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盒子還留在聖泉當中嗎?
還是被捲入了陰間,然後就不見了?
他把我放在一間房間裡的床上,立刻門口就有一個身穿縞素的女子進來,她問道:「公子,又多了新花肥了嗎?」
「花肥?」男子摸了摸下巴,嘴角是一絲詭異的笑容他,他的指尖輕輕的滑過我的側臉,笑道,「如果她肯聽話,就留下來做你們的新主母,如果不肯聽話,就扔出去當花肥好了。」
花肥!
我的心裡面立刻多了好幾道驚歎號,滿腦子全都是那一片田野上的靈屍,他們是拿少女的屍體做的「花肥」。用人體的養分,來讓曼珠沙華開出嬌嫩的花來。
這個男人,他是變態啊。
我躺在床上,嚇得不敢說話,拉了身上的被子蓋過頭。把自己藏在如同雪片一樣冰冷的錦被當中,我不想成為那樣。
外面有一股力,想要把被子給掀開,我當然不肯,抓的更緊了。那個男人的聲音柔柔的就傳進來,他好像是在安慰我,「侍女就是開個玩笑,活人的膽子可真小,不過我怎麼就看中了你呢?相貌中人之姿,眼睛倒有幾分水靈。」
我依舊不肯放開被子,他就將被子強行掀開,一字一頓冷笑的問我:「是要聽話呢?還是要當花肥呢?」
「我……我還是當花肥吧。」我閉上了眼睛,緩緩的說出口,用一種我生平第一次用到的冰冷回答他。
我的確很怕死,也不想死,但是按照他的意思,我要做他的女人才能活下去。我這一輩子只認蕭龍溟一個人,我就算是變成花肥,也不會改變初衷的。
一個冰涼的如同玉石一樣的東西輕輕的落在我的額頭,我猛然間睜開眼睛,看到那個男人他的臉離我是那麼的近,我幾乎要窒息了。
他吻了我,然後輕輕的挑起了我一根髮絲,「別想著當花肥,我是不會同意你的。你不聽話,也得聽,你忘了這裡是哪裡嗎?你回不去了!」
「我……」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蕭龍溟沒人再能那樣的寵愛我了,我當然明白我不管說什麼都沒用,所有的僥倖的話都被我咽進腹中。
我一字一頓的說著,「你叫什麼,總有稱呼嗎?」
「你真的很容易給我驚喜,明明那麼害怕,卻又忽然變得冷靜。就算有人拿刀指著我,要我把你弄成花肥,我都有些捨不得。」那個男子眼波流轉之下,目光凝視著我,緩緩的說道:「我叫羋月。」
「羋這個姓氏很少了吧?你是春秋時期以前的人吧?如今羋姓,已經被連姓替代,你可知道?」我瞇著眼睛,對他輕佻的話無動於衷。
我的確膽小怕死,可是在很多事情面前,那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存在。
羋月莞爾一笑,從銀色的腰帶當中抽出折扇,搖著扇子就出去了。他的背影消失之後,外面那個候著的縞素侍女就進門而來。
她順手把門關上,打開了一隻古舊的衣櫃,抱出了一件大紅色的衣服。
她說:「起來。」
「幹嘛?」我緊張了。
「奴婢給你更衣!」她說話冰冷乾硬,目光裡面沒有一絲的感情。
我穿著潛水服真的很難受,於是掀開了被子,由著那個縞素的侍女幫我換衣服。我一邊套著袖子,一邊看著她纖細的蜂腰,說道:「為什麼我穿紅的,你穿白的。」
「那是上一任主母穿過的喜服,不過主子玩膩了,現在已經是花肥了。現在,輪到你來穿,給主子懷陰胎。」她的話沒有一絲感情,身子已經蹲下來幫我繫腰帶了。
我感覺自己的手指都要麻木了,問道:「你……們主子為什麼要人給他懷陰胎?他是不是只找活人幫他做這件事?」
我感覺我好像要觸摸到了某個事實的真相了,那個侍女她忽然詭異的笑了,冰冷的聲音讓人起了雞皮疙瘩,「想不到,你反應還挺快,難怪這麼多年都沒有心動的主子,看中了你。能做主子的女人,絕對是別的女人求不來的。」
反正遲早都要做花肥,我為什麼還要白給人家睡,還要生陰胎那麼噁心的東西。
我緩緩的坐在床邊,手指輕輕的摸著自己手上的地方,來緩解疼痛帶來的痛苦,嘴上還是強硬的說道:「你還是拿我做花肥吧,我……我不想做你主母。你看我這姿色,明顯配不上你主子,是不是?」
「哼,主子決定的事情,豈容你說變就變。」她冷哼了一聲,低頭用白色的藥粉給我上藥,藥粉接觸到了我的皮膚以後,那種疼痛感就好多了
我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輕鬆了下來,傷口的疼痛能把人折磨的腦子裡的神經全都緊繃了。現在不適緩解下來,額頭不冒汗了,人也好多了。
我問她:「你給我塗得是什麼?這麼有效。」
「少女的頭骨磨成的粉末。」她說的理所應當,好像自己從來就沒當過活人的少女一樣,就算是鬼也有活著的時候吧?
我聽了她的話,捂著唇,都要把胃裡的食物嘔吐出來了。
但沒想到,乾嘔了幾下,只是發了點虛汗,根本就吐不出任何東西來。我才想到,為了入墓道,我們幾個人都沒有吃東西。
古墓裡面的晦氣雖然全被吸走了,但是長年累月的味道還是很噁心的。肚子裡面有點油水,聞到墓道裡的東西,也得噁心的吐了。而且,這一點還和膽子沒關係,就是人的正常生理反應。
縞素衣服的侍女她見到我沉默,也沒有多說話,拿著我那身破潛水服就出去了。我呆坐在床邊,過了一會兒,就從邊站起身來。
這裡是陰間,我作為一個活人,很難回去。
但是,也不是全無辦法,我至少要離開這裡,才能免於被人利用,做什麼生陰胎的工具。我如果不肯,還得變成滋養曼珠沙華的花肥。
我能到這裡,應該就是拜古墓中的聖泉所賜。
聖泉和幽冥相連,不僅把花肥轉移到了池底,還把我送到了這個地方。也不知道蕭大哥,他知不知道我是到了這裡。
我稍作躊躇,就推開了門出去。
這座陰宅裡的下人,全都是無知無覺的靈魂,它們在四處飄蕩著。即便看到我,也只是淡淡的飄過,並不會把我怎麼樣。
我去過王宅,這裡面和王宅一模一樣,我很容易就能走出去。
剛剛推開門的一剎那,我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飄出體外了,門外邊是長長的一條青石板路。
路上擁擠了許多魂靈,魂靈的手上都拿著一支蠟燭,茫然的前進著。
那種燭火燃燒著的是碧綠色的火焰,只有黃豆大小,而且不會有任何的跳動。那明明就是鬼火兒,我只要多看幾眼,靈魂就很容易出竅。
身前忽然多出了一具頎長的身子,他的胸膛擋住了我的視線,低下頭那雙漂亮的鳳眼裡全都是笑意,「夫人,這是要出去,吉時到了,你還是隨我去拜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