢』,它要我幫它找到這些女子,把她們帶到天上的某個地方,幫它完成這個心願。如果我答應了就治好我的病,讓我不再受到無法忍受的頭痛的折磨。它告訴我其實我的病是我和它的緣,沒有這個病我和它就不能相遇。」
在這斷斷續續的話語裡,充滿了賈故實某種不可名狀的癡迷的語氣。他不是在說一個故事,不是在說一個夢,那樣子就好像他所說的夢是真的,真得就好像賈故實這個人一樣。賈故實說話時候的情形,讓任飛看了都有些害怕,他怕現在這個時候自己會相信賈故實,相信這個夢和這個故事是真的……
聽著賈故實的話,林凡臉上卻沒有一點表情。等賈故實說完了,林凡疑惑地問:「你的病就那樣好了?」
賈故實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裡閃著光說:「也許你不信,開始的時候我也不信,我也認為只是一個奇怪的夢。可是從那天晚上起我的頭痛再也沒有發作過。過了一個多月我真的沒有死,我去找醫生。結果醫生告訴我,沒有發現我腦裡的癌細胞。你根本不知道當時我的心情是怎麼樣的,你根本無法想像醫生當時的表情。從那一刻我知道,這都是注定的,它讓我活下來是為了完成它交給我的使命!因為我在夢裡答應了它,所以它讓我的病好了!」
任飛看了看林凡,心想:難道這個瘋子連續殺人就是因為這個,為了這樣一個「夢」就去殺人?張誠輕輕地歎了口氣。原來人的心靈是這樣的脆弱,脆弱得會被一個夢給「騙」了。
林凡說:「你就為了這個原因去殺人?」
賈故實說:「我不是殺人,我是在拯救她們。我只是把她們帶到另一個美好的世界,那裡有她們的寶玉,有她們要的幸福生活。她們生活在這裡不如意,她們不快樂。」
林凡說:「所以你就在她們背上畫畫,讓她們血盡而亡?」
賈故實說:「對,我做那些,都是為了幫她們超脫。」
這是多麼的矛盾,一邊是賈故實所謂的「超脫」,一邊卻是那些受害者家屬傷心的淚水和內心無法彌補的傷痛。與其相信賈故實是正常的,任飛現在卻寧願相信面前的這個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可是如果再選一次,任飛覺得自己還會不惜任何代價去抓賈故實,如果可以再選一次,他寧願這一切都只是故事,都只是夢,不要在現實中發生。
林凡說:「你為什麼要給警方留下那些東西?」
賈故實說:「我需要有人做我的見證,證明我不是真的為了殺人,我是在幫她們。」
林凡說:「就因為這個?」
賈故實說:「開始是這樣,可是後來,我害怕了。我知道自己錯了,可是鏡子裡的我,總是要我那樣做,還有靈石!可我又不能那樣做。有時候我真希望你們快點抓到我,因為在我清醒的時候,我知道自己瘋了。」說著賈故實流下淚來。
淚水本應該得到別人憐憫和關懷的。可是現在看著賈故實的淚水,任飛想起那些美麗而又年輕的面容。在這些面容面前,這淚水顯得那麼的骯髒,那麼的無恥。因為一個莫須有的夢,就可以這樣毫不顧慮地去殺人嗎?難道僅僅流下這樣的淚水就可以彌補那些被傷害的人和那些受害人的親人嗎?
林凡問:「那你是怎麼找到這些受害者的?」
賈故實說:「其實開始我也不知道怎麼去找她們。後來我在網上開博客,告訴大家我在找現實中的十二金釵,沒想到有那麼多的人與我聯繫。」
林凡說:「你是怎麼選擇她們的?」
賈故實說:「其實不只是我在選她們,她們也在選擇我。這都是注定的,就像靈石說的一樣,我找到她們的時候,她們同時也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