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話說先前,巽風跟阿澤說定分頭行事,阿澤便去刑部請白樘主理此事。
這邊兒巽風才欲去鳳儀書院,不料清輝竟看出雲鬟出事,便道:「我也同去。」他已有主意,便吩咐蔣勳安置侯府的車輛,同露珠兒在府內等候。
蔣勳向來最聽他的話,當下照辦不提。
因事不宜遲,也不乘車,巽風抱著清輝,兩人同乘一騎,極快地來至鳳儀。
誰知遠遠兒地就見有一匹馬正也在鳳儀門口停住,馬上的人,頭戴金冠,長髮飛揚,他縱身躍下,手按腰間長劍,仰頭看著眼前鳳儀門,竟正是趙黼。
這會兒巽風也勒住馬兒,抱著清輝翻身下馬。
趙黼回過頭來,又看白清輝,笑道:「怎麼連小白也驚動了呢?」
白清輝行了個禮:「參見世子。」便不言不語地往書院內行去。
趙黼望著他,點頭歎道:「很好,這很正大光明。」
巽風在旁聽見了,自知道他暗諷自己先前說清輝見雲鬟之事,當下只道:「世子如何也來了?」
趙黼道:「自然是來找阿鬟的,難道是來找你們麼?」嗤地一聲,眼見白清輝已經走得遠了,便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巽風搖了搖頭,無言跟上。
那鳳儀門邊兒的當值見忽地來了這幾位,不知何故,慌忙出來迎接,又派人進去請院內主事來見。
頃刻書院主事來到,清輝便道:「我們一位朋友今兒不曾回府,我們幫著來找找,興許是她一時睏倦,在書院裡睡著了忘了時候,或者躲起來跟我們鬧著玩兒呢,只找見了就是,還請不必張揚此事。」
那主事知道他身份非同一般,不敢如何,卻仍一頭霧水便問:「不知是何人呢?」
清輝道:「是崔侯府的崔雲鬟姑娘。」
主事聽了,道:「原來是崔小姐,只是先前她家的丫頭已經來找過了,如何,還沒見人?」臉上就露出驚奇的神情。
趙黼瞥清輝一眼,走前一步,打量著週遭一邊兒對那人道:「你認得我麼?」
那主事道:「是世子爺,自然認得。」
趙黼拍拍腰間劍:「你認得他麼?」
那人嚥了口唾沫,不知該如何回答。趙黼也不正面兒看他,只冷冷瞥著,似笑非笑說道:「今兒不管我們把這兒翻個底兒朝天也好,弄得人仰馬翻也好,外頭但凡有一絲一毫的風聲洩露出去,我便只當是你說的,我腰間的這個,可是不認人的。」
那人早也聽聞世子的「威名」,知道是個兇惡之人,又聽這些話,一時臉兒都綠了,只道:「是是。」
趙黼說完,清輝心底早已經盤算妥當,因問起今兒上午教過課的幾位,那主事戰戰兢兢的都說了,清輝便又問道:「林稟正林侍讀今兒可來過麼?」
主事面露詫異之色,忙點頭道:「您如何知道?林教習是來過。」
趙黼跟巽風都看清輝,各自驚異。
清輝面不改色:「不知幾時來的,幾時走的?」
主事想了想,一一答了,又道:「原本今兒無林教習的課,他是來挪走原先放在教習室的那一箱子書的。」
清輝道:「是什麼書?教習室在何處,請帶我們去看一眼。」
當下領著來到教習室,那主事指著道:「這兒是林教習歇息之處,原先他的書都擱在桌兒上,今兒不知為何要盡數拿走。」
清輝問道:「那箱子是多大的?」
主事比劃了一番,卻有一臂之長,半人來高。
此刻趙黼早沒了先前來時的輕鬆,臉色冷肅,雙眼也隱隱透出凶戾之色。
巽風豈能看不出?然而他心中也如油煎一樣……只想:今日帶清輝來,果然是帶對了,清輝年紀雖小,心思縝密,卻大有白四爺風範,這一句一句問下來,竟句句中的,比他自己來查更事半功倍。
而按照這主事比劃的箱子大小,雖不能放下一個大人,但若是個八九歲的孩童,卻是輕輕易易的。
偏偏這主事的兀自不明,尚且道:「其實也並沒多少書,大概是有兩塊兒硯台重了些,林教習去的時候叫了人來抬箱子,還叮囑過叫小心別磕碰了,我原本也想幫一把的……」
趙黼幾乎忍不住,指著這主事的,便要上前打人。
巽風探臂攔著他,低聲道:「世子稍安勿躁,未必會真的出事,且聽我們少爺的。」
趙黼連嚥了幾口唾沫,伸手在額頭抓了一把,手按腰間劍轉過身去,抬起頭來深深呼吸。
只有白清輝兀自面無波瀾,仍舊問道:「那不知教習把這一箱子書運到何處去了?他可還有說些什麼?」
主事苦思冥想,繼而道:「教習素日寡言,今兒也不曾格外說些別的,只說硯台貴重,叫別碰著。至於運到何處,多半是教習在紫籐胡同的家裡……要不然便是翰林院……也無非是這兩處罷了。」
清輝道:「你可再想想,會不會還有別的地方?」
主事又想了會子:「這個就著實不知了。」
清輝見問不出別的,便謝過,讓他退下了。
趙黼深鎖眉頭道:「現在怎麼樣?去這兩個地方再找?」
清輝垂眸想了會子:「只怕他不會這樣簡單就讓我們找到,不過……世子不必著急,若真的是林教習所為,他不會傷害崔姑娘。」
趙黼怒極反笑,口不擇言道:「放屁!偌大的一個箱子都抬出去了,難道崔雲鬟會乖乖地任由他塞在箱子裡被運出去麼?自然是他做了什麼!老子一定要宰了他……」
清輝渾然不理他口出粗言,仍是淡淡道:「不錯,林稟正明知道崔姑娘失蹤會被人很快發現,明知此事會鬧出來,他偏如此打眼地弄一口箱子進來……難道他不怕暴露自己麼?世子再想想那老吳,若林稟正要殺人,就地棄屍豈不簡單隱秘?很不必再多此一舉,自露馬腳。」
趙黼聽他如此分析,心略安,只仍覺得那個「棄屍」有些太刺耳了。
清輝卻又道:「其實,你我真正該擔心的,是林稟正如此大費周章的把崔姑娘運出去……到底是有何意圖。」
《閨中記》