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說的什麼傻話?我要是不去,陛下要砍我腦袋的,你既然已經隨軍,就不要胡思亂想了。」蕭龍溟此時此刻並不知道我們的命運多舛,將打橫抱起,帶回屋中。
屋裡面很暖和,我雖然心神不寧,還是和他商量了一下隨軍的計劃。
以前朝中總有蕭老和我們作對,剋扣糧草和援軍,現在蕭老不在了,還有蕭老那個宗族的人和我們作對。
我和蕭龍溟計劃著兵分三路,分散糧草,去往前線。
結果,出征的路上,好像就有人提前知道了我們的要走的路線。半夜裡殺出許多的黑衣人,燒了糧草,放箭射殺了許多人。
我懷著身孕,蕭龍溟為了護我,身中了幾刀刀傷。
那幾刀雖然傷口很深,但是傷的都不是要害,軍醫給包紮了之後。蕭龍溟就繼續隨軍一起到了前線,打了幾場仗下來,蕭龍溟的傷口全都沒有養好。
我有些心疼,就想讓他把傷養好,「蕭大哥,你把傷養好了再上戰場吧。你這樣一直牽動傷口,只怕會惡化。」
「無妨,只要打贏了明天的這場仗,我們就能班師回朝了。」蕭龍溟摸了摸我的後腦勺,將我樓進懷中。
他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我的小腹,我低著頭看著他手指滑動的軌跡,心口堵塞的厲害,卻說不出半個字。
我心頭有預感,我感覺蕭大哥……
他明天就會離開我!
我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用力的摟住蕭龍溟的身體,帶著哭腔對他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蕭大哥抱緊我,求求你了蕭大哥!」
翌日,陰。
宋遼的戰場上,飛沙走石根本就看不見天日。
蕭龍溟受了營中幾個內奸的刺殺,本來就身負重傷,箭雨如蝗從城牆上射下來。我站在盾牌的保護下,距離又遠根本就受不到威脅。
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箭射穿他堅硬的鎧甲,他被數只羽箭刺穿了身體。嘴裡噴出一口鮮血,狠狠的栽倒在地上。
我感覺自己簡直不能呼吸了,淚水飆出,對著長空血充滿血腥味的戰場,瘋狂的喊著:「蕭大哥,蕭大哥!蕭大哥……」
耳朵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鼓膜,什麼也聽不見了,廝殺的聲音都沒有了。
就好像戰場上,只剩下我遺世獨立。
我緊緊的握著拳頭,視線被淚水模糊,整個人就好像被無數道驚雷劈中。渾身發麻,意識卻格外清醒,蕭大哥被人害死了!
我知道終有這一天,可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卻完全不能夠接受。
「夫人別難過,我曾是冥帝身邊的貼身侍從。你且跟我走,我已經準備好了二十四隻盒子,保護他的安全。」大薩滿從我身後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從恍惚當中驚醒過來,帶著眼中痛不欲生的淚水茫然的看著這個滿臉都是褶皺的男人,「冥帝?冥帝說的是蕭大哥嗎?」
(全書完)
  ☆、第1章 宋遼之戰 (免費)
太平興國六年,天降大雨。
大雨從雲層中傾斜而下,將城前浸染著鮮血的泥土重新和開,殷紅的血湧如同葉脈一般在泥地裡肆意的蔓延開來去。
到處都是殘破的斷肢,軀幹,和手足。
濃烈的血腥味在雨天當中瀰漫,那種血腥味已經濃烈到刺激到普通人的大腦,讓人輕易的就能吐上三天三夜。
野狗在馬革裹屍的戰場上,冒雨尋找著吃食。
它們尖利的牙齒破開人細膩的肚皮,將裡面的腸子扯出來啃噬乾淨。南朝的兵馬兵敗後退二十里,眼前的城看起來在煙雨中飄渺,不過是座空城。
遼軍將士在不遠處的營中休憩,療養傷口,在他們眼中南朝人都是卑鄙無恥的南蠻。他們仗著契丹剛剛登基的皇上年幼,便是如同飛蝗啃噬一般的攻來。
等到雨停了,那就必須去城下將所有遼軍的屍首收斂,有些有頭有臉身份的貴族,是必須將屍首運回都城的。由於數量龐大的沒辦法裝殮的普通兵士屍首,只能就地埋了,記錄了姓名,讓人回去報喪。
而宋軍,宋軍怎麼想?
他們只是想拿回幽雲之地,他們覺得那本就該是自己的土地。
耶律楚格是隨軍主將的妻子,她懷有六個月的身孕,被一個年邁的老薩滿撐著一把油紙傘固執的徘徊在城牆下。
她穿著一身甲冑,一頭嬌俏的細辮長髮,髮絲上帶了好幾樣具有民族特色的銀質的髮飾,樣子英姿颯爽的。
甲冑下蔚藍色的襦裙,已經被雨水打成了深藍色。
腳上是烏金長靴,眼角帶著淡淡的倦容。
「主子上戰場後,身邊總有狼牙項鏈貼身護著,所以一直都沒有事。那夜遇襲之後,他便把項鏈放在你身上,你可發現了?」大薩滿跟著耶律楚格,腳下邁過一具具殘破腐爛的屍首,和耶律楚格一起在屍體裡尋找著什麼。
耶律楚格好像有些意外,她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搖了搖頭,「嗯?什麼狼牙項鏈,我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隨軍自不比在家中,可以日日都沐浴。
很多時候都是穿著甲冑睡覺,身上厚厚的甲冑又髒又臭,也不曾換下來。每日膽戰心驚的,就怕敵軍攻過來,真的是沒有什麼心思能夠發現自己的衣服裡還多了什麼東西。
摩挲了還一會兒,耶律楚格才在胸口的甲冑當中找到了一串狼牙項鏈。
她摸出項鏈,好像是認識這串項鏈的作用,「這是逆天改命用的項鏈,難怪他會中箭,他把項鏈給了我。冥冥之中……冥冥之中的定數,實在是太恐怖了。」
抓著項鏈,雨幕瀰漫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具黑色的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影被雨絲拍打的只剩下一個朦朧的輪廓,到現在位置距離耶律楚格不過十多米的距離,卻只能看到他身上甲冑的顏色,以及紮在背上的羽箭。
「蕭大哥愛穿黑色的甲冑,我……我想那應該就是蕭大哥了!」耶律楚格就跟瘋了一樣,衝到那具屍體的旁邊,用力的摟住屍體冰冷的身軀。
淚水混合著雨水猛然而下,她撕心裂肺的喊著自己丈夫,「蕭大哥,蕭大哥……我來晚了,我就這樣失去你了。難道這個世界上的命運,真的是不可忤逆的嗎?」
《鬼叔,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