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可他不但給我算了命,還一直在幫我消災。
所以周叔讓我跟周懷瑾回房睡覺時,我遲遲沒肯動身:「叔,我能不能跟您談談?」
周氏姐弟聞言全都不肯走了,都奇怪地看著我,還是苗苗姐最先拉下臉:「你要幫那隻鬼說話?初伊,別總敬酒不吃吃罰酒,師傅讓你少跟他來往是為你好。」
我眼皮不自在地抽了兩下:「苗苗姐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跟周叔說聲謝謝。你們幫了我這麼久,可我跟我媽現在都窮得身無分文,沒錢答謝你們還讓你們跟著吃苦受罪……」
周叔長歎了一口氣,打斷我的話後徑直道:「老大姐當年救過我們夫妻,現在是我回報的時候了。我現在不僅僅是在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
我不太聽得懂他的話,本來還想繼續問的,被周懷瑾拉走了。
「師傅一直在找師娘,這次幫你也是順便追查師娘的線索。」
「什麼線索?嬸子是離家出走了還是失蹤了?」
「失蹤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當時我還小,對師娘也沒多少印象。」我想跟苗苗姐擠一間,結果周懷瑾卻把我拉進他房裡了,「我想看看鬼樓裡的那樽棺木上刻了什麼。」
「小周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不大好,我看還是分開睡吧。你沒看出來苗苗姐他們是在故意撮合我們嗎?剛才在公墓裡江慕堯都說得那麼直白了,我們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你幫忙救江慕堯的事情我一定保密,半個字也不會說的。」
周懷瑾的神情立馬韁住了,我跟他道了一聲晚安就跑去苗苗姐那間房了。她沒給我好臉色看,但也沒趕我走。
結果就是,我睡著後又夢到了鬼樓,但是周懷瑾沒進去。原來這一點上苗苗姐沒耍我,看來「心心相印」這道蠱還沒徹底完成前,我要想讓周懷瑾跟著一起入夢,就必須跟他手牽手一起睡著。我想罵一句,真操蛋!
我又在鬼樓裡跑了一夜,好在最後被嬰靈掐住脖子的時候江慕堯及時出現把我救了出來。
他的語氣很疲憊,眼神裡透出掩飾不住的心力交瘁:「伊伊,洋洋媽不聽我勸,你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裡吧,她過不了三天就會出來了,你們對付不了她的。」
我突然想起首飾盒裡的戒指,拉著他去昨晚那間房後,卻怎麼都找不到首飾盒。江慕堯姓江,我前世姓劉,如果當初我們兩個是夫妻,為什麼戒指裡會刻著「司、劉」?姓司的又是誰?
「江慕堯,劉珺瑤跟你真的是夫妻嗎?」
他的身子輕輕晃了下,眼裡滿是震驚:「伊伊,難道你……你都想起來了?」
看來他很擔心我知道前世發生的事情,因為他問這話的時候連聲音都在微微發抖。
☆、第三十九章 劉珺瑤是劊子手
看到江慕堯的反應,我暗暗心驚。
可不過幾秒的工夫,他就恢復了平靜,可眼裡的憂傷卻濃得化不開。他緊緊抓住我的手,斷然點下頭去:「伊伊,我們是夫妻,我江慕堯生前死後都只有你這麼一個妻,得你一人便已足矣。」
我不喜歡猜忌,既然跟他交換了真心,便不想因為這種莫須有的懷疑漸行漸遠,所以我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口:「那枚翡翠戒指上刻的並不是你我名字,姓司的又是誰?」
跟楊喬做夫妻的那一個多月時間裡,我不止一次地主動要求跟他坐下來好好談談,可他從來都不曾給我機會。我想那份婚姻裡我努力的已經夠多,對於那種渣子我都付出那麼多時間和感情,對於已經心動的江慕堯,我更該如此。
江慕堯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下,沉默半晌都沒吭聲。
嬰靈的哭聲越來越近,急於知道真行的迫切也跟著越來越焦躁,我扯住他的手臂晃了兩下:「說吧,都是前世發生的事情,我現在只想知道前因後果,也好解除今生這一劫。」
「伊伊,」他沉重地抬起眼來,每次看到他眼裡如深海一般的黯淡憂鬱,我的心都要跟著被扯疼,我不明白他這份憂鬱源自何處,可他從來也不肯告訴我,「你放心,這次我不會放手了,絕對不會讓你再次死於非命。」
「再次?」這麼說,我的前世也死得很慘?
