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我們連夜趕到了縣刑偵隊報案,得知我們是來提供「順風汽車飯店」案線索的,重案一組的劉志剛隊長接見了我們,他還以為我們是來提供司機橫死的線索,得知我們要報的案是飯店十多年前的案子很震驚。
羅三水拿出硫酸瓶和半截小腿骨擺在辦公桌上,說:「兇手用硫酸將受害者在水池裡溶屍衝入下水道,石崗村二傻毛有才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十多年過去了,幸好天網恢恢,證據依然在,在飯店屋後的樹下還埋著一具嬰兒骸骨,你們可以馬上帶人去挖出來。」
劉隊長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們,好一會才回過神問:「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於是羅三水就把半夜聽到屋後哭聲,以及如何推測出樹下有屍體和找到二傻的事告訴了劉隊長,當然,這當中有些細節都略去了沒有說。
劉隊長聽後有些不快,說我們發現屍體就該馬上報警,不該擅自調查破壞證據,責怪完後他話鋒一轉,又稱讚我們有勇有謀,只是勸我們以後別這麼幹了。
調查員通過戶籍信息找到了陳石的資料,當晚劉隊長就下令兵分兩路,一路前往飯店挖出嬰兒骸骨,將二傻帶到刑偵隊,另外一路直撲陳石老家,千里緝兇!
在刑偵隊等到了黎明時分,陳石被帶到了刑偵隊,我們終於看到了陳石的真容,陳石已經四十來歲,留著絡腮鬍子,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著忠厚老實,任誰也看不出是這麼殘忍的兇手,從他波瀾不驚的表情上我感受到了兩個字:冷漠。
陳石面無表情的坐在審訊室裡,我們跟劉隊長通過監控畫面看了審訊過程,整個過程陳石有問必答,但答案讓我們高興不起來,他否認自己殺害了妻子宋愛芳和孩子,面對審訊員擺出的硫酸瓶和腿骨,他表示不知道是什麼,哪怕審訊員把二傻帶進審訊室,二傻看到陳石當即產生了反應,嚇的縮在角落裡哭喊「別殺我」的時候,也沒讓陳石有半點面部改色,心理素質強的令人吃驚。
「陳石的心理素質非常強,毛有才雖然表現出了反應,但以他的精神狀態不可能成為證人,人證物證都有問題,恐怕無法定陳石的罪。」劉隊長抽著煙一籌莫展。
聽劉隊長這麼說我們也沒了主意。
此時警隊法醫送來了化驗報告,警方將陳石、毛有才、宋愛芳、以及嬰兒骸骨進行了DNA比對,宋愛芳和嬰兒確係母子關係,但讓我們震驚的是嬰兒不是陳石的孩子,而是二傻毛有才的孩子!
這結果太出乎意料了,以至於我們也懵了。
「難道陳石的殺機是因為老婆紅杏出牆?」我喘息道。
「瞎猜也沒用,距離真相就只差一步,現在只有讓陳石開口這案子才有轉機。」劉隊長說。
羅三水收起了焦急神色,想了想問:「如果他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親口承認犯罪過程算不算證據?」
「算,你說的是催眠?」劉隊長反問。
「算是吧,不過跟你們的催眠不同,我有一套自己的辦法,只要劉隊長同意我馬上可以進行。」羅三水說。
「可以,不過我要在場確保證據的真實有效性。」劉隊長點頭說。
「行,但我有個要求,錄影要刪去我這辦法的實施過程,只錄陳石招供的那部分。」羅三水說。
劉隊長猶豫了下就點頭了,隨後我們三人一起進了審訊室,除了陳石外其他人員一律被支出去了,我也好奇羅三水究竟有什麼辦法,能在陳石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說出實情。
「陳石,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等你的是法律的嚴懲!」劉隊長嚴厲的說。
