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我心裡一驚,又不敢看得太久,只好低下頭,繼續聽寂姐說下去。
寂姐說,這樣的情況自從我爺爺60年調到這裡後就從來沒有斷過。據我爺爺說,他的前任之所以調走,就是因為受不了這種可怕的刺激,寧可去一個鄉里當了一個派出所的警員。
我說就不找些道公、道士、和尚來看看?
阿齊說拉倒吧,像那個駝背劉,以前是個道士,後來不是被打折了腰,誰還敢去做道士?
寂姐看了看阿齊。說你說對了,當時那場大革命環境下,誰都不敢提鬼怪二字,更不用說找道士、和尚來做法事了。
寂姐說,不過我爺爺後來還是偷偷的去找了一個青城山的道長,要回了一些東西,把它們埋在了這幢鬼樓下面。從此以後,原本是整座監獄都鬧鬼的事情,就變成了只有這幢樓鬧鬼了。
阿齊說之前這幢樓也鬧鬼嗎?
寂姐說,整個監獄自從解放以後就一直鬧鬼,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我說我之前被那些警察捉來時,聽說解放前這裡被殺掉了幾萬人,全部都埋在了一個山谷裡,會不會是那些人死得太慘了,出來作怪?
寂姐說不知道了,反正那個說法一直都有,也沒有人能確認具體有沒有這回事,當年發生的事十分隱秘,甚至連這裡被關押的人是誰都沒有任何的記載。
阿齊說這麼可怕,那你爺爺後來怎麼樣了?
寂姐說,十年前,她爺爺退休之後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親自走進鬼樓!
寂姐說到這,面色慘白,淚水漣漣。
我和阿齊都「啊」一聲驚叫起來。
寂姐說爺爺臨走之前,留下一封遺書,大概意思就是他就不信邪,一定要親自進去看看,如果真的出不來了,要我們好好照顧奶奶,然後從此就沒有再回來。
寂姐哭了一陣子,拿出一塊粉紅色的手帕,擦著淚水。
翼哥不停地跟著歎氣,勸說寂姐別傷心了,但願這一次能成功。
我和阿齊一邊打嗝一邊喝水,期待著寂姐繼續把下面的故事說完。我又暗自抬頭看了翼哥一眼,結果真的是有一行紅字!
翼哥突然對著我陰陰一笑,說三狼,你老看我的臉幹嘛,上面有怎麼東西嗎?
邊說邊用手擦了擦臉,說沒怎麼東西啊。
我說我覺得好臉熟,就是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翼哥大笑,說好多人見我都這麼說,我這張臉太臉譜化了,哈哈哈。
寂姐說,自從爺爺進了鬼樓之後,我們組織了公安人員進樓尋找,但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只要進了鬼樓的公安人員,也都沒有一個再出來過。
「啊?」
「啊!」
我和阿齊同時大叫一聲。
寂姐說後來再也沒有人敢進去了,我們的身份又不能去找道士、和尚之類的人,因此此事便擱了十年也無法處理。
寂姐說,二十天前,她奶奶去世了,留下一個遺願,說一定要找到爺爺的遺駭合葬。否則她在下面也不得安寧。
寂姐說到這裡,面色一變,似乎接下來要說的事令她十分恐懼似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
翼哥說寂姐你別緊張,有我在,別怕。
寂姐喝了一口水,繼續說,剛開始我們也沒把奶奶的話當回事,心想這爺爺一進了鬼樓,十年都沒有辦法進去,奶奶過世了,我們又有怎麼辦法呢?因為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才能找到爺爺的骨骼,我們便不顧奶奶的遺願,私自把她火化了,葬在了烈士陵園裡……
寂姐突然把話停了,渾身顫抖,臉變青,大口的喘氣。
翼哥急忙從她包裡拿出一瓶藥,倒出兩粒,一把塞進寂姐的嘴裡,拿水一沖。
寂姐吞下藥後,這才緩過勁來。
她嬌美的臉上漸漸恢復了紅潤,喝了一口水,才看向我們。說剛才心臟病發作了,抱歉。
她接著說,原本以為把奶奶下葬了,就沒怎麼事情了,等到以後有機會再進這幢樓裡拿出爺爺的骨骼葬在奶奶旁邊就成,我們還因此在奶奶的墳塋旁邊留下了一塊地給爺爺。但就在頭七那天,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寂姐面色慘白,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
「頭七那晚,我們也沒請道公來超度,就只是買了三牲,燒了一下香,燒了一點紙錢,一家人都還沉浸在痛苦中,也沒吃怎麼東西,當晚就早早睡下了。」
「沒想到半夜裡我醒過來的時候。竟然發現奶奶站在我床頭,流著淚看著我,當時我嚇得魂飛魄散!」
寂姐緊緊地捉著手中的茶杯,似乎那樣才會感覺到安全感似的。
我說你奶奶頭七回來找你?這也太可怕了,後來呢?
寂姐又喝一口水,說當時她尖聲大叫,卻發現睡在隔壁的父母和小弟都沒有過來。
這時奶奶一抹淚水,說幽曇啊,爺爺向來最是痛你了,而且這個家裡,也只有你最有能力了,你怎麼不聽我的話,私自就把我給葬了呢?
寂姐說,當時她嚇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說奶奶,您怎麼回來了呢?
奶奶說我能不回來嗎?我一個人睡在下面,又冷又孤單,奶奶和你爺爺相愛一生,從未吵過架,但都是聚少離多,一年也就見得兩次面,每次也才一兩天時間。奶奶這輩子,一直都在思念中活著,活著的時候,不能在一起,就想著死了,就再一起吧,可到了死了,卻還是不能在一起……
寂姐痛哭起來。說她當時聽了奶奶這番話,哭得稀里嘩啦,覺得自己沒有按照奶奶的遺願來做,簡直是太殘忍了。
阿齊聽了,竟然也流著淚水,說寂姐,你奶奶好可憐啊。
我說相愛的人真的那麼思念對方嗎?
阿齊說是的,這個我比你有經驗。你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