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那我就直接問了,昨天晚上11點三十分到十二點三十分,你在哪裡?」我看著他的眼睛,坐在那邊一動不動的問道。
「我……我在家睡覺。」劉天風用手指緊緊地掐著自己的虎口,神色開始略微慌張的說道。
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誰都比不了啊,我這照片都一張一張的擺在他的眼前了,他居然還打死不認賬了?
我笑了笑,繼續問道:「那麼我就換一個問題,這個叫做倪晗瑤的女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馬上抬頭說道:「我是老師,她是學生,就只有這一層關係而已。」
我點了點頭,從口袋裡面拿出手機,並且將手機調整到照片模式,把早上李銘雨發給我的照片一張一張的在他面前翻閱了起來。
照片上是他們小區的垃圾桶,李銘雨大清早就來到了他們小區,並且進行地毯式的徹查,我確定倪晗瑤在一開始的時候一定住在這小區的某一戶住戶的家內,因為案發現場並沒有他人居住過的痕跡,而且倪晗瑤在上一次襲擊了我之後,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這樓層只有一個出入口,除非他從案發現場的窗口借助平台往外跳,可是李銘雨說過,我被襲擊的時候,他正巧看到兩名保安路過,所以就讓這兩名保安在原地駐守,自己則是上樓救我,所以倪晗瑤是不可能從四樓往下跳落的。圍序東號。
再加上李銘雨昨天告訴我這個劉天風的家就住在這一層裡面,世界上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不是麼?

第99章 誘供也是一種犯罪
按照李銘雨發給我的照片,我組合了一下順序,翻閱給劉天風看,垃圾桶,垃圾袋,垃圾袋裡面的衛生巾。粉紅色毛巾,女士內衣,還有一系列的洗漱用品,除了這些,還有一些垃圾,和一把已經殘缺的男士刮鬍刀。刮鬍刀上面有血漬,我想很快李銘雨就會來找劉天風進行血樣比對,到時候他還想要抵賴,恐怕也說不出話來了。
我相信不光是我,他明白我為什麼會把那一把帶著血漬的剃鬚刀放在最後一張。
「你是老師,沒錯,可是在老師之前,你還是一個男人,一個很普通的男人。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喜歡就去追,就去在一起,何必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倪晗瑤退學之後的那一段時間,是和你在一起的,對麼?我不介意等待,一會兒警方就會帶你回去做血樣比對,如果比對出來是你的血液,那麼我會以妨礙公務罪控告你,但是如果你現在就告訴我,這罪,可就輕了很多。」我收回手機,看著劉天風說道。
劉天風皺著眉木。竭盡全力的調整呼吸,他緊張了,自從進入這個辦公室之後,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緊張的表情,而就在下一秒,他的情況近乎於崩潰邊緣。
我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不會是兇手,你讓倪晗瑤住在你家。是想要保護她,對不對?」
劉天風在上一年受過傷,腿傷,粉碎性骨折,在家裡躺了很久才來上班,我也是聽那個女老師說的,倪晗瑤退學的那一天,他忍痛來勸阻,卻最後還是沒有成功。
當然,一面之詞的話是不可信的,所以見過那名女老師之後,我打遍了整個嘉市醫院的電話,最後在嘉市中醫院查到了劉天風這個人,確定他在上一年八月十六日被送入醫院,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左右,但是按照醫生的話來說,他在短時間內不可能會有劇烈的運動,要知道,雙手能否用力,這也關乎著雙腿的穩妥程度,所以,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劉天風。
我見劉天風還是抿嘴不說話,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或許並不在乎法律能夠給你多大的罪惡,就算判你死刑,為了倪晗瑤你也會把這個謊言圓滿的對麼?你直到倪晗瑤有人格分裂,所以你一直以為她就是殺人兇手,對,你一開始就知道,那個人的肢體被切割,就封在了那面牆壁裡面,你以為她就是兇手,所以你一廂情願的只想保護她,因為她的人格,她不願意離開那裡,就算一開始你給她錢讓她在外面租房子,她在半夜的時候還是會回來,所以你想要看住她,你想要保護她,所以你現在是不會對我說實話的對麼?那麼,如果我告訴你,倪晗瑤不是兇手,她只是目睹了兇手行兇的一切,你還會呆在這裡,不告訴我們實情麼?」
