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
「那你能告訴我,這個女鬼長得什麼樣子麼?」我蹲下了身子,慢慢的將這名保安扶到了三零三公寓的門口,輕聲問道。
他嚥了一口唾沫,神色慌張的往左右各看了一眼,然後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道:「看不清楚,她的臉是在後面的,腦袋是在前面的,反正就是特別恐怖就是了,而且昨天晚上這個女的又出來了,就站在吳先生的身邊,他沒有陰陽眼,他看不到……我一直沒敢說。沒想到今天吳先生就……」
我眉目一挑,在他說完之後,我用一種非常詫異的目光看著我面前的這個男人,陰陽眼?我他媽連鬼都不相信。我還信你有陰陽眼了?
但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那種神情並不像是在說謊,他說話的時候非常慌張,就像是隨時隨地。那個女人就會出現在他身後一樣。
看著他那慌亂的眼神,我不禁問道:「陰陽眼麼?那除了她,你還看到過其他的鬼魂?」
當我說出鬼魂二字的時候,他突然將自己的雙手覆蓋在了我的嘴間,並跟個神經病一樣,在我面前呢喃著晚上不要說鬼魂兩個字,他們會來找我的這種話。
「喂,碰到個神經病。還有必要繼續問麼?放他走得了被,情緒那麼高亢,怎麼審?」李銘雨從裡面走了出來,拍著我的肩膀。看著我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說道。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這個年輕人,隨後開口道:「我相信她,真的看見了女鬼,不過……他說錯了。吳斌不是看不見這個女人,而是裝成看不見這個女人,你說你是陰陽眼,可你卻只能看到一個女鬼。這是為什麼?我看不管是小說還是電影,擁有陰陽眼的人應該都看得見的吧?而且我想這位管理員也曾經在三號晚上為了打消你的疑慮去看過這個所謂的女鬼吧,結果如何?」
物業管理員搖了搖頭,示意他也沒看到。
我轉身繼續對著那年輕人說道:「他沒有看見。不是因為他沒有陰陽眼,而是你所謂的那個女鬼不想讓他看見,知道了麼?」
「不……不不,她真的是女鬼。那你怎麼解釋她的腦袋在後面,頭髮在前面?」小青年驚悚的說道。
我摸了摸鼻子,道:「解釋?這需要解釋麼?你說你都沒有看到她的臉,也就是說明,你根本就不確定這個女人的腦袋在哪個方向,如果她是長髮的話,把頭髮摸到前面,然後再在後腦勺帶一張面具,以當時那個情況之下,你應該是處於極度慌張的狀態吧,處在那個狀態的你,自然也不會想要去仔細看她長得什麼樣子。小伙子,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鬼,就算是有,我也相信,人比鬼可怕。」
說完這些話之後,我轉身就和李銘雨走進了這公寓的房間之中,這個年輕人的口供有點難錄,以他現在的這個情緒,就算是我替他錄了口供,也算不得數,所以我讓小李把他帶回刑偵大隊,然後又打了一個電話給裴婧瑤。說有案子,讓她馬上回到刑偵大隊對於相關人員進行一個心裡扶到之後再進行錄製口供的這個環節。
走進房間後的李銘雨似乎還真的相信了他剛剛的那一套說辭,拉著我的胳膊肘問我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
他問的很小聲,但在這個房間裡面的所有刑警都聽到了。所以在他問出之後的下一秒鐘,一連五六個人的目光更是齊刷刷的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了一眼周圍的刑警,當即啼笑皆非的說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就像是我剛剛所說的一樣,鬼有時候,還沒有人心來的可怕,因為他們不會說謊,而人會。」
聽到我這句話之後的李銘雨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這麼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我沒好氣的拍了一下他的後背道:「你想什麼呢,我們是刑警。用最富邏輯的方士去解釋一個問題,這才是我們的工作,而不是憑藉著瞎想,去揣測那個人到底是人還是鬼,我可以確切的告訴你,就算是有鬼,我也相信,是人假扮的。」
李銘雨若有似無的看了我一眼。隨後站在原地打了個冷顫:「反正你葉澤說的都對,我看這裡的物證採集也差不多了,怎麼樣?跟我回去麼?還是你要直接去法醫鑒定中心?」
我微微一愣,我要去鑒定中心麼?我該去麼?去看著擼一發的屍體被顧北一刀一刀的切割?不。那個畫面我受不了,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擼一發是因為我而死的,剛剛好不容易把擼一發的死淡化了一點,可這李銘雨冷不丁的提一下,就像是有千萬把穿心箭直接穿過了我心臟一樣。
「算了,不去了,顧北這會兒也忙,擼一發的事情,我還沒有告訴裴婧瑤,你那邊也通知一下郭勇佳,畢竟都是以前的同事,他應該有權利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情。」我歎了口氣,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了起來,也不知怎麼回事,只要我一想起擼一發,我的心就隱隱作痛。
李銘雨歎了口氣,拍著我的肩膀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和我站在原地,看著那些法醫鑒定中心的工作人員,將這個房間的屍體一具一具的慢慢從衣櫃裡面移出來,而當那些工作人員將那小鐵盒裡面的死嬰屍骸運出來的時候,我卻突然冷了一下,然後急忙喊道:「停一下……」
我馬上上前,用鑷子在這小鐵盒裡面將一快碎骨移動了一點點,一顆白色有些透明的紐扣就這樣被我從鐵盒裡面拿了出來。
「紐扣,這種地方怎麼會有紐扣?」李銘雨從我手上接過了這顆紐扣左右觀察了一番,最後還是摸不到頭腦的看著我問道。
我抬起了頭,眉目也從來沒有放開過……看來這個案子,還真沒有以往的那些兇殺案簡單啊……
第315章 刑偵大隊的逼宮
回到刑偵大隊之後,我想說先回部門休息一下,沒辦法,我在回來的路上滿腦子都想這擼一發的死亡現場,頭腦根本冷靜不下來,更別說和李銘雨回來調查這個案子了。
可我一打開辦公室大門,看到裡面冷冷清清的,原本擼一發搭建在辦公室中央的帳篷也還是一直矗立在那邊,他的電腦屏幕還一直在閃爍,背包,衣服,也放在辦公室的櫃子裡面。還有那一套他從來都沒有穿過的警服……
我拿下放在櫃子裡面都已經快沾滿灰塵的警服,然後坐到了擼一發的座位之上,一言不發,腦海裡面滿是擼一發那張洋溢著笑容的臉頰,是啊,他曾經是那麼開心,什麼大事兒都不當成事兒,即使自己沒錢,也從來不問家裡人要過一分,甚至於自己都睡在辦公室了,也每天開開心心的。
為什麼老天要對他這麼不公平,一個才只有二十幾歲的電腦天才就這麼死了。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宿命麼?