陳石抬眼看了我們一眼,他的眼神冷漠的叫人不寒而慄,只見他嘴角揚了下說:「我知道憑現在的證據定不了我的罪,我沒殺人,用不著嚇唬我。」
劉隊長捶了下桌子吼道:「我們拿到了化驗報告,孩子的生父是毛有才,你老婆紅杏出牆,你懷恨在心,已經有足夠的動機殺人了!」
一般男人聽到老婆紅杏出牆多少會有憤怒反應,但陳石聽後臉部肌肉只是微微抽動了一下,除此之外並沒有更多的反應,人性二字彷彿在他身上得不到體現。
陳石沉默了一會,一字一頓的說:「我沒殺人!」
劉隊長臉色難看向羅三水投來了目光,他已經放棄普通審訊辦法了。
羅三水湊到劉隊長耳邊耳語了幾句,劉隊長好奇的問:「這些東西管什麼用?」
「你要信我就只管去準備。」羅三水說。
劉隊長將信將疑打開門招呼手下過來,然後吩咐他去準備東西,沒多一會羅三水讓準備的東西都有了,一個海碗、一個雞蛋、一盤檀香、一個老式錄音機,除此之外羅三水還拿出了自己的東西,黃符紙、磁帶、硃砂、筆墨等物。
劉隊長看到這些東西皺了下眉頭,對羅三水的身份有所瞭解了,拉著他去了角落,小聲斥責道:「你這是搞封建迷信啊,要知道這可是刑偵隊!」
「劉隊,你還有更好的辦法讓陳石開口嗎?我知道你們警察不信這些,但現在這種情形什麼辦法都得試。」羅三水說。
劉隊長啞口無言,神情鬆動慢慢放開了手。
☆、第9章 另類催眠
羅三水也不管劉隊長了,自顧自準備起來,他把磁帶放進錄音機裡播放,在一陣雜音後錄音機裡傳出了道教音樂,還夾雜著低沉的唸咒聲,隨後他又點燃檀香,審訊室裡頓時變得氣氛怪誕,那道教唸咒聲更是讓人昏昏欲睡。
陳石有了一絲詫異,不過他並沒有理會,表情依舊平靜。
羅三水把雞蛋打在海碗裡,將蛋黃弄掉留下蛋清,又在黃符紙上寫下符菉點燃,在手中揮舞一陣,嘴裡唸唸有詞,跟著把符紙燒在了碗裡,攪拌蛋清和符灰一口氣喝了下去,我看的都噁心了。
我和劉隊長在邊上默默的看著,羅三水緩緩盤坐在地,雙眼緊閉,雙手合十,手指不斷變換指花,最後把動作定格,像是入定了一動不動。
陳石這會皺起眉頭盯著羅三水,審訊室裡只剩下道教唸咒的音樂聲和檀香瀰漫氣味,寧靜而肅穆。
足足持續了五分鐘左右,羅三水才有了動靜,他嘴唇微張,白煙突然從他嘴裡飄了出來,很快就瀰漫了整間審訊室。
陳石突然有了反應,像是受了刺激,「呼哧呼哧」的喘起來,我朝他看去,只見他露出了驚慌的神色,整個人抖如糠篩,反銬在審訊椅上的雙手抓著椅沿,沒一會褲管滴出了水,居然被嚇尿了!
剛才還無比淡定的陳石現在卻嚇成這樣,這反差有點太大了,讓我和劉隊長吃驚不已。
這還不算完,只見羅三水突然瞪開了雙眼,陳石嚇的急促叫了聲,身子不住的往後躲,只可惜他坐在審訊椅上無處可躲,最終雙眼一翻,頭低垂了下來。
劉隊長下意識的想去查看,我趕緊一把拽住他,搖了搖頭,他這才退回了邊上。
「陳石,你犯下滔天罪行,認不認罪!」羅三水呵斥道。
「認。」陳石低垂著頭,發出如夢囈般的聲音。
「那好,把你犯案過程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羅三水繼續大聲呵斥道。
陳石低著頭開始喃喃敘述,十二年前,陳石生活在黃河以南的某縣農村,由於父母早亡家境貧寒,小時候常受人欺負,導致他性格自卑孤僻,年過三十也沒人嫁給他。
在一次去縣城趕晚集回家的路上,路遇地痞流氓調笑女人,這女人叫宋愛芳,陳石看不過眼就伸出了援手,宋愛芳就此芳心暗許,陳石也迎來了人生的春天,兩人墮入愛河不久便結婚了。
住在縣城的宋家人其實對山溝溝出身的陳石並看不上眼,無奈女兒硬要嫁給他,陳石也知道宋家人看不上他,於是跟媳婦商量要出去闖一闖,闖出名堂給老丈人看,媳婦當然是全力支持了,還從娘家借來了錢,就這樣新婚小兩口到了外地闖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