聽到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瞪得老大,雙手也顫抖的拉著我的胳膊,激動的問我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沒有必要來騙你,你要知道,誘供也是一種犯罪。」我說道。
恩,誘供算是犯罪,只是……我這種事情可沒少干啊。
「真的,瑤瑤沒殺人,那我……這麼藏著她,有什麼意義……我……我為什麼不相信她……」劉天風「砰」的一聲,說著說著,就那頭撞了一下面前的辦公桌。
我這特麼被他突如其來的這一下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廝哪裡想不開要自尋短見呢,可他只敲了一下,馬上抬頭對著我淚眼婆娑的說道:「瑤瑤因為家庭因素,本來就不愛說話,再加上大學裡面的女孩子都愛攀比,久而久之,我就成了她在學校裡面唯一的朋友,我知道她有抑鬱症,有時候因為別人的一句話會變得很暴躁,但是我都不介意,因為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愛上了她,慢慢的,我發現她變了,白天約她晚上看電影,她總是放我鴿子,直到有一次,我在月街買花的時候看到了她,她和一群社會上的人在一起,於是,我就上去跟她說話,讓我詫異的是,她表現的就像是真的不認識我一樣,我慌了,我拉著她問她到底怎麼了,就是那一次,我被她身邊的那些男人毒打,緊接著,我在回家的路上就被車撞了……」圍序叉才。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看來裴婧瑤的猜測是對的,倪晗瑤真的有人格分裂,甚至於她分裂出來的每一重人格,都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她記不住之前的朋友,家人,愛人,這是一件多麼讓人揪心的事情。
我從旁邊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了他,說道:「然後呢,然後你是怎麼發現在那間屋子裡面有屍體的這個事情?」
他接過紙巾,擦拭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住院的這段時間,瑤瑤天天來看我,一切都好像是做夢一樣,她從來都沒有在晚上來看過我,直到有一天早上,她哭著來找我,說她殺了人,她很害怕,我問她是怎麼回事,她卻死命的搖頭說她怎麼都想不起來了,在我一再追問下,她說她好像做夢自己殺了人,但又好像是被人殺了,再然後,她的臉色就變得蒼白了起來,她在我面前開始變得神神叨叨,甚至於還從口袋裡面拿出一把剃鬚刀割了自己的手腕,她好像變了一個人,說著說著就開始沉默寡言了起來,再然後,她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就走出了我的病房,因為害怕她出事,所以我就拄著枴杖跟著她,我跟著她來到了那間房子裡面,一路之上她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樣,不看人,不回頭,也不說話,即使我的枴杖聲音很重,她都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說到這裡,劉天風的眼淚又從眼眶之中流了出來,我想我們誰都不可能體會他的感受,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在不經意之間就變成這樣,是誰都會奇怪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劉天風告訴我,他跟蹤到那間房子裡面之後,倪晗瑤直接就走到了那房子的主臥室內,當劉天風再次見到倪晗瑤的時候,她就像是瘋了一樣,拿著一塊抹布就開始擦拭起了床沿上方的雕像,她擦了很久很久,最後終於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動作。
當劉天風以為,這一切都快結束的時候,倪晗瑤卻又做出了一個異於常人的舉動,她用之前在醫院割脈的刀片一刀一刀的切割著自己的手臂,鮮血瘋狂的溢出,再然後,她竟將嘴巴伸到了自己的手臂之上吸允那些流出的血液,整個場面,看的劉天風汗毛直豎。
「從那天開始,瑤瑤就像是三個人一樣,每天早上去上學,傍晚去酒吧,晚上的時候,都會跑到那間房子裡面去做著重複的事情,然後我再去替她包紮傷口,最後沒有辦法,我在二手房租借公司裡面查了很久,才得知這二層的房主有要租賃的意向,花了三千塊錢一個月,才租到的這裡……」劉天風抬頭,對著我說道。
擼一發聽到了這裡,奇怪的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去阻止她或者給她看看心理醫生?」