「咚咚咚。」
此時,部門大門被人敲響,我看了那扇徐沿著的大門,輕聲說道:「請進……」雙手還下意識的拿著警服蓋在了自己的膝蓋之上,我不能把這種情緒帶給其他人。
小李輕輕地打開了門。而後看著我,欲言又止的對著我說道:「澤哥,鍾局來了,說想要見你。」
我微微一愣,鍾蠡在這種時候來刑偵大隊,還指名道姓的要我去見他,難道……他又要給這個案子加上一個期限?
「嗯,我馬上過去。」想到這裡,我緩緩地抬頭,對小李說道。
十分鐘後,我在小李的帶領之下見到了鍾蠡,他一見到我就開始上下打量著我。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我低頭看了一眼我身上穿的警服,抬頭說道:「我是警察,穿警服來上班並不奇怪。」
其實這件衣服是擼一發的,上面發給我們部門的警服除了郭勇佳穿過之外,其他人,包括擼一發都嫌太醜,所以一次都沒有穿過,擼一發的身高不高,體型也偏瘦,所以我穿著很緊,而且從全身鏡上面看上去,還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呵呵,你小子,好了,不跟你在這裡打嘴皮子仗了,李銘雨把事情的原委都在第一時間告訴了我,對於盧毅發的死,我也表示很遺憾,但遺憾歸遺憾,告訴他們的家屬,盧毅發,申請不了烈士補貼……」鍾蠡從我身邊繞到了桌邊,順手就拿起了一個烤瓷茶杯,慢慢悠悠的說道。
我心猛地一沉,當即上前一步,用著一種質問的語氣問道:「鍾局,為什麼,盧毅發是我們的同事,更是人民警察,現在他死了。死在了案發現場,為什麼就連一個烈士都入不了?」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道:「如果你們上交的排班表沒錯誤的話,盧毅發出事的時候應該在值班,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按照李銘雨所說,他是為了私事。跟李銘雨請了兩個小時的假,也就是在這兩個小時裡面,他出事了,那麼我想問你,他在這兩個小時裡面是去抓犯人了麼?他在查案麼?還是他只是為了去見個女網友,所以才出事的?葉澤。一碼歸一碼,盧毅發的死,我也很遺憾,但遺憾並不代表我們可以出於同情,把本不該屬於他的東西給他,你懂麼?」
「可是……鍾局。我求求你了,能不能用其他方法讓他成為烈士,人已經沒了,他爸媽……」我漲紅了臉,急切的說道。
面對鍾蠡,我沒有任何跟他提條件的資格,因為我知道,他是局長,而當天晚上,盧毅發也的確曾經出走過兩個小時,在那兩個小時裡面,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他去做了一些什麼,所以,站在鍾蠡的角度上來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他見到的監控視頻之中,盧毅發從六點半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整個監控視頻的畫面,只有李銘雨一個人。
他歎了口氣,搖頭說道:「不是我不幫忙,而是現在抓的緊,如果我用了其他方法被查到,不光是你們要倒霉,就連我這個局長的位置,估摸著也要拱手讓人了,這樣吧,我私自出一筆錢,算是慰問金了,我知道盧毅發他家的條件平平,如果可以,我會在刑偵大隊裡面發起募捐,其他地區警局也就算了,畢竟……你也知道,你們這個部門的特殊性。」
我咬了咬嘴唇,我當然知道鍾蠡也有自己的難處,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盧毅發死了,這是個事實,這個社會原本就很殘酷……
我抱著僥倖的心裡在會議室裡面跟鍾蠡又爭取了半個小時。還是那一句話,盧毅發入不了烈士,至於慰問金,鍾裡可以拿出一部分來,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最後,我沮喪的低著頭,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會議室。
「怎麼樣?鍾老頭子怎麼說的?入不入的了烈士?」我這一出會議室,李銘雨帶著手下的一批人馬上就圍了上來,表情有些著急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