「哈哈哈哈哈哈……」破鑼嗓子般的沙啞狂笑乍然響起,江慕堯下意識地擋在我面前。
明暗不定的鬼樓中,一個穿著白旗袍的女子正一步步逼近。披頭散髮,大半張臉都被擋住了,只能看到那張妖異的紅唇微微勾起,笑得特別詭異。
旗袍上滿是血跡和不知名的污漬,將原本的水蓮花圖案染得面目全非。旗袍兩邊的開口被撕開,她每走一步都能露出腰上的青紫掐痕。
紅旗袍女鬼的死因在我腦子裡閃過,想轟隆隆的老火車,震得我腦仁疼。
直覺告訴我,洋洋媽也是被人強暴致死。
「我最親愛的弟弟,時至今日,你居然還沒投胎轉世,這個賤人值得你護這麼久嗎?我們真多人的性命都比不上她嗎,洋洋可是你的侄子!」
猶如五雷轟頂,我當即被這番嘶吼嚇呆了。
洋洋是江慕堯的侄子……那眼前的女鬼跟江慕堯的關係是姐弟?兄妹?
腰上那隻手緊了緊,江慕堯突然摀住我的雙耳,被我使勁扒開了:「江慕堯,這是怎麼回事?」
他仍舊保持沉默,默不作聲地微微搖了下頭。我看不明白,是讓我不要相信洋洋媽的話?
「江慕堯?好一個江慕堯,哈哈哈,你為她居然連名字都改了,很好。我們江家怎麼會生出你這種狼心狗肺的兒子!為了一個外人,寧願與我們整個江家為敵!」
洋洋媽每多說一個字都會激起我一個寒噤,一股惡寒從心底升起,身上的雞皮疙瘩如雨後春筍,一個個都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
「劉珺瑤,你就是個劊子手!我們江家欠了你什麼,你連個孩子都不放過……洋洋,我的洋洋呢?」她瘋了似的開始大神哭泣,眼淚裡混著血漬汩汩往下湧,把她的臉弄得更加辨不清本來面目。
江慕堯過了很久才終於出聲,摟著我的那隻手改由與我十指相扣,扣得很緊,生怕我跑掉似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底似潛伏著驚濤駭浪,深不見底:「姐,是你們害她在先。你也生過孩子,當知懷胎七月卻……她也是傷了心,雖然最後確實做了錯事,可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你為什麼還是不能把仇恨放下?」
「放下?笑話!你自己為什麼不放下!我被那些禽獸像狗一樣騎的時候,被他們糟蹋的時候,你怎麼不來救我們?你怎麼不為我們說句公道話?你真不配做我們江家的兒子!」洋洋媽不肯再廢話,雙手指甲突然瘋長,整個身子如離弦的箭一般急急朝我扎來。
江慕堯把我往旁邊一推,身體生生被洋洋媽的雙手刺穿。
我大叫一聲,下意識地想去幫忙,剛跨出一步就再度被他推出老遠。
我強迫自己止了步子,靠近只會成為他的累贅,我不能過去連累他。眼淚在眼眶裡急急打轉,等看到洋洋媽抽出的雙手登時血淋淋一片後,我再也忍不住淚水,嘩啦啦跟開了閘的洪水一般瘋狂湧出。
鬼物的血液跟我們不一樣,見光就消失。我所看到的一切可能都是幻象,看江慕堯平靜的臉色就知道剛才那一幕對他沒有太大影響,可強烈的視覺衝擊還是讓我忍不住心驚膽戰。
「她上一世的命已經丟在你們手裡,還不夠嗎?還有上上世……姐,收手吧。」
腦子裡一片混亂,可我還是艱難地理清了其中的因果關係:江慕堯的家人不喜歡我,還把我辛苦懷胎七個月大的胎兒給害死了;嬰靈怨念大,所以才會纏住他的母親--我;我痛恨之下,找人殺了害我孩子的那些人,只是殺死她們的手段太過禽獸,且牽累到一些無辜;她們生生世世尋我報仇,我已經不止一世死在她們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