只見劉天風痛苦的搖了搖頭,鼻涕眼淚都匯聚在了臉頰之上往下流落,懊惱的說道:「看過啊,怎麼沒有看過,可是心理醫生的評估報告就是人格分裂,還建議我帶著她去精神病醫院,那裡是人呆的地方麼?我就想,把她留在我身邊,不讓她出去會不會好一點,可我根本組織不了她,搶了她手上的刀片,她就拿頭撞牆,我沒辦法……所以才租在了那裡,我想說等她安靜下來,我就偷偷的把她抱回去,也近一點,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救救瑤瑤啊,她還那麼年輕……」

第100章 陳愷翔的秘密
我拍著劉天風的肩膀,輕聲說道:「記住,喜歡一個人沒有錯,錯的是你用你以為對她好的方法對待她,可現實往往是最差的方法,就算倪晗瑤真的殺了人。你以為你這樣藏著她,她的內心會好受麼?你是老師,也受過高等教育,你心裡應該很清楚,這絕對不是最好的辦法,人的私慾會毀了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雖然很同情你,但是對不起,你還是得跟著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擼一發聽罷,馬上從腰間拿出手銬,卻被我一手擋在了半空之中,道:「我想他會乖乖的跟著我們回去的,是麼?」
劉天風頓時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也開始變得從容了許多,伸手從旁邊剛剛被他遮擋的文件夾下面拿出了那一副倪晗瑤的手繪素描交給我。說道:「拿去吧,這是在心理醫生的幫助之下,讓瑤瑤畫出來的東西,希望對你們有幫助,其他的,我也沒什麼能幫你們了的,只是希望你們能救救瑤瑤。」
我微微一笑,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就將劉天風帶出了嘉市學院。
按照規矩,我們是不能越級審訊的,除非有鍾蠡的許可,那老頭子,每天只為了破案率。而我們部門現在的情況又很特殊,只要能破案,他管我們那麼多了,不過,他也已經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我,所以已經沒有必要再帶回廠房審訊了。這樣太浪費時間,所以我直接把他帶到了刑偵大隊交給了李銘雨處理。
而當我再次見到李銘雨的時候,他卻告訴我。他去找過陳愷翔,可他卻以要工作脫不開身為借口拒絕跟他們回來,最後他們還是以強制性手段將其帶回。
我點了點頭,問道:「那你們審訊過了麼?」
李銘雨點頭說他們一個早上已經對他審訊過三次,三次的口供都是一樣,非常流利,就像是事先演練過的一樣,後來裴婧瑤正好上來遞交你的那份恐怕連你自己都看不懂的關係圖,就直接被他抓來一起審訊陳愷翔了。
說到這裡,他眉目一皺,手上的那些個文件猛地往桌上拍了拍,稍有怒氣的說道:「你猜結果怎麼樣?裴婧瑤一直在我旁邊觀察陳愷翔說話時候的表情,呵,第一次審訊的時候裴婧瑤沒看見,而第二次,第三次審訊的時候,就特麼沒有一句真話,兇手肯定是他,媽的……」
對於李銘雨如此感性的判斷,我不予評價,不過現在有可能作案的人應該也就只有他一個了,只是,現在並沒有任何的證據能夠直接性的證明,這個叫做陳愷翔的傢伙,就是兇手。
李銘雨問我還需不需要審訊一次,我搖了搖頭,現在就審訊的話,隔的時間很短,而且挺李銘雨說的一板一眼的,看來他已經將這些答案都記在了心裡,所以不管審訊多少次,他的口供都還是一樣的,沒有多大出入。
我輕輕地打開了隊長辦公室的大門,跟擼一發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一下,不等擼一發進門,我就直接坐到了李銘雨的椅子上,蹲下打開電腦。
現在是網絡科技時代,任何信息只要公安局和戶籍部門或者是他曾用某些賬號上過網的,都能夠追蹤的到,擼一發曾經跟我說過,手機最長時間可以最終到五年之前的電話撥號系統查詢,三年之前的信息系統查詢,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開始從陳愷翔的關係網入手調查了。
我打開電腦之後,讓李銘雨輸入密碼,他看了我一眼,嬌嗔的說了一句不給,我挑了挑眉,陰險的笑了笑,說道:「你以為你不給我我就沒辦法打開你的電腦?發哥,給他看看什麼叫做電腦神童。」
擼一發聽罷,馬上撩起了袖口,笑容燦爛的說道:「好咧,這破電腦的密碼還需要破?給我三十秒的時間。」
我將作為讓給了擼一發,用餘光瞥了一眼正在旁邊將信將疑看著電腦屏幕的李銘雨,隨即就走到了這辦公室的沙發之前,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七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